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77章

海漢有頭有臉的大人物們，近些年都在慢慢為自家子弟鋪路，安排年輕一代進入官場攢資歷，以便今後能繼承穿越眾辛辛苦苦打下來的江山。

像石迪文、陶東來這樣種級別的高官，找機會給自己孩子安排一個好職位鍍金，操作難度並不大。石成武和陶弘方搭檔在南京主政一方，出身背景也算相當，不會出現一方過於強勢獨攬大權的情況。

但這些年輕人在離開父輩身邊之後，是否能夠在地方官場上獨當一面，並且拿得出亮眼的政績軍功，那就得看個人的能力和造化了。

就目前來看，南京如今的局勢已經趨於穩定，沒有出現飢荒、瘟疫、叛亂等最易在戰後發生的狀況，可以說明這兩名年輕人的執政能力算是相當不錯了。

至於石成武所提及的執政分歧，這在石迪文看來只算是些許小事而已。

石迪文認為這是因為自己執政東海大區，一直都是軍政大權一把抓，這給石成武帶來的影響不小。所以輪到他去南京當差的時候，發現自己還要被陶弘方掣肘，自然會感到有些不適。

但別說去年才剛入選執委會的石迪文了，就算是德高望重的陶東來，在政壇上也同樣不可能做到隨心所欲。石成武的不適應，在石迪文看來只是還沒真正適應海漢的體制而已。

當初穿越眾所設計的權力體系，本就是為了抑制和避免出現某一個人獨攬大權，讓國家重新走回封建王朝的道路。石成武必須要先適應這樣的體制，今後才能順利繼承父業，在未來成為海漢執委會的一員。

不過執委會目前更看重的是在海外地區的勢力拓展，對大明的態度就是溫水煮青蛙，一點一點煮干鍋里的水分，並不急於要立即全盤拿下。因而南京的治理和備戰，優先順序也就不得不排在了海外軍事行動的後面。

這對於把特地把兒子安排到南京鍍金的石迪文來說，當然不是什麼好消息，這就意味著在最近一段時期內，石成武大概沒有機會從目前的職位獲得軍功，進而影響到他的升遷進度。

他見石成武臉上似有不忿之色，便主動問道：「你是不是覺得，去年讓你到南京就職，其實不如安排你去到海外指揮軍事行動？」

石成武道：「孩兒倒也不是覺得去往海外更好，但南京這邊如果接下來三五年都沒仗可打，那豈不是白白耽擱時間了？」

石迪文搖頭道：「我們不會給大明留下那麼長的恢復時間，對大明的軍事行動，應該不會中斷那麼久。以後你就會知道，在大明身上拿軍功，可要比去海外掙軍功容易多了。」

儘管執委會目前的關注點不在大明身上，石迪文還是堅定地認為，東亞大陸上沿襲千年的漢人統治區，才是海漢真正的基本盤，國家的未來也必須以這塊區域為根基，而不是分佈於世界各地的海外殖民地。

或許今後海漢會有若干個海外大區和自治領，但只要海漢的京城一直在杭州不變，這些身在海外的執政官和將領，大概都很難成為海漢最頂層權力機構執委會的成員。

而石成武如果能在海漢吞併大明的過程中爭取到一些有分量的軍功，獲得執委會關注和褒獎的概率，可要比那些在海外指揮軍事行動的將領大多了。

石成武雖然有些將信將疑，但他最終還是選擇相信父親的眼光。畢竟石迪文就是海漢的執政者之一，這個國家今後會如何發展，天下應該也沒幾個人會比石迪文更清楚了。

當然了，石迪文也不只是說說而已，既然兒子想要在南京有所作為，那他作為父親也得給予一些實際幫助才是。

「上半年調去日本的艦隊，目前已經返回定海港，等部隊休整一些時日，我再調些船給你，好好把長江流域梳理一下！」

石迪文沒有細說怎麼個梳理法，但他相信話說到這個份上，石成武應該能夠理解自己的意圖了。

石成武果然立刻面露笑意應道：「既然要備戰，當然要掌握長江水文條件，渡江作戰也理應多練一練，到開戰的時候才不會亂了手腳。」

東海艦隊上半年被石迪文抽調了一大半作戰力量去日本壓陣，如今那邊的戰況趨於穩定，佐世保基地的駐軍就足以鎮場了，石迪文便將這部分海軍又調回了舟山。

雖說目前的局面還不宜跟大明大打出手，但安排武裝艦隊在長江上實施武力震懾，順便讓海軍有機會多熟悉一下江河環境，也不失為停戰期內的備戰措施。

至於要如何藉助這種武裝巡遊活動掙得軍功，那就要看石成武的具體操作了。如果連這點事都辦不好，那也沒有必要再對他委以重任了。

等這父子倆談完公務，再看屋外已是月上枝頭。石迪文聽到石成武肚子餓得咕咕叫，便命人去做了宵夜，父子二人一同享用。

自從去年石成武去南京之後，父子倆便聚少離多，能坐在一起吃飯的時候更是少之又少。

石成武試探著問起父親第二天的安排，看看能不能再聚一天，得到的答案卻讓他有些失望。

「明天上午有兩個會要參加，開完會就得去寧波。鎮海、象山兩地新建的船廠落成剪綵，我們石家也有股份，需要去亮個相才行。」

石迪文頓了頓，接著說道：「我這趟回來要跑的地方不少，可能沒太多時間待在家裡，辦完公事就得出發再去日本了。你如果不急著回南京，明天就在家陪陪你母親。她平時嘴上不說什麼，心裡可是一直記掛著你們兩兄弟。」

石成武道：「要不孩兒回南京的時候，把母親也帶過去住一段時間，免得她在家裡悶，就當是出門散散心了。」

石迪文道：「也好，南京來回也方便……你趕回來應該也累了，去休息吧！」

石成武點點頭，起身向石迪文道聲辛苦，這才躬身退出了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