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無名暗毒生死危
一夜之間,采心花姦殺清廷三個貴妃、七個宮女。一時間,震驚整個朝廷。張貼四個畫影圖形告示,捉拿采心花蕭猛橫淫賊其人。本來這件事,是清宮醜聞,沒想到卻傳遍了整個江湖武林。殿堂中眾俠士,萬萬不會想到楊雄居然提名一個萬惡的淫賊,前來競選眾星會會主。
姚秋寒眉頭輕皺,沉思了良久,朗聲宣佈道:
「為遵重眾俠士意見,茲決定採取比武方式選舉會主。候選人登記到此截止,共有六人。
本天魁星堂承蒙愛戴,榮幸擔任比武裁判之職,本堂有幾項規定,首先公佈於后。第一:比武只限點到即止。第二:比武不分類別,拳掌刀劍,任憑比劃。第三:採取淘汰方式,至最後決勝者,當選眾星會第一位會主。第四:比武順序,以各候選人抽籤決定前後。本天魁星堂提出這四項規定,眾俠士若無異言,即時比武選舉。」
語音甫落,會場暴起一陣熱烈掌聲,齊聲呼道:「好!
好!大家同意天魁堂主規定。……」
楊雄似乎又要否決姚秋寒的宣布,但他眼見眾俠齊聲贊成。只得隨聲附和道:「倒不知比武場地擇妥沒有?」
姚秋寒道:「這座講台,高有三尺,長有三丈,已經有幾分類似擂台,比武選舉就在此台上。」
楊雄哈哈笑道:「很好。請問閣下,各會主候選人是否已經全部到齊?」
姚秋寒聞言心頭一怔,暗忖自己對於杜江浪、張三奇、韓道全、彭笠等候選人根本就不認識,那裡知道他們是否到齊?但龍重九既然決定了這些人選,大概不會沒有列吧。想罷,姚秋寒沉重的答道:
「沒到者,就當棄權淪。現在敬請各位候選人各派代表,或者親自前來抽籤決定比武順序。」
語畢,楊雄高聲說道:「我代表蕭猛橫抽籤。」
接著,殿堂中站起一個中年大漢,肩背一對判官筆,淡聲說道:「武勝天代表韓道全抽籤。」
「江濤全代表杜江浪抽籤。」
「金仁代表張三奇……」
一時間,殿堂角落中踱出五位候選人代表。
「稟告天魁堂主,在下代表龍重九莊主抽籤。」
一縷洪亮粗壯的語音,由幕後傳了過來,緩緩踱出一位滿面虯須,面色漆黑如鐵的彪形大漢。
姚秋寒一眼瞥見這位彪形黑色大漢,心頭一怔,暗道:「這人貌相好不威猛,有幾分酷似三國時代的張飛……」
姚秋寒心中如電推忖著,臉上浮出一絲微笑,向黑臉大漢點頭答禮道:
「很好,閣下代表龍莊主,六位候選人已經各有代表,馬上舉行抽籤。」
語罷,姚秋寒當眾寫上六個號數,然後捲成紙簽,藏放在一支八寶袋中。
「不知哪一位代表,首先抓簽?」
姚秋寒問著,楊雄已經搶先一步走了過來,說道:「楊某先抓。」
這時候古蘭香、岳雲鳳、楊廣如、李超逸、龍雲青、龍雲白等六人環圍在側,一瞬不眨注視著楊雄伸手向八寶袋中抓出紙箋。
「蕭-橫先生第二號。」姚秋寒在楊雄拆開紙簽的一剎那,高聲宣布出來。
一陣冷笑,和群眾的歡呼聲,楊雄立刻下台走回原位。
第二位抓簽人是張三奇的代表,他抓著了六號。第三位是韓道全的代表抓著了第四號,第三也被抓去了,乃是杜江浪。觀在剩下的號碼是第一號和第五號。要知按照這種抽笠號數比武,抽列第一、第二號者,最是倒霉。這兩人首先要打頭陣,勝者再跟第三號的人比試,一直淘汰下去,所以說:抽到最後一號,占著極大便宜。只見那黑大漢,鎮靜從容的抓起一個紙簽。
「第一號龍重九。」
一陣歡聲雷動,壓過了姚秋寒的語音。就此比武順序已經決定了,頭陣乃是龍重九對蕭猛橫。龍重九今日若要當選眾星會第一代會主,將要逐一擊敗五個空前絕後武林高手,這一戰,可以說非常艱巨。一陣嘈雜喧鬧聲過後,殿堂中一片鴉雀無聲,眾人的眼光凝注在那一角落的采心花蕭猛橫身上。驀地,看見那狀似老僧入定,冷酷呆板的蕭猛橫,倏地睜開了雙目,兩道咳人的電光,有如利劍一般,刺進了殿堂中眾俠士。姚秋寒猛地心頭一震,暗道:
「糟了!龍重九這一戰定然非常艱苦,這位蕭猛橫內功已練到至玄之境。」
突然聽到古蘭香低聲傳音,道:「寒弟,那蕭猛橫似乎練有攝魂大法,眼光跟常人而異。
今日萬幸被龍莊主抽中了第一號,不然將會有幾位武林高手傷損在他手下。不過龍莊主要擊敗他,亦要耗損很大的精力。」
姚秋寒這時候轉頭看著龍重九,只見他臉露一縷柔和的笑容,看去像似心情非常輕鬆,其實姚秋寒已發現了他雙眉間隱藏著一線愁慮。
「敬請會主候選人龍重九,和蕭猛橫先生出場。會主大選比武開始。」
講台上的姚秋寒等七位天魁星堂人員,退至講台幕後一方,龍重九由坐椅上站起,輕步至台上北面角。殿堂中的采心花蕭猛橫,臉無表情,冷酷呆板的一步一步向講台前走來。他舉步很慢,差不多化費了整整半刻工夫,方才走上講台南面角。一場空前絕後的武林高手比武,就此啟幕了。
蕭猛橫雙眼恍似兩道電光,一直逼視著龍重九,雖然他絲毫不見動靜立在原地。但是龍重九似乎已遭受到極端嚴重的壓力,龍重九臉上溫柔的微笑已經消逝,換上的是一付嚴肅庄穆之色,雙眼輕閉,略微露出一條細縫,好似睡眠不足,無精打採的樣子。殿堂中眾俠士,素知龍重九的威望,但當他們看到他這種表情,不禁暗暗感到驚疑。
姚秋寒、楊廣如等七位天魁星堂高手,皆已覺察到采心花蕭猛橫的眼光,乃是一種極端厲害的攝魂大法,任何一個武林高手的眼睛,稍一接觸蕭猛橫眼光,心中好像不自禁搖蕩不安起來,氣血浮動,情緒不寧。所以說,這時二人雖然遠距數丈之遙,不作舉動,其實兩人暗暗地已經交上了手。
雖然等待了那麼久,各人心中卻沒有半句怨言。這情形,隱藏有一點詭異,但場中卻沒人發現這種奇怪現象。
只有講台上的龍重九,似乎為這種事情感到緊張、恐怖,他額角間,逐漸滲出了汗水,臉上肌肉現出驚悸的抽搐。而那采心花蕭猛橫雙眼的精光,好像較以前更加犀利百倍,一直盯著龍重九。
驀地,姚秋寒偶然一眼看見遠在十餘丈的楊雄,嘴角露出一絲詭異微笑,緩緩站起了身子。姚秋寒起初便沒感到怎樣,但當他一眼瞧見龍重九臉上異樣的表情,心頭一陣震動,暗道:「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難道龍莊主已落在下風嗎?」
一念未定,殿堂中的楊雄,倏地由懷中取出一支煙斗,含在嘴裡,右手燃上了一根火熠子,竟然吞雲吐霧抽起煙來。
就在楊雄抽煙的剎那龍重九暴起一聲如雷般大喝,道:
「眾俠士趕快閉住呼吸,退出……」
他的語音未畢,但見采心花蕭猛橫,尖銳怪嘯一聲,人如離弦弩箭,由原地面飛射而起,疾撲向龍重九飛去。
龍重九怒喝一聲,道:「閣下到底是誰?」右腕快愈雷奔電閃,由懷中掏出一柄短劍,一式「潮泛南海」,疾指劈迎飛到的蕭猛橫。一聲冷森幽寒的魅笑,由蕭猛橫嘴角響起,他瘦長身軀搖動,龍重九劍勢落空。接著,蕭-橫左手迅快的反拂出去。「錚!」的一聲龍吟輕嘯,龍重九右手中短劍,竟然脫手飛擲出去。
「你是誰?」龍重九再度驚厲的喝問,他的右掌,恍似靈蛇吞吐伸縮,閃電也似的拍出三掌。這三掌,奇詭、凌厲,絕快至極,但卻全被蕭猛橫閃過了。
龍重九發出第三次的喝問道:「你是准?」
蕭猛橫這次,冷淡的應道:「龍重九,你手中劍被擊飛,安照比武規定,你已經落敗了。」
龍重九沉聲答道:「剛才是我先撤劍不用,后被你拂袖擊飛,而非在腕中被震脫出去,此場尚未見輸贏,閣下到底是誰?若不說出,龍某要出辣手了。」
兩人在這陣答話中,各以迅速快猛的手法,攻出十餘招雙方所擊出的招式,可謂極盡絕奇、兇險。
蕭猛橫冷笑一聲,道:「有本領,你儘管出手看看。」
在這陣快搏當中,楊雄連續吐出許多口煙霧,殿堂眾俠士,仍然恍似沉寂夢中。雖然眾人都聽到了龍重九的驚呼,卻沒人意會到嚴重的後果。便是姚秋寒也不知龍重九,為何呼喝眾人閉住呼吸,所以到此時,還沒作出任何動靜。接著姚秋寒心神己被兩人精奇的快搏動作,吸引住了,更沒去考慮龍重九的語意。
「咦!你是驚…」龍重九似乎發現了對方的來歷,驚聲呼著。就在呼聲未畢之間,蕭猛橫不容龍重九曉出結果,他右手輕揚,射出三縷牛絲黑線,疾襲龍重九身上三處穴道。
一聲龍吟長嘯響起,龍重九左手缺臂長袖,恍似一道匹練卷拂出去,右掌翻腕擊中蕭猛橫左肩。但聞一聲凌厲怪叫,蕭猛橫口中狂噴出一股鮮血,身軀凌空騰起,富向殿門口飛去。
本是在那邊悠閑自在抽煙的楊雄,驚慌的站起身來,抬身飛躍到蕭猛橫落地之處,一把扶住了他。兩人就在這一剎那,沒有交談半句話,身軀凌它騰起,恍似兩頭蒼鷹灰鶴,飛出了殿堂。這些動作,快逾閃電,沒人去攔截,其實也來不及攔截了,更沒有尋出一個原因,憑籍去攔阻二人逃出。
講台上的古蘭香、楊廣如、李超逸、岳雲鳳、龍雲青和龍雲白六人在這時候方才如夢初醒,睜眼看見龍重九左臂長袖齊肘間而斷,一節白衣斷袖,就掉落在他足跟前半尺之處。
姚秋寒在這時候,突然高聲宣佈道:「第一場比武結束,龍重九戰勝蕭猛橫,……」
殿堂中諸俠士像似如夢驚醒,大部份的人,心底齊齊暗道:「龍重九是怎樣戰勝蕭猛橫的?……
「自己好像自始至終,便聚精會神的觀看這場決鬥,怎麼腦海里卻沒有一點印象,這是怎麼搞的?……難道自家是著了魔?抑或是眼花啦?」
殿中眾俠土心中各有這種感覺,-他們都無法尋出一個答案,沉默了良久良久,殿堂中方暴起一陣吶喊聲:
「恭喜龍大俠旗開得勝,咱們大家擁護龍大俠榮譽當任會主。……」
一時間,歡聲雷動,掃除一切陰影,恐怖。
姚秋寒這時舉起了雙手,說道:「敬請第三號杜江浪俠士出場比試,以期選出咱們的會主。」
驀地,杜江浪的代表人江濤全站起身來,宣佈道:「江禱全代表杜江浪宣布退出競選。」
此語一出,場中暴起一陣熱烈掌聲。
接著韓道全,彭笠,張三奇的代表人,竟然順序站起來宣布棄權。這一下殿堂中兩度掀起一陣狂潮,齊聲歡呼道:
「龍會主萬歲,龍會主萬歲……」
足足有一刻時辰的歡呼,聲震雲霄,豪壯感人。翻天一劍龍重九終於不負眾望,當選眾星會第一代會主。
姚秋寒這時轉身緩步走到龍重九跟前,躬身下拜,道:「天魁星堂姚秋寒拜謁龍會主,請示機宜。」
龍重九臉上露出非常激動的神色,揮手說道:「姚堂主免禮,眾星會終於正式成立了……」
言中感慨萬千,隱藏無限凄愴。這時,楊廣如、古蘭香、岳雲鳳、李超逸、龍雲青、龍雲白陸續過來拜見行禮,祝賀會主。
龍重九一一還禮完畢后,緩緩踱上講台,激動地朗聲說道:
「龍某歷盡滄桑數十年籌措眾星會,終於在今日正式成立了,現在我被選任第一屆會主,心中感慨萬端。試想無諸俠士大力扶助,龍某真難擔負重任,因而重九虔誠恭請在座諸公先輩,能夠放棄一切私見,與重九生死相托患難相扶。
……」
龍重九這番話,說得句句中肯,在座眾俠士暴起一陣熱烈掌聲。
龍重九略微停頓一會,接道:「……不過,在重九尚未正式宣布眾星會成立,同秉至誠,共立大誓之前,在座諸俠士,若有慮者,盡可於此告辭。」
此話一出,場小眾俠土,一一皆靜坐不動,等待了良久、良久,顯然沒有一個人要退出會場。龍重九眼見沒人離座,感慨的說道:
「眾俠士既然一心一德,願為眾星會效命,重九今後與大家聚集一堂,共扶眾星會,日月星辰為兄弟,指天地作父母。」
語罷,殿堂立刻響起一陣雄壯呼聲,道:
「我們樂意跟隨龍會主!」
龍重九高聲說道:「今日既是天星地曜相會,同與一堂必須對天盟誓,各自拈香一束,假藉此堂宣誓。」
語音甫落,幕後走出那位黑臉大漢。只見他雙手抱著一大捆檀香,姚秋寒等七位天魁星堂護法,幫忙散發各位俠士檀香。大約半刻時辰工夫,殿堂中數百俠士,各人手拿檀香一把,燒火點燃,一齊跪在堂上,龍重九為首,誓曰:
「甲子年丁未月丁未時,眾星會千百兄弟,人無同面,同為一心,心心皎潔。今後,樂必同樂,憂必同憂,但願生不同生,死必同死.……倘有存心不仁,削絕大義,外是內非,有始無終者,天照其上,鬼闞其旁。刀劍斬其身,雷霆滅其跡。將永遠沉於地獄,萬世不得人身!報應分明,神天共察。但願生生相會,世世相逢,永無間阻,有如今日。」
「但願生生相會,世世相逢……」
一陣豪壯雄亮的聲音,直震雲霄,大氣凜然,正氣磅礴,聲壯山河。
眾星會終於正式成立,當夜眾人嗽血飲酒,點兵遣將,分佈星堂。天魁星堂仍以姚秋寒為首,楊廣如、古蘭香,岳雲鳳,李超逸、龍雲青、龍雲白分為護法堂主。九龍陣八十一位壯士,列為天魁星堂護法。原來那貌似張飛的黑臉大漢,竟是九龍陣八十一位壯土之首,姓趙,名虎。
翌日清晨,姚秋寒召集天魁星堂群眾於一堂,宣佈道:
「本天魁星堂群豪,承蒙龍會主授以大權,今後任務,對外乃是龍會主護法衛隊,保護會主安全,對內行使會主刑罰報賞大權。咱等雖然身居要職,應該樹立眾星會楷模,今後若是本堂中人以身試法犯錯,將無所容宥。」
姚秋寒說罷,星目含威,掠掃眾人一眼,接聲說道:
「天魁星堂本來包括在下是編列七位護法堂主,但我在昨夜請示會主,編列為八大護法堂主,即是在下,以及楊廣如、趙虎、古蘭香、李超逸、岳雲鳳、龍雲青、龍雲白八位護法堂主,一視同仁,不分權位高低,大冢如兄弟姊妹共扶會主。各護法堂主之下,分配以十個護法,直接管轄。十個護法之中,還要選立一位副護法堂主,現在咱們即時分列。」
驀地,突聽楊廣如出聲問道:「兄弟有一事不明白,膽敢請教姚兄,為何十個護法之中,又要選出一位副護法堂主?」
姚秋寒微微一笑,道:「楊兄可能尚不知趙兄和八十位護法,乃是龍會主瀝盡心血訓練而成的『九龍陣』壯士。他們八十一人若布出『九龍陣』。八十一人足可擋拒千軍萬馬,威力不弱於聞名於世的少林羅漢陣。可是今後,因任務繁重,八十一位九龍陣壯士,總不能時時刻刻常聚一處,九龍陣將從此無法發揮妙用功能,所以龍會主授以大九龍陣改為小九龍陣。
九龍陣,名雖以九為主,其實要多加核心號令者一人,昔日八十一位九龍陣號令者,是龍會主親自指揮。今後小九龍陣,將由八十二人變為十人。咱們所要選立的一位副護法堂主,即是號令小九龍陣的人選。本來我等八位護法堂主,皆可親自擔任小九龍陣的號令人,但今後咱們八人,大部份時間追隨在會主身側,但任護法要職,無法兼顧九龍陣的指揮,故需要八位副護法堂主,領導八座小九龍陣。」
姚秋寒詳細的對楊廣如解釋一番后,接道:「趙虎兄,昔日乃是九龍陣副龍頭,對於眾兄弟知之甚祥。關於選立八位副護法堂主以及分配各護法堂主管轄之事,皆請趙兄代勞。」
趙虎點首道:「姚總護法堂主之命,趙某恭聽從命了。」
趙虎乃是龍重九得力助手,關於八十一位九龍陣壯士,隨身帶有名冊。經過半個時辰工夫,他已經井井有條的將八十位壯士,分編八組,每一組選立一個副護法堂主,分配到各護法堂主屬下。
一切安排就序,姚秋寒宣佈道:
「今後若是護法堂主不在,副護法堂主有全權管理之責。
午牌時分,龍會主召集各星堂主商談,順便介紹與大家認識。
天魁星堂共八十八人,開始擔任禁衛之職。目前距離午牌時分,雖然尚有兩個多時辰,但咱們天魁星堂人土,需要預先到達,在下傳音到此為止,敬請各位護法堂主隨在下前去晉謁龍會主。」
語音剛落,突聽不遠處傳來一縷清朗的語音,道:「各護法堂主不用勞步了!」
大家聞言抬首望去。只見龍重九由北面花園小院里輕步而來。眾人以姚秋寒為首,齊齊拱身作禮,道:
「拜見會主金安。」
龍重九哈哈一聲輕笑,道:「天魁星堂眾人員,仍屬星會護法,權立與會主追平等,敬請以後再勿用這種俗禮了。」
姚秋寒恭聲答道:「會主乃是一會之尊,身貴任重,小的等豈敢和會主相提並論。」
龍重九突然一整嚴肅面容,道:「姚總護法堂主言重了。
目前天下江湖武林各派幫的護法,皆是免去晉謁幫主掌門俗禮,當然咱們眾星會亦是從此而免。」
姚秋寒躬身下拜,道:「謝會主賞免俗禮。」
龍重九皺眉道:「姚總護法怎樣又行起俗禮來啦?」
這一句話,引起眾人哄堂大笑起來,笑得姚秋寒面孔泛紅,尷尬不已。隔了半晌,突然朗聲道:「記得毒手瘋丐是眾星會的會員,不知何故沒有赴會,可是另有任務?」
龍重九道:「他老人家已奉命去說服楊妃姬,通報柯星元的陰謀。然而楊妃姬不願與柯星元正面衝突,企圖保存實力,毒手瘋丐幫助她隱入武夷山中了。」
龍重九言罷,臉上立罩一絲憂慮之色,道:「老朽還有一些要事,跟諸位洽商,請各護法堂主移步至前面客廳。」
姚秋寒聞言轉身正待號令九龍陣壯士擔任禁衛,那知就在龍重九進來之時,八十位九龍陣壯士,已自動分散至這所
(此處缺兩頁)
毒素的東西,只將銀針放進,白銀變色,便可驗出毒物。等會清水拿來,大家各取清水一杯,將本身鮮血滴進清水,然後銀針驗毒。」
語畢,龍雲青、龍雲白己取來一桶清水。
龍重九首先將那支銀針,在清水中晃來晃去,拿了起來銀針雪白無雜色說道:
「此水澄清無毒,現在誰先來試驗?」
楊廣如首先第一個盛了一杯清水,然後咬破手指,滴血三滴在清水之中,道:
「請會主加以試驗。」
龍重九緩緩將銀針在那杯帶血的清水中一晃,拿了起來,眾人臉色大變。果然那支雪白髮亮的銀針,蒙上一層黑色。
龍重九雙跟在銀針上觀察片刻,沉聲說道:
「楊廣如已中了毒,而且中得不輕。」混罷,龍重九取出一條手帕,輕輕在銀針上一抹,銀針又恢復了先前的光亮躍目。
「李超逸……你們趕緊過來驗血看看!」
於是李超逸、古蘭香、龍雲青、龍雲白、趙虎等人試驗了,結果他們都中了毒。
岳雲鳳凄涼一嘆,道:「我和姚哥哥不用試了,也同樣中了毒素。」
龍重九:「雖然都已中毒,但老朽要知曉你等中毒深淺,等會八十位九龍陣壯士,也全部要試驗。」
岳雲鳳聞言,也依樣取血一滴驗試。那知驗試結果,銀針雪白的發亮,不見灰黑雜色。
岳雲鳳睜著大眼睛問道:
「我怎麼沒有中毒?」
這時眾人也都感到驚奇,龍重九緩緩說道:
「岳堂主沒有中毒,是最好不過了。姚兄弟快來試驗看看!」
姚秋寒早巳將鮮血滴在清水之中,試驗之下竟然也沒中毒。這一下,反而使姚秋寒怔怔不安起來。眾人皆中了毒,獨有自己和岳雲鳳身上沒有中毒,這事情會不會使人生疑?為什麼自己二人不會中毒?一時間,姚秋寒腦海里摻進一片煩惱。要知在九宮山一役之中,他便蒙受著一種不白之冤,至今還遭受不少人懷疑。
龍重九驗過眾人血之後,暫時將銀針收了起來,說道:
「此次驗試,除了姚兄弟和岳雲鳳二人之外,大家皆已中了毒,是無所異議。驗毒結果。
除了楊廣如之外,古蘭香,李趨逸、趙虎、龍雲青、龍雲白五人,所中的毒素,非常輕微,大概發作時日不會很快。……」
龍重九語至此處,略微停頓著。楊廣如很快的接聲問道:
「龍會主,當今眾星會幾百兄弟,皆已中了毒,咱們要怎麼辦?」
龍重九抬頭凝視窗外庭院片刻,然後沉聲說道:「中毒之事,本來我想午時集會之時,告之各星堂。但因顧忌甚多,所以單獨前來跟各位洽商,以思對策。目前這件事,除了天魁星堂之外,千萬不可傳揚出去,要知這件事不但關係著眾星會今後興亡,更牽連到今後江湖武林命運。」
古蘭香突然開口說道:「稟告龍會主,據我推忖楊雄和蕭猛橫,暗中毒算咱們眾星會兄弟,可能存下一件巨大陰謀。」
龍重九點頭說道:「不錯,這是一個巨大陰謀,唉……
萬沒想到老朽稍一不慎,竟然被奸人所乘,伏下殺機。今後如果一棋走錯,眾星會將從此萬劫不興。」
姚秋寒等眾人,皆是無比機智、聰明的人。他們只單聽了這些事情,已感到事態嚴重。
九重天藏龍澗山莊,顯然已經被敵人混了進來,而且潛伏在眾星會的盟誓兄弟之中了。
那麼?那幕後的敵人是誰呢?唯有的是那摩勒親王柯星元。
驀地,突聽古蘭香輕嗯了一聲,道:「龍會主,小女曾經聽家父談起楊雄這一個人,我好像感到昨日所見的楊雄,似乎跟家父所說,有點不同的地方。」
姚秋寒聞言心頭一震,暗道:龍重九曾經說過柯星元精於化裝之行,難道昨日所見的楊雄……姚秋寒想列這裡,腦海里如電也似的,掠過楊雄的面貌、身材、語音,以及細微之處。
倏地,他啊了一聲,道:
「他會是柯星元嗎?。
岳雲鳳道:「姚大哥,你說楊雄是柯星元化身的?這怎麼可能呢?」
姚秋寒道:「江湖武林中人,波詭雲譎,事事出乎人意之外,而我隱約感到楊雄有幾分酷似柯星元。」
岳雲鳳道:「姚哥哥你要知道,凡是昨日到達九重天藏龍澗山莊的武林高人,無一不是會主所認識的人,楊雄若是柯星元化身,龍會主豈有不知道之理?」
岳雲鳳這番話,頓使姚秋寒即將明朗的猜測,又陷入混亂之中。
「不錯!楊雄若是柯星元化身,龍重九怎能不知道……」
龍重九靜靜聽他們相互印證、辯論,這時,他長長的嘆息了一聲,說道:
「昨日的楊雄,並非真正的楊雄,采心花蕭猛橫也非真正的采心花蕭猛橫……」
姚秋寒吃驚道:「這怎麼可能,難道會主……」
龍重久深深長嘆道:「唉……這件事,完全是老朽一時疏忽,也可以說是太低估了敵人能力所致。但老朽真是做夢也沒想到,像楊雄和蕭猛橫這種絕世高手,也會遭受暗算……。
姚秋寒啊了一聲,道:「會主是說,真正的楊雄和蕭猛橫遭受了柯星元的暗算,然後化轉成他們的面貌,混入九重天藏龍澗山莊,是嗎?」
龍重九點頭道:「一點不錯。要知采心花蕭猛橫,老朽曾經三次跟他交過手。對於他渾身武功招式,知之甚詳。雖然真正的采心花蕭猛橫,武功巳達出神入化絕境,但昨日所見的蕭猛橫,功力似乎高出真正的蕭猛橫一籌。」
眾人到此時,已經一切瞭然,當他們知道這件事真相后,心中各自感到非常沉重。柯星元能夠半路截殺楊雄、蕭猛橫而化裝他們面貌,混入九重天藏龍澗山莊,那麼,殿堂里中毒俠士,難保沒有頂替、化身的人。這時候,眾人方知道龍重九沉重的心情。
龍重九雙眉深鎖,沉聲說道:「當今眾星會面臨兩種危機,一是大家中了無名之毒,遭遇到生命威協。二是奸人已經潛伏會中。這兩件事,咱們要刻不容緩的應付,或者眾星會將落至極殘酷下場。眾星會興敗存亡,並不關重要,可是會中幾百條性命,是不得不關注的。
老朽召集各位告知這情形,乃是要跟各位磋商對策,挽救眾星會這場浩劫危機。」
姚秋寒道:「龍會主,咱們現在最急切的,就是設法解除大家身上暗毒。」
「不錯,咱們若能試驗出身中何毒,服下解藥,除掉毒素,那麼調查姦細之事,便可稍微鬆懈了。」
龍重九浩聲嘆道:「老夫平生對於醫道藥理之研究,深信勝過一般普通大夫,但是經我一夜研究試驗,卻無法得知咱們身中何毒,當然更沒有療毒之葯了。」
這句話說出,眾人面如枯木死灰,要知大家都曉得龍重九精通醫理,任是什麼疑難之症,皆能妙手回春,現在他說出不知所中何毒,無疑是說:大家所中的無名毒,是種不治絕症。
姚秋寒、古蘭香、李超逸、岳雲鳳等久久說不出話來,最後才聽楊廣如恨聲說道:
「咱們雖然身中毒物,但至今尚未發作,咱們何不趁這段時間尋找兇手,將他們碎屍萬段,以泄胸中之恨。」
姚秋寒沉聲說道:「咱們尚未到絕望最後關頭,絕不放棄最後一線希望。楊兄的想法,雖可逞一時之勇,拚出一時之血氣,但最後卻是含恨而亡。」
楊廣如道:「姚兄這麼說,咱們還尚未面臨絕望,那咱們還有怎樣一線希望?」
姚秋寒朗聲道:「我想咱等還能夠深長考慮,以思決策。」
古蘭香插口說道:「龍會主可能已想出了一個妥善辦法,咱們不妨請示會主。」
龍重九微微一笑,道:「老朽雖然已經想出挽救咱們性命的人,但他卻遠在百里之外,又自在虎穴之中。……」龍重九說到這裡一頓,問道:「你們可猜出那奇人是誰?」
李超逸跳了起來,脫口說道:「仙穀神醫,我差點忘記了他。」
其實姚秋寒和古蘭香、岳雲鳳三人,早就想到遠在玄都觀中的皇甫珠璣。因為心中顧慮龍重九是否願意吐露,所以一時間沒有說出來。
龍重九點頭道:「不錯,就是仙穀神醫皇甫先生。放眼當今天下武林,唯有皇甫先生能夠療治咱等身上之毒。」
姚秋寒道:「會主大概已經草定了一項周密計劃,天魁堂等眾人,靜待會主的指示行動。」
龍重九道:「為挽救眾星會數兄弟性命,誓非接請皇甫先生到達山莊不可。當今皇甫先生身陷敵陣,咱等如何救援他脫險,是一項最艱巨任務。」
姚秋寒沉聲說道:「皇甫先生安危,關係到數百人性命存亡,咱們行動誓必成功。姚秋寒請龍會主指派天魁星堂擔任這一行動。」
姚秋寒的語言鏗鏘激昂,正氣凜然,古蘭香,李超逸等人,聽得不禁胸中熱血沸騰。齊聲道:
「天魁星堂上下八十七人,宣誓跟隨姚秋寒堂主完成這項使命,故請龍會主授權,好讓我等行動。」
龍重九拂髯點首,道:「這一行動,姚總護法堂主可以擅自主張裁決,老朽不過是將利害關係講清楚而已。」
古蘭香、岳雲鳳、李超逸等人聞言,齊齊將眼光投注在姚秋寒身上。這時候姚秋寒反而沉靜下來,默默思索了片刻朗聲說道:
「在下本來要親率天魁星堂眾人,誓師興旗玄都道觀,但經過一番考慮,急救皇甫先生脫險,這一行動似乎不在於人多,而是在於出奇兵制勝。何況,咱等不能全部離開藏龍澗山莊。」
龍重九點首贊道:「姚總護法堂主,見解甚多,咱等進犯玄都觀,便是出以眾星會全部力量,也很難勝過柯星元勢力。」
姚秋寒道:「關於突襲玄都觀的天魁星堂的人選,讓我跟會主商量后,再鄭重宣布,眼下請各位暫時退出客廳。」
姚秋寒當今在眾星會中的權位,無異是副會主身份。
一言九鼎,頗具權威力量。眾人聞言齊齊站起,退了出去。
龍重九見眾人退出之後,改以傳音入密語音,說道:
「姚兄弟,這樣機警、慎密行事,使老朽無比欽佩。」
姚秋寒應用蟻語傳音,答道:「稟告會主,天魁星堂一眾,雖然皆是忠心之士,但挽救皇甫先生脫險這一行動,乃是關係天下武林萬千蒼生性命,咱們不能不慎重行事。」
龍重九道:「姚兄弟何不當面指責老朽引狼入室呢?」
姚秋寒心頭一驚,道:「會主此言是指何人?」
龍重九道:「楊廣如。」
姚秋寒迷惑道:「會主既然知他不可靠,怎麼引狼入室呢?」
龍重九長長的嘆息了一聲,道:「棋差一著,滿盤皆輸。
柯星元的勢力,已經打進天下江湖武林每一個角落,便是老朽的親傳弟子,亦是叛逆之徒。試想咱們怎能組織一個非常健全,非常可靠的反清復明聯盟?」
姚秋寒道:「這樣說來,龍會主早知眾星會存有叛徒姦細了?」
龍重九道:「老朽早已知曉曾有叛徒潛伏,我就是為著要徹底消滅這些叛徒姦細,暫時還不打草驚蛇。關於楊廣如,你要提高警惕,說不定他就是潛伏眾星會中的首腦人物。」
姚秋寒到這時候,方才知道龍重九讓楊廣如混進眾星會的用心,不過他此刻也感到武林局勢的危機。
姚秋寒道:「會主已證明楊廣如是姦細叛逆,咱們眾星會一切機密,豈可在他的面前暴露?」
龍重九道:「會中最重要的機密決策,只有你我二人磋商,當然不能暴露給他。不過,江湖間勾心鬥角,虛虛實實將計就計。抓住一個人心理乘隙而入,這樣更能出奇制勝,今後眾星會能夠長存,唯有靠咱等機智應用了。要知當今柯星元早佔據上風,中原武林遲早將被毀滅,這種引狼入室,以胎養患,雖然是危險已極,但至今只有這樣弧注一擲,方能戰勝柯星元。不然,難以跟這位人間魔王一爭長短。」
姚秋寒愈聽愈驚,本來他對於柯星元並不太重視,此刻他方才知道柯星元在武林間,是位禍亂首領、人間魔王。這時他腦海里如電也似掠過柯星元所充當過的那些角色。……
最初他是由梅華君口中得知他是南宮琪美手下,又是昔年孤星會的四大君主之一。
萬沒想到今日他竟然變成朝廷親王,陰險殘酷的武林魔王。他感到塵世間萬物,白雲蒼狗,使人永遠難以猜測的變幻。一個好人,極可能會變成壞人,壞人變成好人。一時間,姚秋寒萬念俱集,他感到自己當今責任重大,面對著一位極兇殘陰狠、狡猾的柯星元,自己是否能戰勝他?這是姚秋寒心中所顧慮的。
就是這個顧慮,競便姚秋寒一下子變得深沉、老練,致使他日後在武林中創立一番轟轟烈烈的事業。
「唉」一聲極為沉重的嘆息,由龍重九口中吐了出來,道:
「突擊玄都觀人手,不知你已經決定好了沒有?」
姚秋寒道:「請示龍會主差遣哪些人前去?」
龍重九道:「老朽決定天魁星堂眾人,全部出動。要知這一任務,非同等閑,敗則天下武林即將毀滅,此行只可成功,不可失敗。
姚秋寒道:「秋寒雖知解救皇甫先生責任直大,但會主以及整座山莊人馬,皆已中毒。
天魁星堂人馬全部出動,何人可護衛龍會主安全?」
龍重九道:「這個姚兄弟不必顧忌,各星堂人選已經安排妥當,他們任何一人皆是名震一方的武林大宗師。敵人雖然已佔上風,大慨尚不敢輕舉妄動,本來我要你等介紹與各位堂主認識,但現在已沒有時間,權且作罷。」
姚秋寒間道:「請問龍會主何時出動?」龍重九道:「今日午夜三更。」
姚秋寒道:「不知會主還有何指示?」
龍重九這時突由懷中取出一支自瓷小瓶,倒出數十粒細小銀白藥丸,道:「這些藥丸,等會你分發給眾人吞下,至少可延長大家體內毒性發作時間。最後老朽要你在這一日間,體會出九龍陣奧秘。要知那九龍陣,乃是先師遺留下的一部絕世奇書,「萬象陣圖」之中,一種最具玄奧的奇門異術。
老朽根據先師傳授解釋,再研究數十年歲月,方創出此一九龍陣。九龍陣之中,九九八十一壯士,若是臨陣而成再補以八個號令者,縱是千軍萬馬,也難以破陣。在這一日間,你若能領悟出九龍陣奧秘,玄都觀之行,縱然遇到千軍萬馬,亦將化險為夷。」
姚秋寒點首道:「承蒙龍會主昨夜傳授九龍陣奧秘,以及那冊萬象陣圖,秋寒銘感五中。
昨日一夜深研推敲,秋寒略懂皮毛要訣,尚清會主指教。」
龍重九道:「姚兄弟天資稟異,諒已領悟九龍陣奧秘要訣,不妨談出來聽聽。」
「九龍陣,陣勢之變化,神妙無方,單純而複雜,複雜而錯綜,確實令人難以窺得奧秘。
不過,我體會出那部「萬象陣圖」奇書的千萬陣圖之中,大部份講究四句要訣的領會。窮盡一夜研究,秋寒雖窺出四句要訣字句,卻還不能徹底領會。」
龍重九問道:「哪四句要決?」姚秋寒緩緩念出道:「下者入黃泉,高者出蒼天,大者含元氣,細者入無間。」
龍重九驚嘆道:「姚兄弟確是舉世聰明之人,眾星會在你領導之下,發揚光大有望了!」
龍重九這番話,流露出一片禪機,姚秋寒亦感一怔,正待出言相詢,已聽龍重九接下說道:
「姚兄弟準備養精蓄銳,午夜三更進發玄都觀,老朽尚需布置會中一些組織事務,就此告辭。」
龍重九和姚秋寒這番談話,都是以傳音入密聲音交談,對外可說一字不漏。龍重九離去之後,姚秋寒吩咐天魁星堂全部人員,待命出動。
星月交輝,浮光曜全,一碧萬頃。
這是午夜時分,江水之畔一片沙灘之上。
「點查人數。」
一個清朗語音,衝破風平浪靜的海灘死寂。
「第二組楊護法堂主尚來到達。」另外一個沙啞聲音報告著。
「陶副護法堂主不是和楊堂主同道趕路的嗎?」
那聲音沙啞的人答道:「稟告總護法堂主,楊堂主在離開山莊之時,說忘記佩帶兵器,獨自迴轉山莊。楊堂主曾經說過,準時能夠趕到會台之點。」
原來這一批武林人物,正是由九重天藏龍澗山莊出發的眾星會天魁星堂群豪,他們自兩天前午夜出發,已趕了百里路,來到卧龍崗鎮之郊海畔,距離玄都觀尚有數里路程而已。他們本來約定大家於今夜子時三刻,准趕聚此地,現在卻獨少了一位楊廣如。
姚秋寒此刻腦海里如電也似掠過龍重九吩咐過的話,心中不禁機伶伶打了一個寒戰。古蘭香將姚秋寒臉上神色,一舉一動看得清楚。嬌聲問話:「寒弟,你怎麼樣了?」
姚秋寒沒有回答她的問話,沉聲道:「大家趕緊離開此地,咱們已經沒有時間等候楊堂主啦!」
說罷,姚秋寒當先一人,直向海岸山坡走去。群豪雖然同時覺得姚秋寒情形有異,但眾人仍然不敢詢問,鴉雀無聲緊隨姚秋寒之後飛奔上了山坡。他們一眾八十七人,皆是江湖武林中頂尖高手,走路有如流水行雲,速度絕快。大約半個時辰,一行八十七人已趕過三四里路,來到一片荒崗墓地之前。姚秋寒停下身子,舉目掠掃了四周一眼。但見墓碑林立,荒冢累累,雜革蔓延,在這深靜夜裡,顯示出一片陰森、恐怖。」除了趙虎兄之外,各位堂主代領八十壯士,迅速巡視墓地周圍一里,是否有敵人埋伏。」
姚秋寒命令一出,群豪無聲無息,各自轉身領命而去,場中只剩下趙虎和姚秋寒二人。
「姚總護法有什麼要事吩咐嗎?」趙虎江湖經驗豐富,察言觀色,已知姚秋寒有話詢問自己。
姚秋寒突然壓低著聲音,道:「趙大哥,等會待眾人回來這裡時,請你仔細辨認八十位九龍陣壯士,是否有外人假冒?」
趙虎心頭一震,道:「姚總護法可是發覺了可疑的人嗎?」
姚秋寒搖頭道:「沒有。但是楊廣如脫離隊伍,使我倍感沉重。」
趙虎道:「八十位九龍陣壯士個個和我相處七年,只聞其聲,或是睹其背影,便可辨認出他是誰。諒八十位九龍陣牡士皆是真人。」
姚秋寒緩緩吐出了一口氣道:「很好!這樣我心中方能安定下來。」
這陣談話工夫,群豪已經陸續巡察墓地四周回來,當然除了自己人外,沒有發生另外人物動靜。
姚秋寒這時吩咐眾人席地而座,朗聲說:
「天魁星堂眾兄弟,首先請大家諒解姚某心神緊張,草木皆兵之舉。其實咱們現在所負的任務使命,不但關係著山莊數千人性命安危,更直接影響到今後武林的興衰,以及成千成萬的蒼生,生靈塗炭……故咱等從現在起,每一個人要將精神警惕起來,時時刻刻提防強敵攻襲。」
說完話,姚秋寒轉首對龍雲青、龍雲白姊妹說:「請將玄都觀地形圖分發紿眾堂主、副堂王。」
龍雲青、龍雲白應聲:「是!」
由一個包袱中,取出一卷白絹,分發給各正副堂主。原來每一幅白絹上,皆繪好了玄都道觀地形圖。
姚秋寒手指著地圖,說道:「這是玄都觀周圍一里方圓地形圖,現在敬請古蘭香大姊,解說與安插眾人崗位。」
古蘭香嫣然一笑向眾人點點頭道:「由這張地圖的紅線圈點,咱們可以知道進攻與退卻的路線,是在玄都觀西南面。」
她略微停了一下,接著說道:「我等八十七位進襲玄都觀援救皇甫先生行動,大致可以分做三種假設情況下進行。第一咱們假設皇甫先生還在祭靈塔底層中,進入祭員塔的人員,是姚總護法和李堂主。李堂主擔任背負皇甫先生,姚總護法則擔任護衛。若出了地道,護衛則增加了雲鳳妹和我,以及楊廣如堂主四人。至今楊堂主尚未趕來,護衛則只有三人。觀外西南牆接應的人,則是龍雲青、龍雲白姐昧。觀外水田后十字處劃線三角形,便是按兵不動的九龍陣八十一壯士,由趙虎大哥擔任總指揮。這情形,是在沒有截阻、搏鬥情況下進行步驟。若是當李堂主背負皇甫先生出了地道,在祭靈塔廣場,遭受強敵包圍,觀內護衛難以打開生路,按兵不動的九龍陣,應即時趕至包圍強敵,不顧任何犧牲跟強敵作殊死搏鬥。第二種假設情況……」
古蘭香有井有條的將三種假設情況下人員的行動,演變……各種步驟詳說后,接著說道:
「眼下此刻是丑時頭,大家需在丑時尾,絲毫不差趕赴各人崗位,掩蔽自己行藏,現在恭請姚總護法堂主號令。」
姚秋寒沉聲的說道:「突擊玄都觀,勢在必成。若是失敗,寧可玉碎不為瓦全。咱等勢在捨身取義,不在功名富貴而貪生怕死。八十七人一條心,一致行動,不容有所差錯,時間寶貴,即時行動。」
號令一出,眾星會天魁星堂八十七位崇俠,恍似風馳電掣,疾奔玄都道觀。
子夜時分,藍空無雲,星月交輝,大地霜華普照。但到達丑時尾牌時分,西北風起
風捲雲動,星隱月沉,烏雲滿布,大地頓時變成一片蒙黑昏暗,伸手不見五指。
突然,一道閃光由天隙劈射向大地。轟轟隆隆一陣霹靂,爆裂也似的震撼大地。傾盆大雨,挾著怒吼西北風,洗瀉大地。這陣狂風驟雨,巨雷閃電,發生得非常突然,卻給了姚秋寒眾人,無比的欣喜。
就在第三次雷電閃光劃過之際,一片無際原野,水稻田裡人影閃動、飛馳。直向東北方一座金壁輝煌的道觀逸去!
他們身形奇怪,空中閃電一劃而逝,因而大地又呈現一片黑暗,不見萬物動靜。
龍雲青、龍雲白姐妹,就在這道圍牆崗位。
黑暗之中響起古蘭香的語音。
姚秋寒和李超逸、岳雲鳳、古蘭香已經如同飛隼投林,跳下了丈二高下的紅磚牆。四人輕功皆已到達爐火純青之地,輕似飄葉落絮。又是雷雨交加,根本就掩蓋了一切音響。玄都道觀在姚秋寒和李超逸的腦海中,每一形勢角落,都非常熟悉,他們翻落之處,正是祭靈塔之後西面。但見祭靈塔巍峙的屹立在風而中。道觀一片漆黑,難見一絲燈火,寧靜得像一座死城、古墓。古蘭香、岳雲鳳移身騰步飛躍在廣場西南二處崗位。
姚秋寒和李超逸,趁著一道閃光過處,尋著了祭靈塔石階的第九、十三、二十九、三十五、四十七等石級上左面紅磚。
李超逸以眼示意,如飛也似的奔躍向石階,舉步順序踏過那九、十三、二十九……三十五等石節紅磚,當腳一落在四十七級紅磚的一剎那姚秋寒如電也似欺到梯門口,恰好趕在三道石級下塌陷凹之時。地下室機鈕軋軋聲響,震動著整座祭靈塔,一縷深沉冰冷的語音,喝道:
「是誰?」
姚秋寒和李超逸心靈底處,遭受無比驚駭的震動,齊齊暗自叫道:「糟了!」。
李超逸倏地,「哎喲!」發出一聲底沉的輕叫。
「是什麼人?」祭靈塔門口很快的走出一條人影,李超逸無暇抬首打量對方,身如脫弦弩箭,疾射向前去,左手猛撥腰間佩劍,劈掃了出去。劍光恍似閃電划起,那走出來的人影,根本沒有看清是劍光,抑或天空閃電,人己中劍倒了下去。李超逸這手劍法,可說快到極點,他殺了對方,一個龍騰虎躍,已然翻身落在下陷的石級上,這些動作,快似電光石火。
姚秋寒暗自贊道:「好個凌厲的殺手劍!」
二人已經快步走進地道中門戶,但聽一陣機關聲響,落陷下來的三道石級,立刻上升恢復了原狀。他們的身子,立時跟外面隔絕了。地道中死寂、黑暗。
姚秋寒突然問聲道:「李兄,咱們從這地道中分手,距離今日有多久了?」
李超逸道:「大約是一個月零九天。」
姚秋寒凄涼的嘆息一聲,道:「掐指算來,皇甫神醫自從服下冬眠葯丹后,距今已是五十七天了。」
李超逸問道:「姚大哥,皇甫先生跟冬眠葯丹,能夠冬眠多長時間?」
姚秋寒道:「一個月。」
李因逸吃驚道:
「那麼皇甫先生早該在二十七日前蘇醒啦。」
姚秋寒道:「梅姑娘的話若不虛假,皇南先生早該清醒過來了……」
想到梅華君,姚秋寒不禁柔腸寸斷。眼廉中泛起梅姑娘那一個晚上,在祭靈塔廣楊上慘遭楊妃姬毒手,手腳殘廢,凄涼、哀艷的場面。……睹景思情,他非常悲愴的暗嘆一聲。
就在這段空間,二人已經步至甬道盡端,李超逸抬頭上望,頂壁密蓋,就連木梯也沒有。
「姚大哥,你離去之時,密室之中留下些什麼人?」
姚秋寒道:「五個道童。」
倏地,姚秋寒想起那些道童,在自己離去之時,曾經被自己點了數處奇陰暗穴……想到這裡,姚秋寒「啊!」了一聲,人若壁虎翻身游牆而上,右手暗運真力,一掌向那塊密蓋石板推去。姚秋寒當今功力,已經達到登峰造極之境,一推之力何足千斤,但聽「波!」一聲爆烈震響,整塊石板被移動開去。姚秋寒一個翻身,由缺口竄躍上去。
殿中一片昏黑、漆暗,連一絲聲響也沒有。姚秋寒心頭一震,疾速忖道:「道童全去了那裡?……仙穀神醫皇甫珠璣,是否還在這密室之中?……」一念未完,姚秋寒鼻孔中,突然嗅聞一陣腥屍之臭味。這時李超逸已隨後竄躍上來。「擦」的一聲,他很快燃起一根火摺子,火光照亮了殿中每一個角落。觸目處,姚秋寒啊的一聲,混身一陣顫抖,原來殿堂神像之前,躺卧著五具屍首,面目浮腫,肌肉腐爛,腥臭之味,隱隱可闖。這五個人,正是那五位道童,他們顯然是被餓死的。五位道童之死,使姚秋寒心中遭受好大的打擊,悲痛!是他謀殺了他們。
李超逸似乎知道姚秋寒心中之痛,朗聲說道:「姚大哥不要太自責,他們是為正義殉難。
當今天下江湖武林已不知有多少人殉難喪生,但願今後咱等能為武林伸張正義,造福蒼生,那麼成千累萬的殉難者,亦會暝目九泉之下了。」
姚秋寒凄聲落淚,道:「他們本來可以不必夭逝的,卻因我一時疏忽而被活活餓死……」
說到這裡,他語音變成顫抖,接道:「……五位道童既然被餓死,皇南先生……」
不用再說下去,李超逸已知他所要說的是什麼話了,其實兩人所擔心的,便是唯恐皇甫珠璣已逝。
李超逸急道:「姚大哥,咱們快過去看看!時間不容我們稍有延遲。」
說著,他順手在神案上取過半截沒有燒完的蠟燭,點燃著燭火,快步向後殿園門走去,姚秋寒緊跟在背後。棺木依舊,兩人三步做兩步搶了上去,四道眼光注處。心胸中一塊重似千斤大石,有如被移了開來一般。
原來棺木中,依然躺著那位面如枯木死灰,蒼白沒血色的仙穀神醫皇甫珠璣。
「姚大哥,他怎麼還沒有醒轉過來?」李超逸迷惑的問著。
姚秋寒心中也感到一片迷茫,要知梅華君明明向自己說:「皇甫珠璣服下一顆冬眠一月還魂丹,將會冬眼一月時光清醒過去。」……但是皇甫先生自從服食還魂丹后距今,已經過了五十七天,怎麼還沒有醒轉過來。……
「姚大哥,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皇甫先生會不會永遠長眠啦?」
姚秋寒聽到「永遠長眠」四字,心頭一涼,疾速忖道:「梅華君的話,會不會有錯呢?……」
驀地,姚秋寒再度向棺木中的皇甫珠璣看去。忽然他發現了皇甫珠璣蒼白的臉上肌肉,好像痙孿了一下。姚秋寒誤以為自己眼睛花了,眨了一眨,再仔細的注視著皇甫珠璣雪白的臉孔。果然他再次看見皇南珠璣臉上肌肉,不時痙攣著,只是那表情,非常輕微,難以使人輕易發覺而巳。
李超逸似乎也發現了這奇異現象,咦了一聲,說:「皇甫先生醒了,皇甫先生……」
叫著,他伸手就要去扶動皇甫珠璣軀體,姚秋寒急道:
「慢點!」喝聲中,姚秋寒左手如電,扣住了李超逸右手脈門。
李趨逸怔了一怔,道:「姚大哥,有什麼不對嗎?」
姚秋寒道:「皇甫先生著實還活著。不過,他似乎尚來蘇醒過來,就是醒了過來,他的軀體亦非常脆弱。」
李超逸道:「那咱們現在要怎麼辦?」
姚秋寒突然舉步繞著棺木轉了-圈。倏地,他蹲下身子,伸手棺木底下,取出一封信箋。
李超逸舉著燭火湊了過來,問道:「這信箋是誰留的?」
姚秋寒搖一搖頭,很快的張開信箋,只見上面書寫著幾行墨字,道:「還魂醒來,五位道童已斷絕糧食而亡,珠璣冬眠一月,體弱氣虛,三昧真火渙散各經脈,仍需旁人助以一口真元,引導三昧真火,凝聚丹田。如果將導至精血氣三寶虛化體外,枯虛而亡,珠璣亦從此長眠不起了。」
姚秋寒和李超逸看完這封信箋字跡,背脊上冷汗直流,暗自叫道:「好險呀!好險呀!
就只差兩天,無怪皇甫珠璣已如死人一般。」
想罷李超逸問道:「姚大哥,你懂得怎樣引導皇甫先生三昧真火,返歸丹田嗎?」
姚秋寒點頭道:「兄弟略微懂得一點,李兄弟是否比較精熟?」
李超逸搖頭道:「在下不懂得此術,姚大哥還是趕緊施術吧。否則天一亮,咱們將很難平安退出玄都現。」
桃秋寒問道:「現在距離天亮,尚有多少時刻?」
李超逸道:「已是寅時中牌,還有半個更次,天就大亮。」
姚秋寒不再答話,盤膝趺坐在棺側地上,右手伸過棺內,掌心按在皇甫珠璣「氣海穴」
之上,凝神靜氣,運輸一口真氣,沿臂緩綏注入皇甫珠璣「氣海穴」,然後散至他全身四肢百骸,運走七經八脈。……
李超逸靜靜的觀察皇甫珠璣面色變化,果然半盞熱茶工夫過後,仙穀神醫蒼白臉上起了紅潤變化,他的心臟似乎也開始跳動起來,呼吸均勻,有出有進。這一下,李超逸心中大喜,不過,他仍然不敢有所懈怠,全神貫注,為姚秋寒護法。驀在此時,外面一陣軋軋之聲疾傳而來。
李超逸不用思索,已知強敵衝進地道,古蘭香正作追截襲擊。那知一陣兵器聲響起后,軋軋的機門聲又起。李超逸心頭大驚,知道敵人似乎搶身進入地道,又將入口門戶在裡面閉注,因而一切音響又告靜止。他腦海中靈光一轉,吹氣熄掉了燭火,頓時一片漆暗,人飛快的閃到門口,蓄勢戒備。
李超逸反應極快,但進入地道的強故,輕功身法,似乎快似電光石火,眨眼間,已馳過那奇長的地道。「嗖嗖」的一聲,飛躍上殿堂之中。李超逸心中暗叫道:「不妙!敵人武功非常絕高……」一念未完,殿堂中強敵似乎在殿中遊走了一圈,停步觀看那五個道童屍首似的。
哪知就在此時,一陣微風飄來,李超逸抬眼望去,他差點,「啊呀!」失聲驚叫出來。
原來這時候四尺外門口,佇立著一條人影,頭髮長垂,像是白色,雙睛在漆暗中,卻發出駭人的碧綠精光。李超逸作夢也不會想到,來人身法快似幽靈鬼魅,怎麼自己覺得她在殿中,一下卻到達眼前,來人像似正以她那雙超人的眼睛,打量著室內的人物動靜,突然她發出一聲陰寒入骨的冷笑。
李超逸由這縷冷笑中,已聽出對方是個女人,急喝道:「你是誰?」
喝聲甫出,對方身軀略微一晃,疾向室門欺身而入。李超逸乃是一位武林中頂尖好手,反應靈敏,眼急手快,不聲不響,佩在腰間的左手劍,已經劈掃了出去。這一招劍式,正是剛才在祭靈塔門口,劈殺一位敵人的「左手殺手劍」。
劍勢之凌厲,招式之詭異,可說無與倫比。尤其速度之快,可稱獨步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