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表白&恐嚇
季洋怔忡片刻,猛然醒悟過來,大步追上去。家穎被抓住手腕扭過身來,她滿臉淚痕,躲閃著他,可能躲到哪兒去,只能央求道:「你放開我。」
他焦急地去尋找她的眼睛:「你為什麼哭?」
家穎胡亂抹掉淚水:「不關你事,你走吧,我要回去了。」
「你哭成這個樣子,還說不關我的事?」
家穎不說話。
季洋焦急地抬起她的下巴,目不轉睛地望著她:「你是不是不想我出國?你是不是對我也有感覺?」
「你放開我。」
季洋將她狠狠攬進懷裡:「我不會放開你的,我這輩子都不會放開你的,我不出國也不會丟下你一個,我們永遠都不分開。」
「你放開。」
季洋勒得更緊。
家穎被他揉得骨頭酸疼,可是心裡卻湧起一股澀意。她這輩子沒怎麼被人抱過,更遑論他這麼堅定的懷抱,讓人貪婪得捨不得推開。
如果他們註定有緣無分,那麼緣分到來的時候是不是應該盡量爭取持久一點?可如果註定有緣無分,緣分到來的時候就是悲劇的起源。
張家穎泣不成聲:「季洋,我們不會有未來的。」
季洋心都要被她哭軟了,可聽了她的話又特別難受:「未來都是自己爭取的。」
家穎淚流滿面:「不可能的。」
他們之間差距實在太大,大到她根本不敢奢求。
「怎麼不可能,沒有什麼是不可能的。你相信我,你相信自己。」
家穎心都揪起來了,可實在捨不得反駁季洋。
「簽證是我騙你的,機票也是我騙你的,我明天不走,我永遠都不走。你答應我好不好?」
家穎淚如雨下:「季洋,我不知道。」
「好,我不逼你。」
十幾歲的感情不能當真的,可是明家穎卻依然當真了。
從那天以後,她就默許了季洋的「在一起」。季洋很高興,他又回學校復學了,理由是簽證被拒,英國暫時不去了。
可惜沒幾天,學校就迎來了暑假,季洋一想到即將與家穎分開兩個月,就急得熱鍋上的螞蟻一般。不多時他想出個方案,要求家穎暑假仍舊每周末過來給他「補習」,可惜家穎暑假要陪暈車的奶奶回老家,順便在老家住兩個月。而且,老家農村,環境清幽安靜,適合學習。
這一來,季洋更不幹了,他說:「想要環境清幽,我帶你去廈門,去大理,或者去廬山,對了,廬山還可以避暑。」
季繁甚至早就說暑假要安排他出國玩一趟,可他為了家穎,毫不猶豫拒絕了。
家穎怎麼可能跟去?
季洋便找出各地旅遊景點照片來,一張一張擺家穎面前誘使她,家穎沒辦法只好說自己沒錢,季洋脫口而出不要你出錢。可想一想,悶悶地熄火了。
可是過了兩天,臨行,季洋又反悔。考慮到兩個月不見面,他決定送家穎一支手機,可她死活都不肯收。她不收手機也不給季洋留電話號碼,他就急得什麼似的。一會兒不許她回老家,一會要跟著她一起去老家,一會兒賭氣她若不許自己就要退學。
家穎正在季洋房子里替他布置暑假作業,實在被鬧得頭疼,忍無可忍把書本一摔:「要退就去退,我以後再也不管你,懶得管你。」說著就往門口走。
季洋慌忙抱住她,低聲下氣道歉。
家穎剛抬頭要罵他,季洋頭一低,唇便堵住了她。
雙唇一旦遇上,季洋便控制不住自己,他像瘋了一樣將家穎捺在門上,彷彿恨不得將她碾碎了。兇狠激烈地攫取她,到最後分明在咬她。家穎明明很疼,可是根本記不住,整個人就像飄了起來,從頭皮到腳尖都在發麻。她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已經燃起來了。
季洋親了許久,久到家穎喘不過氣來不停抗議地捶他,他才鬆開她。家穎有些缺氧,在他懷裡伏了好一會兒,等好不容易緩過神,季洋的頭又覆下來。這一次他異常溫柔。家穎便也墊著腳尖,雙手環繞勾住他的脖子回應起來。
兩人在寂靜無聲中熱吻了許久。
最後家穎滿臉通紅地與他分開來,也不敢多看他,拎了書袋便要去學校取東西回家。
季洋本說要叫司機送她或者坐公交車送她,但家穎怕關係暴露,死都不肯。
可家穎拎著大包小包上公交車時,她踉踉蹌蹌季洋實在看不過眼,搶過她的東西擁她上了車。好在經他倆在房子里一陣膩歪,同學們差不多早就散完了,車站沒別人,公交車上更沒有熟人。
開往城中村的公汽歷來車況不良,三教九流,擁擠不堪。家穎被人群擠來擠去,季洋扯過她攬住自己腰,單手拎著她的行李,另一隻手扶著車頂。這麼多人,家穎想退開些,車子一個顛簸,家穎整個人往季洋懷裡摔。他眼疾手用拎著包裹的手快接住她,站好后,家穎這才緊緊抱住他。
季洋借勢摟緊她,家穎靠在他懷裡,莫名一陣安全感,可眼角卻濕了。從小到大她還沒怎麼依靠過別人,更沒人像他對自己這麼好。
到了城中村,家穎親眼送走季洋的車,望著那車的背影,她忽然沒來由一陣惶恐。
因為這份恐懼,家穎回老家也沒給季洋打過電話。她就像漂泊在海上的一葉孤舟,如今被季洋的波浪卷得昏頭轉向,她必須讓自己先「平穩」下來。可是等她真的離開那個波浪,卻根本「平穩」不下來,她每天都心浮氣躁。
奶奶以為她是因為天氣炎熱,便建議她去水庫邊消消暑。她躺在堤壩上想季洋。這段感情甫一開始她就是抱著過一天算一天的心,十幾歲的季洋怎麼能當真?可是這時為什麼卻貪心起來,貪心到害怕他們沒有未來?她需要怎樣克制自己才不至於迷失?
漫長的暑假終於沒完沒了地過完了,季洋好不容易等來開學,迫不及待去了學校。
張家穎自然也早就來報道了,可是隔著那麼多人群,她根本看都不看自己一眼。季洋雖然如坐針氈,可他仍舊謹遵家穎的「規矩」,在人群面前必須裝作跟她不熟。
好不容易等到中午吃飯,家穎早早回了教室,上洗手間洗了手,忽然迎面衝過來一個人影。那人徑直拖她進了男廁所,然後不顧家穎掙扎將她扭到格子裡帶上門就要親。這可是男廁所,家穎心都要噴出來了,她推住季洋的臉,小聲警告道:「你是不是瘋了。」
季洋委屈道:「我就是瘋了。」
家穎很受感動,又有些心疼。
季洋收緊她的腰身,狠狠在她脖頸深吸一口,沉迷道:「你好軟。」
此時外面有男同學小便。聽見那聲音,她才想起這是男廁所,滿臉通紅推推季洋,要出門。季洋將門開了一條小縫,一個男同學正對著小便池方便,家穎做賊一樣溜出去。
那男同學被驚動,忙把褲子提起來朝那人影大喊:「我靠,誰啊?」又恍惚地回頭問季洋:「我剛好像看見個女的,你看見了嗎?」
季洋說:「哦,是嗎?你看見誰了?」
那男同學義憤填膺地拉上拉鏈:「長頭髮,肯定是個女的。」
下午第一節是教導主任的化學課,王洪薇不敢講小話,寫了張小紙條給張家穎:「聽說你中午闖男廁所了?」
家穎悶悶地在上頭回了一句:「走錯了!」
王洪薇笑得要死,忍不住小聲道:「張家穎啊,張家穎,你果然不是省油的燈!」
教導主任在上面板著面孔道:「王洪薇同學,請上來給我們分享一下,化學課上到底什麼事讓你覺得那麼好笑?」
張家穎立刻正經危坐,將紙條毀屍滅跡。
下午家穎更是躲避著季洋的視線。好不容易等到晚上,一上自習,王洪薇就接到了季洋的紙條。一瞧那字跡,王洪薇看也不看直接丟給家穎。
家穎打開來,季洋約她晚自習後去他的房子里。
晚自習后只留了半個小時給同學們洗漱便要熄燈,校門也要落鎖。往常家穎是絕不可能答應他,可是這麼長時間沒見,又經過這一天「煎熬」,不是不想他的。
二人先後來到房子里。許久不見,家穎有些害羞,借故檢查暑假布置給他的作業。東翻西翻,就是不看季洋。
季洋戳了她好幾下,她不搭理。他沒好氣等了一會,沒見她有「反省」跡象,翻過她,捧住她的臉便親了下去。家穎只是微微一掙,很快便陷入了季洋的攻勢里,季洋吻得纏綿火熱,兩人在屋子裡磕磕碰碰,不多時便轉到了隔壁的卧室。季洋將她往床上一按,脫掉t恤撲她身上,一邊親,一邊將手游進她的裙子里。家穎如遭雷擊,身體僵硬。季洋執起她的手覆在他胸口上,那顆心就像在她手心怦怦跳著。兩人視線糾纏,家穎也矛盾不已,不敢放任可又捨不得推開。
可是等他再覆下來時,家穎猛然驚醒,推拒著他:「熄燈了,我要回去了。」
季洋不甘願地埋她身上不動,家穎便也捨不得再推開他,不一會兒季洋終於鬆開她。
家穎羞得耳根通紅,爬起來低頭整理衣服頭髮,不敢再瞧他,不多時準備出門。
季洋送她到門口,二人互道晚安,可視線交纏,竟然誰都捨不得拔腳。兩人面對面站了一會,幾乎同時伸手又擁在一起亂吻起來。兩人情緒都有些激動,不斷想將對方摟得更近,恨不得溶進自己身體里才好。季洋的唇甚至不滿足地肆虐到她的脖頸里,吻著她的肌膚,家穎也情難自禁地追尋著他的氣息。隨著季洋手掌游弋,不多時家穎的內衣悄悄被打開,輕微一聲響,家穎立刻僵住了,按住那「肇事」的手,聲音微弱:「不要。」
季洋立刻停下來,緊緊地抱住她,頭埋在她脖頸的頭髮里悶悶地:「好。」
聽了他的保證,家穎知道他不會再有動作,可莫名其妙卻想哭,於是又靜靜相擁了一會。等二人分開來,學校鐵門早就落鎖了,季洋主張家穎乾脆留下來歇宿,給女生寢室打個電話,叫她們幫著瞞過老師便是。可是家穎怎麼肯同意,季洋只好帶著家穎去翻牆。
翻牆,早戀,接吻,這些離經叛道的事家穎從前視若洪水猛獸,認識季洋不到兩年,每樣她都親歷過了,可經歷過其實她也沒「不得好死」,這是不是預示著,他們的人生軌跡未必那麼不可融合?
季洋熟門熟路,帶她去學校後門的小瓦房處,舉著她,教她手腳並用爬了上去。輕巧落地后,季洋按照約定的暗號,用石頭敲擊了三下,她也取破磚頭回了三下。
片刻之後,那邊再沒了聲響,她知道季洋是回去了。聽見他走後,她心頭忽然湧上一股莫名的愴然。也不怕被巡邏的老師抓到,在這寂靜蕭疏的角落裡站了好一會兒。
她明明已經嚴令自己克制,可是為什麼還會一再體驗到這失控的恐慌?她應該再克制一些,否則將來分開后,她如何自已?
下次再去給季洋補習的時候,講解著題目,他再有親昵行為時。家穎便不肯再放任,甚至兩人還鬧起矛盾來。季洋十分委屈,不肯低頭,一連好幾天都不跟家穎說話。冷戰許久,季洋氣不過便寫了張紙條給她,要分手。家穎很平靜地接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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