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謀定
這一天,我著便服帶著幾名護衛上街到處走走。不知不覺地來到了招兵處,卻看見人們圍成了一個大圈,裡面傳來了爭吵聲。連忙分開人群一看,原來是一個大漢正在和負責招兵的官員爭吵。只聽見那大漢說:「你們說你們是窮人的隊伍,我也是窮人,你為什麼不收我?難道我還不如他們?」說完還用手指了一下旁邊負責維持秩序的士兵。
那官員道:「並非你不如他們,只是我們已經接到通知了,從現在起不招人了啊?看你體格魁梧,你為什麼不去招賢館試一試呢?」
那大漢大聲說道:「那招賢館裡面全是些文人書生,他們是要當官的。我又不要當什麼官,只想上陣殺敵。反正我不管,我有真本事,我就是要當你們的兵!」
那官員哭笑不得,正要勸說他時發現了我,就要上前拜見。我揮手阻止了他,對那漢子說道:「你說你有真本事,那就讓我來看看你的本領。」
那漢子轉過頭來,疑惑地對我說:「剛才是你說話嗎?」
我笑著點了點頭,不料他大聲笑道:「笑死我了,就你這付身材也敢和我比試?我只需一隻手就可以把你仍到海里去,你還要和我比試?哈哈!」
我也不生氣,笑道:「誰說是我要和你比試了?我只是聽你說你有真本事,就想要你亮幾手給大家看看,看你是不是吹牛而以。」
眾人頓時也笑著說:「是啊,反正吹牛也不犯法,有本事的就亮幾招看看啊。」
那漢子也不客氣,朝四周看了一下后,就走到招兵處的石獅子面前,蹲下馬步,猛地一發力,竟然將石獅子抱了起來,那個石獅子足有上千斤啊。他抱著石獅子圍著人群走了一圈才將獅子放回原處,臉不紅氣不喘地說:「有沒有帶刀的人啊?上來兩個!」
我嘴一努,上去了兩個護衛,他們都是使刀的好手。那大漢將身上的衣服脫了下來,說道:「我等下一拍掌,你們每人就砍我三刀,要是能傷了我,你們就是好漢!」
二護衛不禁有氣,對我看了一眼,我對他們做了個手下留情的手勢。二護衛點頭答應了。
那漢子運氣蹲了個馬步后,拍了下手。二護衛拔刀就砍,只聽「噗」地一聲如同砍到敗絮一般的聲音傳來。細看之下,那漢子卻毫髮無損。我不禁詫異,要知道我的護衛都是從軍中挑出來的會家子啊,怎麼會這樣呢?不由使了個眼色,叫護衛們再加一把勁試試看。
這一刀下去,還是沒傷了那漢子的皮毛。人群中傳來了了譏笑之聲,兩護衛的臉上掛不住了,後退了兩步。我知道他們是要全力以赴了,卻也沒阻止,因為我也想看看那漢子到底有多厲害,只是做了個手勢要他們避開要害就可以了。
二護衛猛地喝了一聲,縱步就往那漢子的身上砍去。只聽一聲更大的敗絮之聲傳了過來,那漢子身上卻只多了兩道慘白的刀痕,卻並無鮮血留出,二護衛也呆住了。
那漢子做了個收功的模樣,緩緩地站直了身子后拱手誠懇地說:「二位真是好刀法,差點我就受不住了。」
二護衛卻理解成了:你們兩個想傷我,還差了點兒。一下子臉色就變了,也不答話,忿忿地收刀站在了我的身後。
我見了那漢子的武藝,心中大喜,問道:「壯士果然好武藝,不知是哪裡人,叫誰名甚?」
那漢子笑道:「先生怎麼說話文縐縐的啊?我叫張超,怒江本地人,只因殺了個惡霸,被官府抓住了,成了個殺人犯。幸虧國民軍到來,打開牢房,放了我出來。我在家養好傷后,就尋思著要報恩,這才來此投軍。誰知卻鬧了這麼出事來,呵呵。」
我聞言又問:「你來投軍,可識得弓馬布陣之學?」
張超大笑到:「我十八般武藝樣樣精通,就是不識什麼弓馬布陣之學。好男兒投軍,只為上陣殺敵,就算不識這個什麼弓馬布陣之學,難道就不能上陣殺敵了么?」
一番話倒也博得了一片掌聲,我卻遺憾地想:可惜了一身好武藝,卻只是個莽夫。當下對他說:「你當然可以從軍,你就來我這裡給我當個護衛吧。快去辦了手續,前來值勤。」說罷轉身就走。
那個負責招兵的官員上來恭喜張超,卻聽見張超嘴裡說:「什麼東西嘛,叫我給你去當護衛,也不問問我願不願意。」忙道:「張爺,他可就是咱們國民軍的司令趙遠啊,別人想當他的護衛還當不上呢!」張超頓時張大了嘴,一下子就傻了眼。
我回到府衙,就有探子上前來抱:「朱三已於一個月前被朝廷大軍擊敗,朱三被殺,餘眾鳥飛雲散。只有馬烈與張大海二人死裡逃生,率殘部往我軍方向逃來,朝廷大軍也尾隨追來。按目前速度來看,馬張二人應是三天後到達我處,朝廷大軍的先頭部隊應於五天後抵達。沒有西門智的消息。」
我當即下令:全軍戒備,各地分散的兵馬立即靠攏,招全軍師以上的軍官前來開會。
這二個月,我軍發展迅速。目前共有五萬多人,分為步一師、步二師、步三師、步四師、騎兵師五個師。以前的軍官們自然也是水漲船高了,各自升了一級。鵬舉是步一師的師長,我沒給他陞官。他起初還有點想不通,後來經我解釋,也就慢慢地想通了。騎兵師的師長自然是蕭武了,還有步二師的師長姚浩,步三師的師長程建松,步四師的師長王官兵。他們都是我軍的元老軍官了,雖然目前還有些不足之處,但我相信他們以後一定會成為一代名將的。
若非糧草的問題,我軍還可以招募更多的兵員。畢竟我們通過宣傳,抓住了窮人的心。要知道,這個世界上還是富人少,窮人多嘛。
但是,我清楚地知道,由於我軍大多數人是新兵,雖然軍官們加強了訓練,但是比起官軍還是有很大距離的。何況,這次來的官軍都是經歷了戰火的考驗的,而我軍即使是過去的老兵,也就是現在的多數基層軍官,也有很多人並沒有經歷過戰爭的考驗。這一切,都讓我憂心忡忡。
第二天下午,分散在各地的師長們終於到齊了。我立即召開了軍事會議。
我簡單地介紹了情況后,開始徵求軍官們的意見。首先發言的是騎兵師師長蕭武,他說:「我認為我們應該接納朱三的殘軍,首先我們都是一個起義軍里出來的,其次,現在領軍的已經不是朱三了,而是以前對司令很好的馬、張二人。再其次,我軍接納他們可以增加自己的聲望,也可以得到一批有戰鬥經驗的老兵,可以大大增加我軍的戰鬥能力。所以我認為我們應該接納他們。」
鵬舉接著說:「接納他們我沒意見,我要說的是:我們應該趁敵人立足未穩的時機,發動猛烈的攻擊,力求一舉擊潰他們。」
步三師的師長陳建松反問道:「敵軍有十萬之眾,我軍就算全上也只有五萬新兵。趙師長你難道認為我們可以一次擊潰他們嗎?」
步二師的師長姚浩道:「朝廷的大軍應該是追擊他們而來,那麼隊伍肯定也拉得較長。我軍一次擊潰他們是不太可能的,但若集中全軍之力,一舉殲滅敵軍的先頭部隊是可以的。」
鵬舉說道:「姚浩師長的話很有道理,只是我軍若殲滅了敵軍的先頭部隊,敵軍的反撲我們又該如何抵擋呢?我認為,我軍應將敵軍的先頭部隊圍住,用主力去打擊敵人的援軍。」
步四師的師長王官兵也說:「我贊成先打擊敵人的先頭部隊,至於打了之後該怎麼辦,那就要靠司令的指揮了。」
接下來,各位師長都各述已見,爭個不休。我無奈之下只好說:「各位的意見都很好,我們首先確定一件事,那就是各位都同意接納馬、張二人的隊伍加入我們。是不是啊?」
眾人一起回答:「是。」這下倒是異口同聲了。
我接著說:「我們在議論第二件事,那就是打不打敵人的先頭部隊?要是打的話,是全力殲滅呢?還是圍住敵人打擊援兵?我說一下,我認為要打,不但要打,還要狠狠地打!以雷霆之勢迅速殲滅敵軍的先頭部隊!這樣有幾個好處:一是可以鍛煉我們這支年輕的隊伍;二是可以打擊敵人的士氣,提高我軍的威勢;三是敵軍遭此重創後會小心翼翼,步步為營。為我軍的後面行動提供良好的基礎。」
我歇了一口氣接著說:「只是大家想過沒有,我軍殲滅了敵人的先頭部隊后,我們該怎麼辦?敵軍有十萬之眾,又是訓練有素的狼虎之師,經歷過戰火的考驗。還有源源不斷的援兵,充足的補給。而我軍呢?只有五萬訓練不足的,未經戰火考驗的新兵。沒有援兵,補給也不充足。正面衝突起來,不是我長他人志氣,我軍是必敗無疑!你們說,該怎麼辦?」
鵬舉說:「我軍可以一部據城死守,一部在外設伏,待敵軍麻痹之時,裡外合擊,必能打敗敵軍!」
蕭武搖頭說:「我若是敵軍,在先頭部隊被殲滅后,定會穩大穩紮,再加上這裡是以平原為主的丘陵地帶,適合大規模騎兵作戰。我軍騎兵不足,定會被敵人各個擊破。」
步四師師長王官兵獻計說:「我軍可以主動放棄小城,全力防守一個大城。我軍現在糧草補給還算充足,足可以支撐半年以上。在這半年之中,只要敵人有一個破綻被我們抓住了,我軍就可以破敵了。」
陳建松連連搖頭道:「不妥,要是敵人真的圍城了,別說我軍能不能守住,就是能守住。又能守多久呢?你有半年補給,要是敵人沒破綻給你抓呢?他可以圍你一年啊!等敵人進城了,我們也早變成了肉乾了。」
我看了一下努力思考的高級軍官們,心裡很是高興。這些人就是我軍未來的高級指戰員啊。
我開口說道:「我們打完敵人的先頭部隊后,趁敵人不敢輕舉妄動的機會,就馬上要主動撤離。我們要轉移,還要迅速的轉移。要避開與敵人大軍的決戰,我軍才有生路。當然,我們也不是一味地、無休止地退讓。在轉移過程中,只要一有機會,我們就狠狠地撲上去,給敵人以最大的打擊!只要敵人一露出破綻,我們就要抓住他,狠狠地打擊敵人!以一次消滅他五千人為例,我們只需如此反覆幾次,就可以使敵人和我軍之間的士氣,人數發生顯著的改變。到後來,甚至可以全殲這些敵人!」
話音剛落,就響起了熱烈的掌聲。只有蕭武一人在掌聲小了后問我:「司令講得很有道理,可我還有一事不明。請問我軍現在只有這麼點地盤,根本沒有司令計劃所需的地理縱深,我們能主動撤離到哪兒呢?還請司令明示。」
我滿意地看著他,心中暗喜:這個傢伙值得重點栽培一下。於是我反問道:「蕭師長,你知不知道我們是在哪裡?」
蕭武不解地回答:「是怒江省。」
我又問:「你知道怒江省有多大嗎?知道他有多少人嗎?知道他有多少駐軍嗎?」
一連串的問題讓蕭武頓了一下才回答:「怒江省有十府九十一縣,人口一千三百萬。駐軍以前沒多少,我們來了之後有所增加,現在大約有九萬人左右。」
我對他的知識表示滿意,笑著點醒他:「十府九十一縣只是一個個點,連接它們的就是線,點和線組成了怒江省這個面。,你想,怒江省這麼大的面,只有九萬守軍,他們會駐紮在哪裡呢?還不是在城鎮周圍,也就是說,還有更廣大的地方根本就是毫無設防。我們現在又不是搶佔地盤,為什麼要傻得去佔領那些有兵防守的點呢?我們只要繞開這些點,還不是任我翱翔了嗎!何況還有一些防守差的點,我們還沒到,恐怕他們就早已自己撤退了啊。」
蕭武聽了頓時眉開眼笑,可不一會又皺起了眉頭問道:「可是我軍補給有限,司令的計劃又是和敵人長期作戰的,即使在沿途補充,也是不夠用的啊?若無補給,大軍不必敵人來攻,自己就先垮了啊。」
我又問他:「今天是什麼日期了?」
蕭武丈二和尚摸不到頭腦地回答:「八月十三了,還有二天就是中秋了。」
我不再理他,徑自往外面走去,邊走邊郎聲說:「為將者,必先知天文、地理、風土、民俗、陰陽、五行、奇門、遁甲;此八者,確一不可,而後知兵。也就是你們所知的行軍布陣之學啊。」
我終於走出了門外,只留下一群聽傻了眼的高級將領們靜靜地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