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老拳師的垂暮悲歌
在今天之前,我如果要發暗勁,需要擺拳架子。
還得是跟人過手的時候,借了對方的力,然後利用身上關節,肌肉間的爭力來把這個勁發出去。
比如,兩肩的爭力,兩胯爭力,兩腳外掰的爭力。
等等利用矛盾勁的方式,激活小肌肉,小關節,筋膜,這些身體細微組織把暗勁發出來。
而在通了尾閭,夾脊兩關后。
身上的中樞神經功能和植物神經功能得到增強的同時。我自身大腦的中樞神經調節控制機制也得到了進一步的強化。
當然,這只是科學和醫學能證到的一個地步。
可以拿科學,醫學來解釋。
而等到了後面,過玉枕通泥丸的時候。
科學就顯的蒼白無力了。
比如經絡。
它確實存在,老美都有針灸師的認證考試,全世界都承認人體內確實有經絡。
但科學,至少主流科學一直無法證實它的存在。
我通了兩關。
可身上的勁,沒經過調,不通過高手來喂我僅靠自已琢磨,一年半載都無法找出這個暗勁。
眼下,三大高手這麼一喂招,通過真真正正的對手打那麼十幾個回合。
我身上的勁力受到激發。
這暗勁,一下子就出來了。
出來歸出來,我用的還不是很熟。
所以,走了那七步后,會感覺心臟跳的厲害,發慌。
由此也間接證明。
勁有了,成了。但不能隨便亂髮,亂打。
這個東西非常的耗身體,亂髮,亂打了。極容易把自已的身體給搞垮了。
是以,勁成,還得養。
養不住,藏不好。一樣入不了道,可能終生就停在這個關隘直至終了。
念及至此,葉凝忽然端了一個冒著熱氣的大海碗,一步步移到我面前說:「仁子,來,咱把這給喝了。」
我一瞅,鼻子瞬間聞到了一股子濃郁葯香。
祝老師助我識過葯。
是以聞到后,我脫口就說了:「生脈飲?」
葉凝一笑:「仁子兄弟果然行家,你暗勁剛成,身上耗的太多。陰虛火旺,這生脈飲呢不是原方,用的是一個加減方。所以,裡面添了些養陰固陽的好東西。」
我說了聲謝,接過聞了聞,感覺到這裡面好像有一絲的腥氣兒。
我又說:「這裡加了龜板……嗯,好像還有驢膠?」
葉凝一愣,復又說:「強,真的是強。龜板用的是廣西梧州地產野生的鷹嘴龜,驢膠當然就是山東阿城正兒八經的阿膠了。」
我又道了一聲謝,仰頭將這一大海碗濃濃的葯湯給喝了。
喝下去后,稍待了六七秒,這心跳的不那麼厲害了后。七爺過來說:「仁子,謝謝幾位師叔吧。」
我見狀忙過去,抱拳對著三位師叔說:「晚輩關仁,謝過三位師叔喂招找勁,助我一舉生了暗勁功夫,這等大恩……」
言罷我正要說什麼的時候。
關正偉一揮手說:「小兄弟,不用那麼客氣。咱們都是萍水相逢。你要謝呢,一來謝你師父。二來謝七爺。三來你年輕輕的,功夫就這麼好。往後,一定得好好用,好好的養。到了時候,我們……」
話剛說到這兒,七爺忽然給了關正偉一個眼色。
關正偉打住就不說了。
我心中生疑,但也沒多問。
彼時,太極那桌的老太太,估計是葉凝師父吧。她站起來說:「小夥子,今天他們把名份,功夫都給了你。你可要好好的,別走什麼歪路。另外,今天的事兒,到此為止。院里人,有一個算一個,誰也不能露出去一絲半毫的風聲。」
「改到後面的事兒你成了后。小夥子,你放心,師叔們會捧你一個高高在上的名聲!」
我一聽,忙對老太太抱拳。
老太太卻是一笑:「小夥子,你那拳抱錯了。」
「啊……」
我見狀,急忙又改。
這時,院里人哈哈一陣笑。
笑過,關正偉對七爺說:「七爺我們的活兒完事兒了,然後錢通啊,上次你還說欠我頓飯呢。另外,老付,聽說你擱昌平那頭弄了個挺大的飯店?」
付君師父哈哈一笑:「正好,正好,哥幾個聚一塊不容易。走,上我那兒去。「
葉凝一笑對著太極老太太說:「師父我想留這兒。」
老太太一板臉:「你留這兒幹啥,又說話氣人吶。走!跟我走!」
「好吧!」
葉凝可憐巴巴地低了下頭,復又朝我做個鬼臉。
末了,這一行人陸續跟七爺告辭,這就離開了院子。
等人陸續走乾淨了。
七爺到近前跟我說:「怎麼樣,氣息調過來了吧。」
我點了下頭。
七爺:「老規矩,你勁剛成,估摸今晚就得換勁了。差不多一個星期吧,你別動勁,然後呢,素食,多喝粥,松子,果仁什麼的,還有新鮮好的水果,這些個多吃。肉,能不吃,就別吃了。」
我笑了下:「一定,一定。」
七爺又說:「沒什麼事,過來跟我見個人吧。」
我點下頭。
七爺這時領了我,直奔東廂房去了。
七爺的東廂房對我來說是個挺神秘的地方。
上他家來幾次。
有一次,記得是吃火鍋,有人要進這個東廂房瞅一眼。
讓七爺一句話就給喝住了。
然後呢,只有七爺請來的一個家政服務人員可以進出。除外,再沒見別人進過。
我在七爺帶領下,推門進了屋。
身子剛挪進去,鼻端聞到一縷檀香的同時,還聞到了一股子難聞的騷臭氣味。
咦,這是有人住在這裡頭啊。
疑惑間跟著七爺就推開左邊小屋的門了。
剛進屋,就看到請來的那個家政服務人員,正在坐在一張小板蹬上,給床上的人捏腳丫子。
這雙腳,又老,又皺,上面氣血一點都不活。
順著再往床上看,就發現倚床躺了一個白花蒼蒼的老頭兒。
這老頭兒瘦的幾乎就是皮包骨了。
不僅如此,他鼻子里還插了氧氣管子,旁邊還有一個顯示他心跳呼吸的儀器。
我看著那設備發現他心跳很慢,很慢。
一分鐘,也就四十來下。
七爺和我進屋,他直接對那個阿姨說:「今天吃多少?」
阿姨扭頭回說:「餵了小半碗的小米粥,菜還是不喜歡動。」
七爺忖了忖說:「他小時候在南方長大,北方青菜吃不慣。你再去買些菜心回來,按南方的做法,好好弄一弄。上幾次,我見他吃那個就吃的挺好。」
阿姨回說:「嗯,我一會兒就上街。」
七爺:「也別一會兒了,你先去吧,我跟這兄弟擱這兒說點話。」
阿姨:「好好,那你們忙,我先去了。」
阿姨起身,小心拿被子幫老人蓋好了一雙腳,這才拿起小板蹬走出了屋子。
身後門關上。
七爺示意我在一張椅子上坐。
我倆坐下了后,七爺看了眼熟睡中的老人對我說:「他姓黃,是個拳師。民國先是南拳北傳,後來又一批北方拳師南下,將北派形意,八卦,太極的功夫傳到了南方。」
「黃師父就是那會兒學到正宗形意門的功夫。」
我一怔忙問:「那黃師父他現在怎麼……」
七爺感慨:「收徒不當啊。」
「黃師父一向不收徒,但二十年前,有個年輕人找到了他要學拳。那年輕人看著挺忠厚老實的一個人,根器好,並且心性也不壞。黃師父有心想收。」
「黃師父有個朋友,懂八字,風水,麻衣的東西。黃師父請那人給徒弟相一下。那人看了后說這年青人三十五歲後會轉性子。他讓黃師父別教。教了,恐怕會有大害。「
「黃師父好心腸,不信那套邪,聽這話哈哈一笑了事。回過頭來,繼續好好的教。」
「真功夫,一丁點沒留,全教給那年青人了。」
「開始,倒也還好。但過了十多年,也就是年青人三十五歲后吧。他性子慢慢就變了。好像換了一人般,變的奸詐,冷酷。」
「聽說是,三四年功夫,用形意暗勁手段,廢了幾個生意上的競爭對手。」
「倒是沒死,但人廢了。醫院也檢不出來什麼。哦不對,是死過一個。」
七爺想了想后肯定說:「是死過一個,全身一會發冷,一會發熱。然後免疫力低下。去了不少醫院,都沒看好。最後在家心肺功能失常死的。」
「這只是一碼事,還有幾碼事我不清楚。反正那年青人乾的挺狠,挺不地道。」
「黃師父知道了后,找到他徒弟給臭罵一頓。」
「罵著罵著,兩人就動起手來了。」
「一來拳怕少壯,二來黃師父也是心善,沒下狠手的同時這就給了那人機會。」
「他徒弟就把師父給廢了。」
七爺嘆了嘆氣說:「這事兒丟人吶,要是傳出去,這一脈在江湖就抬不起頭了。」
「要說還得謝謝黃師父那算命朋友,說是他那朋友當天正跟人喝下午茶呢,突然心緒不寧,他就按奇門定盤的方法,掐指起了一遁,結果,看出黃師父有事,他就趕過去了。」
「到了后,看到黃師父就捂胸口,倚在自家牆根兒底下。」
「嘴角兒,這兒全是血沫了……」
七爺比劃了一下說:「那人跟我見過,知道我是個什麼樣人。就給我打電話,我又給南方几個生意上的朋友打電話。」
「黃師父走孤煞命,沒結婚,也沒兒沒女。所以,我就給他接京城來了,又請了人好好伺候。」
「活一天,是一天吧。能讓他享點福,就多享點福吧。」
七爺講到這兒,看了眼黃師父。
我順他目光看去。
發現黃師父眼角,已經溢出兩滴渾濁的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