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做人別太吳子牛

第五章 做人別太吳子牛

第二日,天朗氣清。

昨日太宗駕崩,因哭聲震天,長安方圓百里皆知。李治只好與群臣發喪於含風殿,並宣讀太宗遺詔:

太子即位。軍國大事,不可停闕;平常細務,委之有司。諸王為都督、刺史者,並聽奔喪,濮王泰不在來限。罷遼東之役及諸土木之功。

因群臣力諫,李治不得以,只好連夜趕回長安,入主兩儀殿。並連夜調遣駐紮在附近的三萬禁軍回防長安,又責令刑部協同大理寺卿唐臨維持長安治安,凡在此期間作姦犯科者,予以重處。

「太子殿下,長孫無忌求見。」在一旁隨侍的太監小桂子一句話驚醒了正在發獃的李治李治聞言道:「還不快快有請。」說罷整理了一下衣著,看看沒有不妥之處,就站在御書房門內,等候長孫無忌。

李治還未登基,所以也不用奏事的太監喊報,沒等多久,就聽見外面響起了腳步聲,走到門前停住,就聽見跪倒之聲,繼而門外長孫無忌道:「微臣長孫無忌,參見太子殿下。」

李治整個晚上考慮了很久,還是沒有定下自己對長孫無忌的態度,因為長孫無忌有才固是有才,但畢竟是關隴士族的代表,歷史上唐高宗登基的永徽年間朝政完全是由他把持這的,這使得朝廷完全被關隴士族所壟斷。朝堂之上糾結了一群他的黨羽,如禇遂良、柳奭之輩。駕馭得當故能幫著李治度過來到古代的適應期,但若一個不小心,讓他奪權做大到了能與皇權抗衡的地步,那豈不是成為自己雄心壯志的絆腳石?

但不管怎麼說,李治還是決定和長孫無忌長談一次,畢竟只太宗寥寥幾句話,和以前李治看上的一點史料,並不能確定長孫無忌的真正為人,李治又想起自己曾經看過的貞觀長歌,那裡的長孫無忌簡直就是天下第一忠臣智者了。

電視劇說什麼也不可信,李治早就知道這個道理,但還是無形之中對長孫無忌充滿了期望。

自己來自二十一世紀,深知自己成了唐王朝的統治者,那最重要,也最緊缺的就是人才,自己是有雄心大志,但卻是極度緊缺人才,無論是政治、經濟,還是文化,李治有信心,雖然他知道自己腦中的知識在古代其實大多都是無用的,但只要他能善用人才,從戰略上把握住國家的整體走向,那基本上就OK了。

看起來長孫無忌對自己還是很放心的,畢竟我還要叫他一聲舅父,自然會站在他那一方。李治看長孫無忌在門外就大禮參拜,心中對他的戒心卻絲毫沒有減弱,以前看電視劇里大奸大惡的人太多了,他現在誰都不敢輕易相信。

推開門,李治走了出去,看長孫無忌跪在那裡,連忙上前攙起,口中笑道:「舅父何必多禮。」

長孫無忌已年邁七旬,雖然精於休養生息,但身體也大不如從前了。身穿一身朝服的他跪在那裡,晃晃悠悠的,看的李治心中都有些前歉疚,好像他很不敬老一般。

長孫無忌叫了一聲「不敢」,卻也沒有後退,卻被李治上前拉進了御書房。

拉長孫無忌的時候,李治瞧見了他的臉。這是一張爬滿了皺紋的臉,他長的有點像趙忠祥,只是臉稍微要長些,鬍鬚不是很長,但卻已經花白了。

「舅父請坐,治兒正要差人去請您,不想您親來至此。」

李治極力表現出恭謙之意,見長孫無忌絲毫不以為意,情知他已然奠定了他一手遮天的權勢聯盟,自然對李治就不如太宗皇帝那麼尊敬了。

不過李治畢竟是他的外甥,二人也算是有些宗親,況且輔佐一個懦弱的「李治」,本來就是一件很容易的事,至少長孫無忌可以毫不顧及的把貞觀之治延續下去,當然,順便也把自己一族的勢力延續下去。

但**政治的君臣之間,還是沒有真正的「情」。想當初李世民和李勣「兩情契合,水乳交融」,那正是英雄豪傑們所追求的「外雖君臣,內實骨肉」的錦繡場景,李勣病倒,太宗剪下自己鬍鬚入葯,可李世民臨走之時的一旨試探,讓這一切都如聊齋上的畫皮一般,變成了一場脫口秀的表演。

「舅父親來,正是時候」李治先開口道。

「父皇大行,諸事未平,還要舅父主持大局,治兒畢竟年輕,對如今局勢是一片茫然,還望舅父指點迷津。」

李治這幾句話說的誠懇之極,確實是發自肺腑的向長孫無忌請教,李治身為一個現代人,完全沒有古代皇帝那種自大的習慣,也根本就不在乎面子,凡事均不恥下問,這在現代很平常的事在長孫無忌的眼裡卻不蒂於表示了這未來的皇帝對自己的絕對信任。

長孫無忌心裡本來躊躇滿志,他情知太子登基以後,肯定會委以重任,先皇予以託孤,太子不會違逆。昨晚自己雷厲風行的將太子移到兩儀殿,他亦無絲毫不悅不意,看來自己的權勢穩若泰山了。

自古君王最忌諱的,莫過於越權!長孫無忌是知道這一點的,但是他也是太了解李治了,他是一個「聽話」的皇帝,只要自己抓住他的心,何愁不能手掌天下。

其實這次前來,也是為了試探而已。雖說他早已觀察過李治千萬遍,但這人一旦做了皇帝,說不定就會變了。變的對權利有了渴望,而他長孫無忌,卻是朝中權利最大的臣子。

而李治這一番話卻讓長孫無忌定下心來,雖不知李治的心意,但這個時候,長孫無忌自然要「鞠躬盡瘁」的將李治的地位穩固,他受太宗託付,無論如何也要完成,在說李治早日登基,他就早日放心。

然世事無常,誰又能知道,在李治那還似孱弱的外表下,赫然是一顆經歷了千年風霜的靈魂呢!

「太子殿下,微臣認為,如今應內平王胄,外安四鄰。」

李治站了起來,疑道:「舅父,這內平王胄從何說起?」

長孫無忌至此完全拋開心中忐忑,為李治解說道:

「先皇遺詔,命諸王奔喪,卻獨不準濮王李泰不在來之列,就是要太子殿下登基之前,天下太平。李泰若敢在先皇發喪之期興兵犯上,必令天下人討之,這是先皇在用他的威望替殿下您絕了李泰之憂。而他若在殿下登基之後謀反,就更加名不正言不順。」

確實,李治這才明白,太宗皇帝竟然臨死之時還為他下了一步棋,李治對李世民的崇敬之心又加深了一層。

「李泰是小,吳王是大,殿下需早作決斷,以免禍起蕭牆。」長孫無忌見李治明白了,又進一步道。

「哦?」李治劍眉一揚,腦海中對李恪的回憶又浮現上來,在原來的李治的心裡,李恪是如李世民般的人物,有勇有謀,智勇雙全。而且李恪對幼年的李治很是照顧,也許是李治當時並無爭儲之心,也許是他出自真心,反正原來的李治心裡對立刻沒有絲毫的怨恨和嫉妒,有的只是像大哥一樣的崇拜。

還真是純真啊,怪不得沒有守住大唐的江山。李治在心裡小小的感嘆了一下。

可李治轉**又一想,李恪真的並無反意也說不定,他可是李治心中最理想的治世之才,定不能讓歷史的悲劇重演,讓長孫無忌把他冤殺。

「舅父,可否讓吳王到宮中住上一段時間,好久沒見到三哥了。」

看李治忽露狡黠的雙眼,長孫無忌心中說不上是高興自己看到了他的純真,還是害怕自己看到了他的純真。對於李治的想法,長孫無忌雖說心有異議,但卻沒有說出來。他總感覺今天李治如常的笑臉中,隱藏著說不明的東西。就像是以往太宗皇帝在位之時一般。雖說現在最好的提議是殺掉李恪,最不濟也要軟禁,但李治不同於太宗,恐怕會以為自己在離間他們之間的手足之情。讓李恪進宮也確實是一個不錯的方法,就怕太子無法駕馭李恪,反而適得其反。

長孫無忌心中急轉,腹內隱隱有了一個計劃,將來自己抓到機會,一定要替除掉這個隱患,有他在,李治的江山就不穩固,而他的地位權勢也就如風雨般飄搖不定。

吳王李恪,是太宗非常喜歡的一個皇子,曾經誇他有自己之風,太宗也曾動意以李恪為太子,但被眾大臣極力諫止了,因為李恪的身份極為敏感,母親是隋煬帝之女,如若他成了儲君,那大唐的基業豈不是又還給了隋朝。

也因為如此,李恪成了忠心輔佐大唐的長孫無忌最大的威脅,因為他的身份和才華,使得天下有心人都在觀望,他若搖旗吶喊,恐怕隋朝舊臣會競相來投。而他當了皇帝,如長孫一輩的老臣,皆要受其屠戮。

「另,請殿下召契心何力、阿史那入宮,以收舊部之心;擢升左右庶子、少詹事,以示殿下感恩之心;安撫四夷及朝貢者以示殿下結交之心……」

長孫無忌一連說了八條李治現在急需做的事,李治一一與自己所想對比,補上自己失察之處,並在心裡記下。待無忌說完,李治點頭道:「舅父言之有理,治兒記下了。」

又與長孫無忌探討了一會兒細枝末節,李治打了個哈欠,示意自己累了,長孫無忌知趣兒的告退。

李治完全對長孫無忌的提議沒有任何反駁,他說什麼,自己就做什麼。不是他想當一個傀儡皇帝,而是長孫無忌現階段確實不會害他,而且他的提議對於不熟悉環境的李治來說,是當前最好的。

「都說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我今天就算是聽了他的。以後有機會在說吧。」李治暗嘆了一聲。

送走了長孫無忌,李治都有些佩服自己了,還沒登基呢,自己就適應了皇帝的角色了,難道這就是所謂的天賦?

看來自己前生受挫折太多了,老天爺垂憐自己,還是因為自己本來就是這世的李治,只是不知道怎麼跑到現代去了呢?要不然自己的名字怎麼會是李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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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徽長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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