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核桃

孔遇仙見對方鼓聲衝天，只當是對方要發動攻擊了。心下暗喜：來得好。自古交戰雙方，大多是防守者有利一些，如今我軍戰鬥力與敵軍不相上下，而人數還略多一些，敵人冒然進攻，當然只是促其早死，不過倒也送了老爺我一個大功。

不料過了半響，對方鼓聲依舊，人馬卻未進一步，心中正在疑惑，身旁一軍官道：「大人，敵人此番動作必有其用意，恐怕我軍還得小心一些，免得中其詭計！」

孔遇仙正欲答話，忽見敵軍邁著整齊的步伐又逼進了過來，心中大喜，顧不得回應那軍官的話馬上大聲喝道：「全軍戒備，弓箭手準備！」

區區一里路，不一會我軍就要進入敵軍弓箭手的射程了，我馬上下令前軍突擊，戰士們一下子就跑了起來，迅速逼近敵方陣地。

孔遇仙見對方加速，並未出乎他的所料，大喝一聲：「放箭！長槍手預備！」

敵軍的箭雨射倒了不少我軍將士，只是距離實在太近，對方又無險阻可據我軍。

弓箭手只發出了二箭，就不得不後撤，因為戰士們已經衝過來了。

大地頓時變成了修羅場，雙方將士混在一起撕殺，鮮紅的血液染紅了大地。

我見前軍已經沖入了敵軍陣地，大手一揮，親率一萬近衛軍沖了過去。

近衛軍是我從各軍之中挑選出來的，絕對是精英，武器裝甲也比一般的兵種好了許多，這是我第一次在戰場上使用他們，希望他們不會讓我失望。

孔遇仙見對方此時已經連最後的力量都用上了，只當對方要行拚死一擊，心中不敢大意，也就下令全軍出擊，自己在一群護衛的保護下也衝進了戰場。

近衛軍不愧是精英，大軍所指，竟無人能抵其鋒芒，敵軍紛紛敗退，孔遇仙見狀，忙調集人馬，準備決一死戰。

正在此時，右邊殺出了一支騎兵部隊，正是蕭武的騎兵，他率領的騎兵在接到信號后就先行出發了。

一萬八千騎兵的衝鋒宛如狂風暴雨，剎時就將敵軍沖得七零八落，潰不成軍。

孔遇仙見勢不妙，心知中計，馬上帶著護衛拔馬往左邊而逃，眾官兵一見長官逃了，哪還肯做個冤死鬼！何況就是瞎子此刻也看得出已方敗局已定了，當下跟著長官逃去。

才跑不過二里路，孔遇仙就拔轉了馬頭。因為他已經發現前面密集的敵軍了，嚇得他魂飛魄散。

蕭武正在他們後面追趕，忽見一騎逃了出去，馬上縱馬追趕，急馳中，他揚弓怒射，一箭正中孔遇仙的馬腿，頓時人仰馬翻。

孔遇仙好不容易才清醒過來，就欲起身逃去，卻見一將手持長槍抵住了自己，無奈之下只好束手就擒。

戰鬥結束第二天清點戰果后才知道，此次我軍損失極輕，僅有三千多人戰死，二千多人重傷，至於輕傷就不計其數了，全殲敵軍六萬人，其中斬首一萬有五，其餘都是自動投降，連最高長官孔遇仙都被活捉了，還從他身上搜出若干金銀和大印。

我聞聽戰果后大喜，忙擬了一封書信，蓋上孔遇仙的大印后，交給一名護衛，讓他扮成孔遇仙的衛士前往李平、李勇處報信。

那護衛走後，我讓士兵們將投降的敵軍集中起來。

我站在高台上對降兵們大聲說道：「你們中間大多數人想來也是窮人出身，你們說窮人苦不苦？」

底下稀稀疏疏傳來了幾聲：「苦啊！」

我大為不滿，厲聲喝道：「有點精神，大聲回答我！」

底下這次聲音響亮了些：「苦啊！」

我接著說道：「窮人為什麼會苦？是他們好吃懶做，不願意勞動嗎？你們說！」

底下聲音又響亮了些：「不是！」

我笑了笑，接著喊道：「即然窮人不是好吃懶做，不事勞動的，那他們為什麼會窮呢？因為他種的糧食，一部分被朝庭徵收了，一部分被地主老爺們給收去了，只留下一小部分糧食剛夠全家糊口度日！有人說：朝庭徵稅是天經地意的，我們租地主的地也是應該要付出租金的，我承認這話有他的道理，可難道窮人就一定要一生一世地都窮下去嗎？」

我歇了一口氣道：「本開國之初，稅率只有十五稅一，並無其它雜稅，現在呢？合在一起有五稅一之多！老百姓遇上豐年還好一點，若是不幸遇上一點天災，那不但是白忙了一年，反會欠上一大堆稅費，因為官老爺可不管什麼天災，他們只管收錢，你沒錢就抓你坐牢，打你的板子，百姓實在沒辦法，只好找地主老爺們借一點錢去交稅領人，可去年借的一兩銀子，今年就會變成了五兩銀子，這樣的高利貸誰還得起？於是老爺們就派人上門，當光你們的一點點私產，強迫你們的父母去給他家當傭人幹活還債，說不定還將你們的弟妹們拉出去賣了，你們說是不是這樣的！」

底下一陣嗚咽，因為我說的都是底層百姓的生活，而他們大我是這個社會的底層里出來的，我的話勾起了他們的苦澀回憶。

我在高台上仰天一陣長嘯，引得眾人都朝我看來，我大喝道：「這樣的社會難道公平嗎？這樣的日子能過得下去嗎？不能！我們絕不能這樣窩囊地過一輩子，然後讓我們的後代再受我們曾經受過的苦難！我們要反抗！我們要生存！我們要幸福！上天要阻止我們，我們就抗天！朝庭要阻止我們，我們就要推翻朝庭！朝庭的官員有多少？世上的地主有多少？哪個地方不是窮人佔了多數！只要窮人們一條心，難道還怕以後沒好日子過嗎？你們說話啊！」

底下一陣大吼，我也聽不清他們說些什麼，不過我叢他們的激動表情上可以看出，我的演講是成功的。

我待底下的聲音小了一些后道：「我們國民軍是窮人的隊伍，是專為窮人打天下的，但我們也不排斥富人，只要不是惡霸，我們決不會動你一厘私產，我在這裡熱情地邀請大家，加入到我們的隊伍中，感受到人間的真情與正義，當然，如果你不願意，我們也不強迫，我們會發給你路費由你自己返鄉，但若再次被我軍在戰場上抓到，那就不怪我們不客氣了！你們現在就可以回去考慮了，想參加我們的，就給看守你們的戰士說一聲，想回家的等二天之後就可以向戰士們說了，通過我們的審查之後，自然會放你們回家！」

不管底下的議論，我徑自走下高台，回到了我的中軍大帳。一進大帳，我就吩咐護衛將鵬舉和蕭武找來。

不一會，他們二人先後來到，我對他們說：「這次順利地殲滅了孔遇仙部，為我們的下一步行動打下了很好的基礎，我已經派人假扮成孔遇仙的使者，要求李平、李勇的軍隊迅速夾擊怒江城，相信二李必會中計，我們現在的任務就是秘密趕到二李大軍的必經之路，預先埋伏起來，待他們經過時，殺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二人頓時大喜，你一言，我一語地說了起來。

李平、李勇二人就地駐紮后，每日都派出大量探馬，四處尋找敵軍蹤影，只是探馬帶回的消息實在令人詫異，他們異口同聲地說附近絕無軍隊藏身連怒江城中亦只有數萬兵馬駐守。

這天，二李正費盡腦汁地猜測敵軍藏身之處時，有護衛說江北孔遇仙將軍的使者求見，二人立即招見。

那使者一臉蒼桑，渾身塵土，顯是長途跋涉而來，二李正在納悶孔將軍為什麼派使者前來時，那使者卻撲地跪在下面，滿面流涕地說：「二位大人，孔將軍和弟兄們被叛軍包圍，請大人派援軍相救！」

說完從懷中掏出書信一封，遞了過去。

李平接過來仔細看過了后，確認上面的官印是真的，隨手遞過去給李勇看后嘆道：「想不到孔將軍竟會被敵人包圍，你還是說說詳細經過吧！」

那使者道：「小的孔亮，是孔將軍的族人，本來我軍與敵軍勢勻力敵，不料一與敵交戰時，賊人援軍突至，將我們殺得敗退下來，幸好營寨穩固，才沒被敵人殲滅，只是弟兄們死傷過多，全軍六萬將士只剩下三萬有餘，敵人見我軍大營一時難以攻破，便分兵將我們團團圍住，每日只用投石機一通亂砸，孔將軍見勢不妙，才派我前來討援兵。」

李勇此刻卻仔細了起來，冷聲道：「敵人將你們團團圍住，你一人就能逃出來給我們報信？這份武藝可真是夠高的了，不知你是哪位神仙轉世？」

孔亮奇道：「小人不知大人此話何意，小人只是孔將軍座下一小小護衛而已。」

李勇變臉厲聲喝道：「好你個孔亮，分明是個姦細，還敢狡辯？來人啦！把他給我綁了！」

帳下武士當即將孔亮綁了，孔亮也不反抗，只是大聲喊冤，李勇見狀，冷笑道：「別說我冤枉我，你能從敵人的包圍中逃脫出來就很了不起了，身上竟無一點傷痕，這份武藝別說是我了，就是當今第一高手恐怕也不能做到，這還不能證明你是姦細嗎？」

孔亮一聽，不但不喊冤了，反而笑了起來：「原來大人是說這個，不敢隱瞞大人，小的從軍前是個小賊，專門幹些偷雞摸狗的勾當，對於藏身隱蔽之術還是有幾分本領的，何況小人也並非身上無傷，只是傷的地方極為不雅，不敢讓二位大人瞧見罷了，大人不信，可以檢查一翻。」

李平在一旁聽得不耐煩了，馬上命令武士將孔亮身上的衣裳全扒下來。不一會，孔亮就成了一個光禿禿的人，二李仔細看去，卻見孔亮身上果有好幾處傷痕，其中在大腿上的傷口最為嚇人，足有半尺來長，裡面的肌肉都翻了過來，傷口處一片狼跡，好在已經結疤，並無鮮血流出，瞧樣子應該是四、五天前受的傷。

在李平的命令下，眾武士鬆開了孔亮的繩索，又幫他穿上了衣服，李勇訕訕地笑道：「實在不好意思，是我多心了。」

孔亮笑道：「二位大人小心是應該的，只是軍情緊急，還望二位大人早日出兵才好！」

李平又把信件看了一遍后說道：「圍住孔大人的敵人有多少？孔大人能否支持？」

孔亮道：「據大人說足有十多萬人包圍了我們，還說敵人雖多，但我軍有地勢之利，且軍需糧草並未丟失，當可堅守十天以上，可我出來今天是第五天了，大軍若遲發一天，恐怕眾兄弟的性命就難保啦！」說完竟哭了起來。

二李相互商議了一下，均覺發兵才為上策，否則他日朝庭追究下來，只怕難保項上人頭。

李平待孔亮哭聲漸停后，乾咳一聲道：「孔亮，你家大人在信上並未叫我們出兵增援他，而是叫我們去攻打怒江城，說是怒江城中敵人空虛，我軍若佔領了此城，則會立於不敗之地，你拿去看看吧！」

孔亮急忙接過信一看，頓時又哭了起來，邊哭邊說道：「大人生命危在旦夕，怎麼不叫援兵來救，反而甘願坐以待斃呢？」

李平嘆道：「這正是孔大人的高明之處，我軍攻打怒江，好處有二。一是圍魏救趙，敵人見我軍攻打怒江重地，自然會全力來救，孔大人的危機也就解除了，二是敵人城中也確是空虛，我方探子早已查明，我軍若行動迅速，當可趁機佔領此城，敵人一失怒江城，所有兵馬再也不能集於一處，正好利於我軍各個擊破，縱使敵人全力來攻怒江城，我巴山軍有七萬之眾，又據城牆之力，當能擋住敵人的進攻，待周常春大人和李鑫安大人的精銳之師一到，敵人還不土崩瓦解？」

李勇和孔亮這才明白過來，李勇突然說道：「哎呀！那我們這些日子豈不是中計了？」

李平苦笑道：「趙遠那斯的確厲害，竟用疑兵之計將我們拖在這裡不敢前進，自己卻集主力前去圍攻孔大人，若非孔亮前來報信，只怕待孔大人戰敗后就輪到我們了。」

李勇連連咋舌：「好險！好險！幸虧有孔亮及時報信，這回一定要趙遠好看，也報了咱們屢戰屢敗之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