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隊友進入(三)
水月鏡花中無法互相傷害,只有公共區域的中心可以交手,若是有人受到致命傷的話,系統會在第一時間將人傳送到安全區域中。
徐小彥笑嘻嘻道:「還好是跟顧哥打,打小白我還真有點下不去手呢。」
顧惜朝輕笑,小彥活動了下手腳,掄起一拳便朝顧惜朝打去。
徐小彥天生四肢協調性很好,一拳打出,並不像普通人那樣頭重腳輕,顧惜朝未動內力,身子后斜,飛足踢向徐小彥曲澤穴,後者手腕酸麻,攻勢不由一滯。
顧惜朝當然不會錯過這個機會,身子上翻,右腳勾住徐小彥胳膊,左腳朝徐小彥胸口點去。
徐小彥雙臂一合,猛的抱住顧惜朝的雙腿,十指變掌作爪,扣住他小腿上的穴道。
白元秋授課嚴格,絕不肯容學生僅是囫圇吞棗,徐小彥只要想到白元秋在場外盯著,雙手就不由自主的彈遍顧惜朝腿上的大□□道。
但手指接觸之下,卻彷彿泥鰍般難以著力。
顧惜朝卸去徐小彥的力道,當下反客為主,絞住徐小彥上身,凌空一翻,將對手重重摜下,徐小彥經驗不足,結結實實的吃了一招。
青衣書生乘勝追擊,膝落於徐小彥前胸,徐小彥急忙就地翻滾避開,顧惜朝連環飛腿,塵土四揚,徐小彥滾速太慢,被顧惜朝追上,一足挑空。
然後就再也沒有落下來過了。
白元秋負手站在場外,從頭到尾臉上笑意不變。顧惜朝並沒用內力欺負人,但兩者相差太大,無論是招數經驗還是眼光反應,都可謂天壤之別,能打到現在,亦是小顧公子手下留情。
一盞茶后,徐小彥渾身再沒絲毫力氣,爛泥般灘在場邊喘粗氣,白元秋笑吟吟的扶著他坐起來,道:「此時練功效果極佳,小彥勿要浪費機會才是。」
徐小彥一臉求放過的看著她。
顧惜朝漫步而來,掃了徐小彥一眼,朗聲道:「姑娘可否賜教了」
白元秋笑道:「公子不用先歇息片刻?」
「並不妨事。」
徐小彥悲憤欲絕。
白元秋頷首笑道:「那便請了。」
顧惜朝眼神一動,輕笑道:「姑娘原來是不用兵刃的么?」
「公子手無寸鐵,在下又怎好依仗兵器之利?」
「可顧某卻更想領教姑娘的兵器之道。」
徐小彥突然插嘴說:「顧哥也可以用劍的吧,那你們一人拿一把不就完了?」
顧惜朝面無表情的看著他,徐小彥腦袋一縮。
白元秋莞爾,從隨身空間抖出一打鐵匠鋪同款制式青鋼劍,她不願擅動泉中玉,其餘之劍對她而言並無分別,在輪迴世界里長劍容易受損,便帶著許多備用。
「公子請挑一把吧。」
顧惜朝隨意勾起一劍握於手中,挽了個劍花,白元秋不欲搶先動手,顧惜朝便道了聲得罪,持劍而上。
他本是風度翩翩的俊雅書生,劍光乍起的那刻,卻帶起鷹擊長空的瀟洒孤傲,令人無端念起了大漠的蒼莽風沙.
卻又不僅是風沙。
北國的氣質,怎能完全襯的了他,於是塵囂中又破開江南三月的柳綠,草長鶯飛,萬物復甦的潤澤柔然。
白元秋抖出數點劍花,恰恰橫亘顧惜朝的攻勢之間,她的劍彷彿是手臂的延伸,心動何處,劍光便在何處綻開。
時若梅開初雪,時似芳滿河堤。
如果將顧惜朝的劍法比作初春新綠的話,那白元秋前一劍還是冬至雪地紅妝的奇旖妍麗,下一劍便帶起了斜暉照水,漁舟滿江的繾綣歸思。
不以內力催動,劍法自然緩慢,在徐小彥眼裡,白元秋和顧惜朝兩個人打的可謂好看之極,行動間行雲流水,翩然若舞。
好看卻不代表勢均力敵。
柳依舊在綠,卻被霜月壓的失了顏色,場外之人尚不覺得如何,場內顧惜朝卻只感到一股漠然冷意從心底蔓延上來。
天道不仁,以萬物為芻狗。
顧惜朝分心之下,劍法已然有了巨大的破綻,巨大到白元秋想裝看不見都沒有法子。
青鋒低吟,顧惜朝手腕刺痛,掌中長劍被挑飛出一個新月般的弧度,斜斜□□地下。
劍身猶在微微顫抖。
白元秋收劍歸鞘,注視著顧惜朝,對手的劍法中帶著一種野望,又夾雜著深深的執念。
是不是他們那個世界里的英雄都太過重情,成崖余多情而自苦,蘇夢枕情重而自傷,顧惜朝的劍法里,更是纏綿著梳理不開的悵然寂寥。
說悔不全是悔,說恨又似愛到偏執。
他翅膀上纏繞了太多的東西,即使想飛之心永遠不死,也註定會墜落在半空。
現在的少年人為何都這般看不開。
白元秋忍不住嘆息道:「公子果然良才美質。」
顧惜朝扯了扯嘴角道:「姑娘何必取笑。」
「你習武太晚,雜念又太多,若非如此,公子今日成就,當遠不止這般。」
顧惜朝定定的看著白元秋,微帶譏誚道:「雜念,什麼是雜念,有的事情,若不時刻記在心裡,顧某又豈能堅持到習成武藝的這天……恕我直言,這世上並非所有人都能如姑娘一般幸運。」
他高中探花,卻因出身賤籍而被奪名,與晚晴情投意合,誰知佳人心中另有初愛,即使結縭,岳父一家也始終對他冷眼相待,赤心獻上《七略》,一片報國忠心卻為庸人所辱,以至於他再不相信這個世間還能有正義公理。
但這都不是他最大的痛苦,他最大的痛苦,乃是知曉了世界上,仍舊存在著戚少商這樣的人。
白元秋頓了下,笑道:「公子說的是,在下確實十分幸運。」
徐小彥本來呆在一邊聽他們說話,此時覺得氣氛有些微妙,忙插嘴道:「顧哥和小白都好厲害,哎呀,看來只有我一個武功很差勁呢,心裡還真有點小擔心。」
顧惜朝道:「白姑娘武功高強,顧某豈敢相提並論?她既對你這般上心,小彥又何妨多多請教。」
白元秋笑道:「剛剛既然是顧公子與小彥交的手,不如便請公子指點一番,想必比紙上談兵來的更佳。」
徐小彥幽幽道:「所以你們這是在踢皮球嗎……」
白元秋看著徐小彥幽怨的臉,笑道:「那便一起探討如何?」
顧惜朝倒也乾脆:「恭敬不如從命。」
好歹來了這裡五天,徐小彥至今還未曾設計過自己的屋子,三人商量了下,便決定到徐小彥這裡。
徐小彥看白元秋的居所很是漂亮,顧惜朝也沒遇上什麼困難,下意識的覺得設計房屋應該並不困難,結果……
眼前這個類似於大學生宿舍的二層樓究竟是什麼鬼,還有,他本來打算照著小白那樣弄點花草點綴,但為什麼越看越像馬路邊的綠化帶?!
白元秋看徐小彥鬱悶,輕笑開解道:「自己的屋子自己住的舒服便是,何必拘泥於外表,且其形狀方正,稜角鮮明,細看倒也別有一番風味。」
徐小彥眼淚汪汪的拉著白元秋的手道:「還是小白厚道。」
顧惜朝瞥了他一眼,道:「那不若讓小彥也給姑娘設計一番?」
白元秋輕咳一聲,微笑不語。
徐小彥簡直哭暈在廁所里。
不過房子外邊雖然不算雅緻,裡面的東西卻都應有盡有,比之杏雨時更多了几絲現代氣息。
客廳里擺放著淺藍色的沙發,地板上鋪著長毛毯子,透明的魚缸里,幾條龍睛間或一擺尾,小几上的瓷瓶里插著數株綠蘿。
陽光從透明的落地窗里撒了進來。
徐小彥雖然嘴上說的鬱悶,但看到自己布置的小窩還是十分高興,拉著白元秋顧惜朝兩人興沖沖的進來轉了一圈,他還在客廳里擺了個電視,只是徒具外形,按了半天也開不了,不由可惜道:「這裡沒電,電視就不能看了……不過有電應該也沒有,系統空間十有*收不到外頭的信號。」
白元秋和顧惜朝都是初次見識到現代家電,不由十分好奇,徐小彥似乎想起了什麼,問道:「小白,我的系統兌換列表中找不到電池類的東西,你那邊有嗎?」
白元秋奇道:「電池是何物?我和小彥的兌換列表是一致的,你那裡沒有的東西,我這裡自然也不會有。」
徐小彥抱頭道:「這裡居然沒有電……但這裡不還是有晝夜之分的嗎,我那幾天也沒看到小白你點蠟燭,你的燈泡接的是哪裡的電源」
「……那是夜明珠,在下從源世界帶過來的。」
徐小彥離馬扭頭,雙眼發光的看著白元秋。
白元秋笑出聲來,從隨身空間里拎出來一把累成葡萄似的珠串,最小的那顆也有拇指般大,散發著月暈般的光輝。
徐小彥小心翼翼的拿起來看了半天,誠懇道:「小白,現在我終於相信你是虛幻世界的人物了。」
「壕你還缺腿部掛件嗎?不管是黃金也好寶石也好,儘管拿金錢來腐蝕我吧不要客氣!」
白元秋失笑:「即非現世中人,我等也不至如此。」
「哎,這些虛幻世界的財富值,難道不是要多少就有多少嗎?」
白元秋無奈的看了徐小彥一會,道:「並非小彥想的這般,如果邏輯上無法『平衡』的話,一個世界是存在不了太久的。至於區區,如非必要,出門辦事至多只帶些散碎銀兩。短途自然無甚花銷,若是長途跋涉,可以順路接些護衛保鏢的差事,收入雖然微薄,僅供衣食住行倒也夠了。」
徐小彥奇道:「你能用的起夜明珠,居然也需要自己賺錢嗎?」
白元秋笑道:「難道夜明珠就不算我自己賺來的?小彥不是江湖中人,若是顧公子,怕就明白其中緣由了。」
徐小彥看向顧惜朝,後者冷冷開口道:「出門在外,財不可露白,姑娘這樣做,一來可以省些車馬費用,二來人多亦是更加安全——有些窮山惡水,便是武林高手一個人也是不肯輕易去的,三來與那些老江湖們一道,也方便探聽些消息時事,那些人走南闖北了大半輩子,但凡有什麼風吹草動總是比尋常人知道的更快,遇上危險,也更懂怎樣趨利避害。」
白元秋笑道:「公子所言甚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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