四十五 潛龍出水見天雲
身後山風呼嘯。
「李公子，你說我們還會回來嗎？」
張英回頭看了一眼身後在霧中若隱若現的千機城，感嘆道。
李治沉默了一會兒，他當然知道這裡畢竟是他們的故鄉，可李治是萬萬不想讓他們回去的，他甚至動過拔草除根的想法。
「李公子，我們要去哪裡？」
蘇逆維持完了幾千人的隊伍，跑到最前頭問李治。
李治一皺眉，千機城的人實在是太多了，據楊雁說，離這裡最近的襄州，也應該有數百里，這幾千人，恐怕得走上幾天。
「這樣吧，我們幾個先去襄州為各位做些準備，若是不知會地方官，如此龐大的人口遷徙，恐怕會很麻煩。」
李治無法，只得帶了張英和自告奮勇的刀家的周仙，脫開隊伍，徑先往襄州趕。
人少了，速度自然就快了，騎著千機城的馬，只用了半天的時間，數人就來到了襄州外的一個小鎮。
鎮子叫平樂鎮，李治等人來的時候，正是傍晚，所以鎮上走動的人也不多。幸好這裡的客棧還有二間房，五人商量了一下，男女分開剛好兩間。
本來李治習慣了和楊雁住一間，無奈現在多了一個西越，她畢竟還算是生人，自然不能近得李治，所以只好如此安排。
客棧很大，也許是因為這裡是交通要塞的關係，人流比較多。李治在樓下吃飯的時候，就發現了幾個很奇怪的人。
其中有一個，很明顯是日本人，也許他打扮的並不出眾，但李治還是看出他不同的氣質。這人對店小二恭恭敬敬，像極了日本的禮儀文化。但對李治等人，卻橫眼以待，尤其是對楊雁和周仙，更是目露凶光。
「他武功很高。」
坐在桌上，周仙悄聲道。
「哼——」那人哼了一聲，明顯是聽見了這話。
另外一伙人也很奇怪，他們長相很平凡，但說的語言不是中原語言，李治雖然並非練武之人，但也耳聰目明，他隱隱聽著，像是韓語。
「那麼說就是高麗人了，高麗人，日本人，聚集在這裡幹什麼？」
任憑李治如何聰明絕頂，卻也猜不透這其中的玄機。
「久聞中原文化博大精深，現在一看，不外如是。」
日本人看了一眼桌上的小菜，冷道，還真是地道的中原話。
店小二賠笑道：「大爺，若是想瞻仰我們中原文化，何必到我這等山村小店，我大唐的都城長安，才是人傑地靈之地，那裡才是中原文化的聚集之所。」
「不是普通的店小二。」
楊雁低低的道了一聲。
幾人默默點點頭，只有西越一臉茫然的道：「什麼不是普通的店小二啊？」
「我山村一郎漂洋過海，自然是來領教中原武功，至於文化，自然有我的師弟來。他已經前往你說的長安了，大唐說自己是天府之國，可這一路走來，不過如此。」
「放肆。」
李治在也忍不住了，大怒道。
「我大唐文化博大精深，其是你這種海外蠻人所能領悟的，快快回去，以免受辱剖腹。」
山村一郎見有人搭話，嘿嘿一笑，抽出腰刀，輕輕的擦拭著道：「既然你這麼說，那就領教一下。」
話音剛落，山村一郎猛地一刀橫劈過來，李治只感覺眼前刀光一閃。
「大膽。」李治的人還沒有動手，就見山村一郎身後突然有人大喝一聲，抽刀就劈。
刀風撲面的時候，李治被周仙一把拉開，山村一郎知道有人偷襲，一翻身，刀從下撩起，當的一聲，格住了來人的刀。
李治早知道會這樣，當然不會有絲毫驚訝，他的注意力也並沒有放在打鬥的兩個人身上，而是暗示楊雁注意一下高麗那群人。
高麗也是尚武的民族，此時竟然沒有出來插上一杠子，相比他們有著更重要的任務。
山村一郎的武功並不高，至少還不放在楊雁的眼裡，就連周仙也只是撇撇嘴，像是很不屑兩個用刀的人。
聽了半晌，楊雁搖搖頭，示意自己聽不懂。
其實李治的心裡早已經有了種種猜測，兩個國家都向大唐派出了私人，而不是使者，想是來摸李治的底，想知道這位登基的新皇帝的意向，或者看繼位時有無大的動蕩，以及可乘之機。
這時，從客棧外匆匆走進來一個人，這人一身官衣打扮，手裡拿著差役用的官刀，見兩人打鬥，冷冷的哼了一聲。
兩個人猛然停住，大眼瞪著小眼，一臉的不服氣。
官差沒有理會兩人，掃了一眼客棧，突然看見李治，眼睛一亮，又裝作不在意的樣子對兩個人道：「你們兩個，跟我回衙門。」
官差哪裡管那個江湖人的苦苦哀求，日本武士似乎也沒有反抗的意思，乖乖就縛。
「走，跟上去。」李治看他們走出了客棧，看了一下眾人道。
因為鎮子不大，所以很快就到了衙門，官差把兩個人交給了別人，見幾人跟上來了，走上前，對著幾人做了一個手勢。
李治微微一笑，這人果然就是自己留下暗號的接頭人，於是也暗暗做了一個手勢。
官差驚疑了一下，突然想起上面下來的任務，心頭一驚，扭頭就走。
「山南樓座下分水堂堂主御風，參見公子。」
一個隱蔽的房間里，御風恭敬的對李治施禮。
李治身旁的幾人都神情漠漠，楊雁知道這是十一樓的人，而另外幾個人根本就不知道什麼十一樓。
「御風，本公子要你辦幾件事。」
「第一，立刻給總樓主傳訊，說本公子必在八月十八之前返回，京中大小事務，由其與玄奘共同協商處理。」
「第二，立刻派李世績回守洛陽，並將此訊息傳回。」
說完，從懷中掏出早已經準備好的書信，遞給了御風。
「御風，襄州都督是誰？可能控制？」
御風有些奇怪，但想到這位可能是微服，不願意暴露身份，就道：「回公子，襄州都督是孫秦，是山南樓樓主。」
御風的意思不言而喻，李治有些驚訝，但想想這裡也是自己曾經特意關照唐風要注意的地方，安排個都督是很合理的。
「那事情就好辦了。你去將他叫來。我有事吩咐。」
御風走了以後，李治又閉目想了一會兒才道：「我們明日就要趕回長安，張英，你來負責你們千機城的人的種種事宜。我會給你身份，但你記住，暫時不要讓千機城的人離開，我還要將大家都遷往洛陽。」
張英此時在傻也看出李治不是一個普通人，畢竟能隨口命令一個都督的人，寥寥無幾。
「還有一晚時間，我們就去看看那些高麗人想幹什麼，只是，我還真想學點武功了。」
楊雁似笑非笑的看著李治的表演，剛要回答，周仙搶道：「公子想學武功，只要拜入我刀門，我倒是願意傳授公子家傳刀法。」
李治啼笑皆非，光憑周仙不知楊雁有武功的見識，他的刀法就高明不到哪裡去，但他還是意味深長的道：「那就多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