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四十四章七情六慾,磨心煉身
馬玉榮聽計大春這麼講,他居然也走到近前湊了個熱鬧說:「完了,完了,老闆吶,老闆,我可要失業了。」
我說:「馬道長,你怎麼能失業呢?」
馬玉榮拍著我的小身板說:「老闆,你讓人打死,我把你這屍身一收,豈不就是失業了嗎?」
我啞然,無語之間,忽又聽案上那頭有人高叫:「哎呀!」
幾人回頭,看坐在案前那道人。
只見他拍了手,彷彿找到了什麼新發現一般,呼的一下起身,兩眼冒了精光,極興奮地對眾人說:「找到了,找到了,我找到了。」
我心中一喜,暗說難道這道人找到解除我身上修行被封的法子了?
馬玉榮,凌元貞,還有計大春也是一喜,計大春當即衝上去說:「你個假抱拙,你說,找著什麼了?」
妥了,敢情這位是那個姓白的商人,他不是真抱拙,他是一個換了魂的假貨。
假抱拙一臉神秘地對這三人說:「找著了,我終於找著啟動囚龍大陣的法子了!」
「去你大爺!」
計大春一腳就給假抱拙踢那兒去了。
我見狀說:「哎,計前輩,你,你這怎麼打人呢?」
計大春沒好氣說:「還不是這假貨,他把囚龍大陣的陣圖交給了那個端喬松,這才有了端喬松啟動大陣,封你一身修行的事情。」
假抱拙一臉委屈地說:「貧,貧道當初,真的是負死抵抗來著,怎奈,怎奈,貧道,貧道得此肉身,方沒幾日,術法不精,那,那妖道手段又忒厲害,貧道,貧道敵不過,敵不過,眼見即將受那無盡苦楚,貧道一咬牙,索性,就招了·······」
我見這假抱拙的性子,好像跟當過兵的白老闆有些出入,於是就小聲問計大春:「這道人怎麼回事,看他性子,好像是不太對勁吶。」
計大春瞥了眼假抱拙說:「串魂兒了!」
接下來計大春跟我講了真相,原來換魂兒之後,三魂七魄對身體也得有一個熟悉的過程。
這個假抱拙之前的修行就低,冷不丁換了一個大能力者的身體,他之前的魂魄不適應,自然而然就會出現一些所謂串魂,亂魂的現象。
這種現象產生之後,直接影響了人的情志,於是就有了假抱拙這種慢N拍的古怪性子。
假抱拙是不能指望了,計大春告訴我,這假貨現在就是頂著個身子,然後他在接下來的時間裡,自個兒慢慢的修,慢曙的悟,漸漸把這魂兒找齊了,那就妥了。
飼龍觀現在的工作已經轉給南晨道長負責了。
他指揮弟子,把山中死的人找地方好生埋了,又做過了一場法事。
傷的人,直接就送出了山陣之外。眼下,南晨正組織人重新修復山陣。到時候,山陣修復完畢,外人就無法進來了。
修山陣的主要目地還是保護我。現在,青柳,端喬松逃了出去。這兩人肯定在高術江湖四處散播我功夫讓人封了的事實。
如此一來。
有些朋友可能就會成為敵人,有些敵人也可能會是朋友。總之,人心難測,不得不防啊。這些人得到消息,肯定會第一時間趕到這裡來找我。別的不提,單就這泣靈劍而言,就足以讓那些修了多少年的大能高手們心生嚮往了。
我感概之餘,又問計大春等人,之前在那山洞裡究竟發生了什麼。紫刀羅鍋又是怎麼被吃的。
計大春告訴我,他勘探過現場了。
紫刀羅鍋的是讓一個東西給咬死的,那東西咬破了他頸部的動脈,然後就一命嗚呼了。
那個東西咬死對方后,便自行鑽到洞中的一個水潭裡消失不見了。而隨那東西來的是郭教授和聽棋。
郭教授當時身體很差,差不多是形神枯槁的樣子。聽棋也好不到哪兒去,人瘦的幾乎沒了樣子。
此外,馬玉榮在給這兩人醫治的時候發現,這兩人的身上有一道又一道什麼東西纏繞過的痕迹。
究竟是什麼?郭教授精神受到刺激,他已經處於半失憶的狀態,聽棋更是說不出個子午卯酉。
後來,馬玉榮根據這兩人身上坦露出的勒痕分析,那東西是一條長了鱗片,有爪子的大蛇。
馬玉榮講到這兒的時候,凌元貞白了他一眼說:「你乾脆說那是一條沒長大的小龍不就得了嗎?」
馬玉榮咽口唾沫:「非親眼所見,空口無憑,這話,不可亂說,萬不可亂說。不過·······」馬玉榮思忖說:「你這樣一提,倒也真有幾分像呢。」
計大春這時說:「行了,我跟你們說真相吧,那石中水裡包著一個胚胎,胚胎內就有這麼一條小龍,至於這龍,經歷這麼些年,它是怎麼活過來的,這個咱就不知道嘍。知道的就是,姓郭的打破了這個石中水,小龍纏上他的身體,又用圓光術驅著聽棋,轉爾這兩人一起由其擺布越過了守山的大陣,找到了這個地下洞穴后,它就直接入水找它親爹親娘去了。」
馬玉榮不解:「那它為啥又要咬死羅鍋兒呢?」
計大春想了想,他又看了我一眼說:「這事兒,估計就得問咱們的關兄弟了。你說,你跟龍·····有啥關係?」
我搖頭說:「我這命里,也不知道咋的啦,竟招惹一些小動物。計前輩,你聽我給你念叨,念叨。」於是我就把小時候的虎魂到後來的什麼第四魂,還有跟那條龍一起並肩戰鬥的經歷描述了一遍。
計大春聽后他搖了搖頭說:「太玄幻了,解不出,解不出來啊。」
我喃喃說:「好吧,你說玄幻,那就玄幻吧。」
計大春這時又說:「你現在身體的情況很不理想,一身的修行給封了,筋骨,肌肉,內臟,失去了原有的那些精氣神濡養,它們都已經縮成一團了。眼下呢有兩條路走,第一條路你且就這樣兒,先在這裡等著,然後我們老哥幾個,四處給你打聽,尋求良方妙藥,神醫妙術,想法子把你被封的修行找回來。第二條路呢,相對來說苦一些,要命一些,就是重新來練。練到什麼地步,這個誰都沒法兒說,誰也不好說。但是我話放在這兒,你說咱們是個外來戶,也不能老在人家道觀里住著。咱們畢竟得出去吧,你這樣子,一出去,休說什麼打人了,那個我都不敢想,兄弟,你起碼,自已得能跑是吧。」
我抬了胳膊,疼啊!
肌肉,細胞,筋骨,等等一切都像上了銹似的,全都粘成一塊兒了,一動彈,就是鑽心的疼。
我嘆了口氣,末了咬牙說:「我練!別的都不說了,我先練,起碼能讓這副身體跑起來再說。」
計大春喝了口水:「練也行!但一樣,醜話說前邊。你身上之前證出了一個地魂的五行齊全。現在你身子骨發虛,虛的厲害,說你一條腿邁進棺材里,這一點都不誇張。身體虛的情況下,七情六慾還不顯。為什麼不顯,你想想,那重病在床的人,長年下不了地,你讓他想七情六慾的事?他沒那心情,他不死就行了。你現在就這樣,身子骨虛的要死,提不起七情六慾來。可一旦你練了。」
計大春頓了一下說:「飽暖思那個啥嘛,那是指正常人了。你不是一個正常人,你要是練了,之前證出來的那些個七情六慾就會一下子全湧出來。」
我一怔,抬頭跟他說:「然後呢?」
計大春:「然後你就瘋了。」
我慘笑:「我瘋,能瘋什麼樣兒?」
計大春說:「狂性大發!登高而歌,棄衣而走,言語,談吐,都不是正常人的表現。」
我:「以後,都這樣了嗎?」
計大春:「說不好!可能,以後就這樣了。也可能,你········反正這事兒在你。你要是能突破,然後受一道靈識的感召,或者什麼東西激你一下,你就能醒過來。否則的話,你就這樣兒了。瘋了。」
我想了想抬頭問:「瘋了,如果再醒,是不是功夫就回來了?」
計大春用冰冷語氣告訴我:「那是兩碼事兒。你瘋了,是因為你身體在目前條件下強行訓練的一個結果。這跟修行回來,連不到一塊兒去。想要把修行找回來,你還得·······」
計大春:「看因緣唄。」
我慘然:「因緣在哪裡,前輩可否推算之?」
計大春:「想聽真話,還是聽假話?」
我說:「真假都講來聽聽。」
計大春:「講假的就是,我給你一通忽悠,白話,讓你心裡舒服點兒,看著好像有一個虛無縹緲的希望。講真的則是,你這個,我就算是吐血三升,我也算不出來。怎麼樣,還要不要我給你算吶?」
我忍痛揮手說:「且留著那三升血吧,不用,不用算了。」
計大春:「那你是練,還是不練呢?」
我說:「容我思忖一日,思忖,思忖。」
計大春:「也好,對了,這兒有一副泄葯,我先給你煮了。」
我:「幹嘛吃泄葯啊?」
計大春:「你肚子里有草,現在消化機能不行了,消化不了。堵裡頭,當心解不了大手,你再鬧出個腸梗阻,回頭兒真就得找大夫給你開刀來醫了。」
我苦笑說:「好好,先吃泄葯,先吃了它再說吧。」
真的是此一時,彼一時啊。
現在不比以往了,兩個小時后,我喝了計大春給我配的葯,我拉的那叫一個昏天黑地,感覺把五臟六腑都給拉出來了。
清過了腸胃,又給我熬米湯來喝。我喝著這米湯,忍著一身的疼痛,我漸漸定了一個決心。
瘋,且瘋上一回再說!
人生難得幾回瘋,此回不瘋,更待何時?
是人皆有一瘋,今兒,就讓我瘋了吧!
瘋也不是那麼好瘋的,這都需要一個基礎。拉過那次肚后,我喝了兩天米湯,感覺身上有點熱呼氣兒了。於是,就開始了自我鍛煉。
先從馬步開始,五行拳,十二形拳,三體式,蹲著跑,八卦掌······
那種痛苦!說實話,我之前有些低估了。
身體是真疼啊,站樁,蹲都蹲不下去,一蹲的時候,全身疼的直打冷戰,豆大的汗珠,從腦門上冒出來。硬撐著,強挺蹲下去了后,居然不爭氣地暈倒了。
然後醒過來,繼續再蹲!
這個過程中,南晨道長,還有我那三個老前輩,他們想要給我施點針術,又或是配副葯,按按摩什麼的。這些全都讓我一口回絕了。
我的態度就是,老天爺既然讓我受了這個,我就得好好的受著,認真受著,而不是尋求什麼法子,讓自已舒坦一點,來躲避,迴避老天的這個懲罰。
說實在的,我現在置身道觀的陣中,這已經是萬幸了,這要是在外面,沒有這幾個老前輩,沒有道長看護我,可能我這身子骨都已經爛掉了。
疼痛還僅是一小方面,過度的訓練帶來的就是虛火上浮這一癥狀。
南晨道人要給我行針,且還給我抓了幾副葯,說要去一去這虛火。我冷靜想了想,感覺這次不比以往,所以我拒絕了。
於是,半個月後的某一天,我正在咬緊牙關站馬步。突然一股子虛火就從肚子里直接衝上了腦。
下一秒,我瘋了!
一個人在瘋的前提下是不知道他曾經干過些什麼事情的。
所以瘋了后我的意識是一片空白。
我只記得,我好像做了一個夢,夢中我見到一個人,他很不是個東西,他把自已脫的精光,滿道觀的亂跑。還跑到房頂上,高聲唱著一些歌兒。他把尿撒在道觀的水缸里。他還摟著一個眉清目秀的小道士,非要跟人家親嘴。他還······
總之,有人打他,有人罵他,甚至有段時間,他讓人用鐵鏈子拴起來,像條狗一樣關押在道觀的柴房中。
他不僅不是人,他簡直了,牲口都不如,他就是一個瘋子。
十足的瘋子。
對了,他還咬人!
有很多人挨過他的咬。但好在,這人沒有狂犬病,身上沒有感染喪屍的病毒。但不管怎樣,他把這道觀,作的是雞飛狗跳,人人不得安寧。
他整整的作了三個半月。
三個半月後,轟!
突然一陣震耳的轟鳴,把我從沉睡中驚醒。
嗡,嗡!
一道又一道的音波,撞的我呲牙咧嘴,我猛地睜了下眼,發現自已居然用兩隻手,兩條腿撐住四壁呆在一個很小的空間內。
這裡是哪兒?
嗡!
又是一聲響,撲通,我的手鬆開,然後我掉到了地面上了。
「啊,瘋子,師父,師父,那瘋子跑大鐘里去了。師父·····」
兩個小道撒丫子就跑遠了。
我躺在地上,抬頭正好看到頭頂上方懸吊著一口碩大的銅鐘。
而此時的我,渾身上下,一絲不掛,並且,身上皮膚又黑又臭,我這是怎麼了?
難道?難道我夢中,夢見的那個不是人的東西,他就是我嗎?
一念之間,我起了身,我發現身子骨居然很靈便,絲毫沒有任何的痛楚。
我環顧四周,突然就在這功夫,唰唰唰,幾道人影沖了過來。
我抬頭一看,見衝來的正是馬玉榮,凌元貞,計大春,還有這裡的主人南晨道人。
我看著這四人,下意識地捂住了兩腿間的那個東西。
馬玉榮看到我做出這個動作后,他鼻子一酸,高興地對眾人說:「好了,好了,咱們這兄弟,他,他終於醒過來了。」
我恍如隔世,撲通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南晨道人激動的也是兩眼流了淚,拿著一件道袍就給我披在了身上。
「兄弟啊,兄弟,你可算是醒了,你要是再不醒,我,我這幾千年的道觀,就,就得關門大吉嘍。」
我聽了這話,一時也是淚流滿面。末了,我轉了身,朝著南晨道人,還有幾位前輩,撲通一聲跪下。
我沒說話,因為我感覺,說什麼都是多餘。
我只是對著他們,行了最重,最重的禮。
一個小時后,我坐在道觀的一個大木桶里,把這一身的泥垢洗了個乾乾淨淨,末了又理了頭髮,颳去鬍鬚,掏盡耳垢,修剪了指甲。待這一切都結束后,我換了一身南晨道人託人在外面買的俗家衣服,拿上了我的泣靈劍,又重新跟大家坐在了一起。
南晨道人這時給我泡了一杯參茶。
我喝下去后,對他表示感謝的同時,馬玉榮對我說:「兄弟,你可真的是了不起,真的了不起。這瘋了三個多月,你這一身功夫,竟然找回到入化巔峰的狀態了。了不得,真的是了不得。」
我搖了搖頭說:「拖累大家了,真的是拖累大家了。」
眾人感慨一笑。
末了凌元貞說:「關兄弟,這些都不用說了。這等瘋了又好,好了又瘋,死了又活,活了又死的事在修行人中,比比皆是,所以,你不必放在心裡。當務之急,咱們得想辦法離開這個山門。因為,外面來了不少人,他們逼著南晨交人交劍呢。」
我搖頭慘笑:「真的是虎落平陽,讓狗欺呀。」
凌元貞:「沒辦法的事,總之,不管怎麼樣,咱們不能讓道觀里的人難做。今天呢,你終於是醒了,還有,今兒是二月二,龍抬頭的日子。我想呢,咱們不如趕個巧,今天晚上,就離開這座道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