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后奪

八月中秋，團圓的節日，這是神州大地共同的節日。這一天上午，我軍終於到達了金頂縣城，讓小小的縣城頓時熱鬧了起來。

金頂縣是我軍控制的最東邊的一個小縣，人口只有十來萬，縣城人更少，只有一萬多人。據探子回報，馬、張二人率殘軍正往這邊趕來。

吃過中飯，我和鵬舉帶著護衛騎馬出城了。我們一出城就往東邊跑，因為不管是馬、張二人還是官軍，他們都是從東邊過來的，我們要熟悉地形啊。

離城二十里的地方，有一個落鳳坡，那是一個古戰場，我們的目的地就是那裡。二十里並不遠，快馬不到半個時辰就到了。

我們圍著落鳳坡轉了一圈后，縱馬騎上了坡頂。落鳳坡並不是座大山，它不過一丈多高，方圓不過二里。不知是不是古人的屍骨營養了這裡，這裡的花草長得很茂盛。奇怪的沒有幾棵樹木。

我站在坡頂，眺望四方。坡雖不高，但亦有一覽無疑之效。陣陣涼風吹過，將身上的股股燥熱驅逐得無影無蹤，好不舒服！

我笑著對鵬舉說：「我若是官軍將領，定會將此地設為大本營。」

鵬舉奇怪地問：「為什麼啊？」

我用手指著四周對他說：「你看，四周地勢平坦，惟獨此地稍高一些，可以遠望四方。又無參天大樹，不懼敵人火攻。前後皆有小溪流過，大軍用水無憂。與金頂城又不遠，進可攻、退可守。我若是敵人將軍，定不會放過此地。」

鵬舉望著遠方連連點頭，忽然大叫起來：「來了！哥，你看！」

我順著他指的方向望去，遠方出現了長長的小黑點，並且越來越大。我笑著對鵬舉說：「這定是馬、張二人來了，你帶幾個人前去迎接，我自回城準備。」

鵬舉高興地大聲尖叫著呼嘯而去，身後幾名護衛趕緊跟上。我望著遠方的黑點笑了笑，才轉身回城。

我帶著全體將領們在金頂城的東門迎接他們，不料他們在二個時辰后才姍姍來遲。此時我早已不耐，早先想好的儀式也沒興趣舉行了。

簡單地介紹了各位將領后，我讓他們進城歇息。士兵們在校場上大口吃肉，而馬、張二個卻被我請到了縣衙裡面喝酒。

酒席上我問起了我走後的情況，馬、張二人給我詳細地說明以後，我才知道了義軍兵敗的經過。

原來：我走後，劉周武在南北鎮與官兵遭遇，幸虧將士用命，拚死抵抗，先後打退了官軍的十多次進攻。後來朱三也親自率兵趕到，官軍無奈之下只好退兵三十里。

在當晚的軍事會議上，西門智力主放棄小城鎮，說什麼引蛇出洞，誘敵深入，分散敵人兵力，然後一舉擊潰敵軍。說得條條是道，朱三他們馬上就同意了他的計劃。以後朱三就在西門的建議下，逐漸地放棄了幾座小城，敵人似乎也中了西門的計，到處分兵把守，追來的敵軍越來越少了。在朱三的堅持下，義軍在常州城外用五萬兵力與三萬官軍進行了決戰。起先來佔了上風，可後來才發現這只是敵人的先頭部隊。等朱三發現敵人的主力上來后，形勢已經大為不妙了，只好倉皇退兵。

常州府一戰，義軍死傷過半。好不容易才在益州站住了腳，收拾兵馬準備轉移的時候，官軍卻也追了過來。無奈之下只好據城死守，不料當晚東門就被人打開了。官軍進城后大肆屠殺，馬、張二人率眾拚死才從南門逃脫。至於是誰打開城門，他二人卻並不知曉，只知道朱三被亂軍所殺，劉周武力盡被擒。

我聽完后問道：「你們身後有官軍追趕，一路上可曾發生戰鬥？」

不料二人大驚，馬烈說：「我們一路行軍，並未曾發現官軍的蹤影啊？」

送走二人後，我心中尋思：官軍若非追擊他們而來，那就是朝我軍而來的了，那我軍就應馬上做好準備才行。

當晚我就召開了軍事會議，除了給馬、烈二人每人一個師長的頭銜外，還制定了一個作戰方案。

官軍前鋒大將是楊安國，他率領一萬五千人馬正往金頂縣開來。此刻，他望著沿途千篇一律的景色，不禁覺得有些厭煩。他回想起出發時主帥老將許起林對他說的話來，那天，他正要出發時，主帥把他叫在一邊，告訴他：「你此次前去，千萬要小心。有消息說，你這次的敵人趙遠雖然是個文弱書生，但詭計多端，不好應付。你不要貪功，只要平安到達落鳳坡，給大軍建立一個穩固的大營，就算你立了頭功。」

此時回想起來，不覺好笑。主帥是老了，自己走了這麼久，只差三十里就可以到達落鳳坡了。可還沒見到敵人的影子，看來是他多心了。

正想著，突然聽見前面慘叫聲大作。連忙驅馬上前，只見遠方塵土滾滾，敵人早已縱馬遠去。他眼看追之不及，只好下馬詢問傷員。原來士兵們剛才正在趕路時，突然兩邊縱出百餘騎兵，他們也不衝殺，遠遠地就放箭，每人只放了二、三箭就跑了。

楊安國只好停下隊伍，清點傷亡。所幸只有十人死亡，傷的也只有四十餘人。他等了一下，不見敵人上來，於是命令大軍繼續趕路。

不到三里，敵人的騎兵又跑來亂射一通，射完就跑。氣得他大聲罵那些人的娘，卻也無可奈何。只得將騎兵掉過來保護步兵，繼續前進。

又不到三里；敵人騎兵又跑來搗亂，只射了一箭就轉身逃跑，騎兵們正要追去，卻被主將攔住了：「小心前面有埋伏，不要追他！」

如此反覆幾次，他正無可奈何之時，參軍文笛告訴他：「將軍，敵人如此行動，定有目的！」

他沒好氣地說：「那些兔崽子，不就是想騷擾我軍嗎？還有什麼目的？」

文笛勸道：「將軍息怒，我想敵人如此用兵，定有其用意，想來不過是有二點。一是緩阻我軍行程，二是為他們贏得時間好排兵布陣。還望將軍明鑒！」

楊安國馬上醒悟道：「定是如此！我軍行動迅速，敵人探子不久前才探知我軍行動。敵將為調兵譴將，故意用騎兵阻我行程，希望我軍給他調兵的時間。」

當下他再不顧慮，馬上命令騎兵出擊，搶佔落鳳坡。大軍加快行程，隨後趕到。

不到一個時辰，就有騎兵回報：前方落鳳坡發現大約三千敵軍，正在憑藉工事與我騎兵交戰，後面不時有小股敵軍趕到。

楊安國聽了后更是堅信自己的判斷，馬上命令大軍跑步前進，務必要在敵人大軍趕來之前趕到落鳳坡。

一個時辰后，楊安國終於趕到了落鳳坡。只見自己的騎兵們正在努力攻打坡上的敵人，只是敵人狡猾，遠遠地放箭，逼得騎兵們只能在遠處徘徊。遠方不時還有敵軍小部隊趕來，人數也不多，每股只有四五十人。

楊安國當場就想強攻，但轉眼一看，卻發現自己的士兵們早已氣喘吁吁。無奈，只得讓士兵們稍事休息。

半個時辰后，天空中太陽已經開始偏斜了。大約五千官軍們終於在長官們的催促下開始了進攻。雙方將士在這古戰場又展開了一場殊死搏鬥，官軍們雖然訓練有素，但我軍將士卻也用命相拼，雙方戰了個不相上下。

楊安國看了一下四周的情景，再看了下開始西沉的太陽，心中再也忍不住了，發出了總攻的命令。

震耳欲聾的鼓聲響起后，官軍們一擁而上，漫天遍野都是官兵們的喊殺聲。眼看敵軍就要潰敗的楊安國，不禁微笑起來。

正在此時，只見坡上豎起一面紅旗，坡上的敵人陡然多了起來，與官兵們又展開了拉鋸戰。

楊安國看了半響，才放下心來。這些多出來的人，應該就是敵人的伏兵了。他們藏在事先挖好的地洞里，待戰事相持時突然殺出，應該是有成功的機會的。只可惜，這次是官軍的總攻，攻擊力太強，超出了敵軍的防守能力。戰事的不利的情況下，敵軍將領只好讓他們提前出現了。

他正在讚歎自己的攻擊恰到好處時，突聽左方殺聲震天，忙向左邊望去，竟然是大隊敵軍沖了過來。正覺不妙時，右邊也響起了震耳的喊殺聲。

「慘了！中了埋伏了！」楊安國心中想道。他急忙命令部隊後撤，上山的部隊才撤了一半，前面卻又傳來了大批騎兵奔跑的聲音。楊安國感受著大地的顫抖，心中不由絕望起來，當下也顧不得其他了，匆匆下達了全軍後撤的命令后，拔馬轉身就逃。

還沒逃出一里遠，就見到前方密密麻麻的敵人擋住了去路，他腦海里頓時響起了元帥的聲音：「你此次前去，千萬要小心。有消息說，你這次的敵人趙遠雖然是個文弱書生，但詭計多端，不好應付。你不要貪功，只要平安到達落鳳坡，給大軍建立一個穩固的大營，就算你立了頭功。」

他仰天長嘆：「元帥，你說的對啊，我悔不聽您言啊！」說罷，舉劍一揮，竟然自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