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尋書

太陽高高地掛在空中，楊春三月的陽光照在身上，使人有了一點暖洋洋的感覺。一年之計在於春，這個春天我軍開頭不錯，希望夏天會更好吧。

皮紹南總兵已於五天前被朱三下令斬首示眾了，而我今天終於有空到了他家。我到他家門口時，只看到一對老人和一個半大的小子正在抱頭疼哭，周圍圍了一圈人。詢問了鄉人才知道，原來皮總兵的死訊昨天才傳來，而他的老婆皮楊氏當天晚上就將家產一卷而空，和人私奔了，只留下空蕩蕩房子和老人小孩。

我分開人群，將二老扶進了屋子裡。安慰了半響，二老才慢慢止住了哭泣。重新見禮后我說道：「在下與皮總兵相交甚深，蒙他不棄，在臨死前將家人託付於我，我必將善待二老與小孩，請二老放心。」

二老聽完，好不容易止住的淚水卻又淌了出來。好半響才垂淚道：「難得我那孩兒還交了你這麼一個好朋友，實不相滿，我們如今確實是走投無路了。我們而老年歲已大，來日無多，倒也罷了，只是苦了這個苦命的孩子。」用手指了指半大小子，接著道：「這孩子在三歲那年就死了親娘，後娘對他也不好，幸虧他天性淳樸，倒也平安無事。可如今父親已亡，家中無法生計，還望客人您提攜。」

我點頭答應，又從懷中拿出一塊中約三兩的金子遞了過去：「些許財物不成敬意，還望二老笑納。也好隨身應急。」又見二老推辭，忙道：「我與皮總兵相交莫逆，況他臨終前親口將家人託付於我，二老不收，莫非是嫌少？還是要陷我於不義？」二老這才收下，要我們在此稍侯，自去張羅飯菜，準備酒席不提。

見二老出去，我詢問了那半大小子一下，這才知道他叫皮彪，今年十四歲，也曾隨父親習文練武。我看著他虎頭虎腦的樣子，想起了我弟鵬舉少年時的模樣，不由有了一絲憐愛。故意問他：「你父親死於賊手，乃為國捐軀。你若見到賊首，該當如何處理？」

皮彪卻道：「我雖年少，確也非不明事理。我父親身為朝廷統兵大將，寧死不降是他應盡的臣子之責，倒也不能怪罪他人。況朱趙二人起事以來確實為百姓帶來了好處，與我雖有殺父之仇，我卻無報仇之心。我若見了他們，必自請投入軍中，為其效力。日後他們若真為百姓著想，我自當為其效死力，若只為自己著想，我必與他們為敵，新仇舊恨一起算。」

我撫掌大笑：「想不到你小小年紀，竟也有如此見識。實不相滿，我便是義軍軍師趙遠！」

皮彪登時如觸電一般，跳了起來：「你是趙遠？壞了，我怎麼都和你說了？慘了，慘了，你要殺就殺，我不會皺一下眉頭。只是二老年歲已大，還請您高抬貴手。」

我哈哈大笑：「我早就說了，我與你父確有交情，你父也確實是將家人託付與我。我怎會和你一般見識？不過你說得也有道理，這樣吧，你留在我身邊，有朝一日我若是只顧自己私利，不管百姓死活，你就一刀殺了我。」

皮彪不通道：「真的？」

我不無好氣地說道：「難道我堂堂趙遠會騙你這小孩不成？」

皮彪聞言后仔細地看了我一陣，說道：「我父親曾對我說：觀其人，聞其言，眼為心之窗戶，眼神正則心正。我看你目光清澈，當是好人，我相信你。」我不競感嘆皮家家教之良。

飯後我借口看書進入了書房，找到了繡花鞋之後就掀開地板，果有書一本。來不及細看就收入懷內，急忙將地面復原。待出房后就與二老告別，另告之我欲帶走皮彪之意。二老雖不舍卻也同意了。於是將皮彪換來，吩咐了好一陣子才將我們送至村口，灑淚告別。

我回到城中首先將皮彪安置好了才步入書房，將門窗關好后才打開書本仔細一看。看了不絕好笑，又有些失望。這那裡是什麼武功秘籍啊，這分明是一本用西伯來文寫的日記。怪不得皮總兵說他看不懂，這西伯來文國內甚是少見，我也是因與一西伯來商人有過數年交往才勉強認得。

雖大失所望，然其中所說之異國風情卻是別有一番滋味的。我當下也就細細看來。原來此書主人是距我國有萬里之遙的羅馬國武士，他因心愛的戀人為他慘死，傷心不已，遂決定遠離這傷心之地。隨一商隊經曆數年，經過數十個小國才到達一個大國波斯國，商隊再也不肯往前了。於是他孤身一人，仗著一身武藝往東而來。又過了數年，經歷了無數艱難困險，方才穿過最後一個大沙漠，來到了我東土華夏。他屈指算來，離開家鄉已經十年了，又覺我國山水秀麗，民風淳樸，便打算在我果定居。不料盤纏被盜，又苦於言語不通，無奈之下，只得深入山林，以打獵為生。數年下來倒也能聽能說了。一日打獵中無意進入一山洞，看到有骷髏一具。他好心將骷髏埋葬后發現還有書一本，他也不在意，隨手將書揣在懷中就走了。剛好過一天就是趕集日，他賣了野味后就請一讀書人給他翻譯，不料那讀書人告訴他這是一本武功書，就再也不肯給他翻譯了。[作者語：文武相輕故]他也不已為然。

不料才過幾天，他就被人伏擊，仗著武藝高強，雖身受重傷，倒也被他殺了幾個沖了出來。從此一路千里追殺，來到了常州府，躲進了開福寺。日記到此就結束了，想是那些人將他殺了后，以為此書就是武功秘籍，便離開了。后不知如何，皮總兵得了此書，也以為是武功秘籍，在臨死前轉交給了我。我合上日記，心中不免感慨萬千：為了這麼一本日記，不知死了多少人，那些人如果九泉之下得知所搶竟是一本日記，不知有何感想。雖然日記中所用公元紀年我不知何物，但從最後幾篇的筆跡來看，應該不是很就，大約就是一年以內。慢！一年以內！開福寺！我心中忽然有了靈感：一年以內，在開福寺。這麼說，真正的武功秘籍應該還在開福寺！我現在去也許還能找到！匆忙將日記往懷中一揣，衝出房門，叫上一隊護衛，急匆匆地往開福寺趕去。

到了開福寺，聞訊急忙趕來的方丈將我帶進了禪房。我一進房門就喝道：「拿下！」馬上就有那如狼似虎的護衛將方丈按倒在地，綁了起來。方丈面無人色，連聲道：「大人，我冤枉啊，我實在不知所犯何罪啊。」

我森然地問他：「此處最近一年內可曾發生命案？」

方丈聽了，臉色卻由白轉紅了，笑嘻嘻地說：「原來大人是為此事而來，倒嚇了我一跳。本寺一年前確實是發生過命案，不過那時義軍尚未進城啊。大人也知道，那些朝廷的衙役個個都是貪得無厭之徒，出家人生活本來就苦，哪來那許多銀兩給他。所以就未曾抱案，將他就近掩埋了。大人若是不信，小憎可帶路前往一看。」

我逼問他：「那人的遺物呢？」

方丈小聲道：「就在小憎的卧房內，小憎這就去取。」

我派了二名護衛隨同而去，不一會，方丈返回，手中捧一包裹。我命人打開一看，大失所望，裡面只有幾件換洗衣服和一些銀子，哪裡來的武功秘籍。我不甘心地問：「還有的東西呢？」

方丈頭上馬上就冒出了細汗：「回大人，確實只有這些東西。」

我想了想，就要他帶路去發現死者的地方。走了一會，來到了一間偏殿。方丈說：「就是裡邊了，自從發生命案后，此地就沒人來過，裡面想必很臟，待我喚人打掃了再請大人進去。」

我擺手制止了他，護衛推開房門，我吩咐他們在外守侯，我獨自走了進去。裡面並不大，一尊佛像就佔了一半以上。地上有個蒲團，上面四周布滿了暗紅色的斑點。地上灰塵甚厚，看來真是好久無人進來了。

我圍著佛像轉了幾圈，心想：「我若是那羅馬武士，在那種情況下，我會將書藏在哪裡呢？」眼光射向佛像，佛像很高，又無空隙，想是無法藏書了。可不是佛像，又會藏在哪裡呢？「

又轉了幾圈，我突發奇想：「佛像不能藏書，那佛像的頂上呢？」忙爬上去一看，頓時喜出望外，上面果有一本書，書面赫然寫著「通天神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