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3章 直覺是個可怕的對手

大年初二。

我覺得我再在老大家裡待下去就不合適了。

但是他還是不讓我走啊啊！

那我只好打電話給軒少，拜託他來拯救我。我只是抱著試一試的態度打這個電話，沒想到我親愛的軒少大大當天下午就來接我。

說來也巧，他親愛的母上大人中午的飛機，剛送走。

來的時候，他跟老大在房間里好好「談」了一會兒。

然後在老大似乎很平靜的注視下帶我離開這裡。

車上。

「沐沐，這些天在老柯這裡住得習慣吧？」軒少忽然問。

「還…還好吧。就是他，有點難相處，呵~呵~」

他點點頭。「老柯是那樣的性子，其實他對人挺好的。」

哦。

「不過沐沐……」

嗯？

「以後離他遠點吧。」

「必須！一定！會！」

回到基地，恢復了往常的生活。

我每天不是粘著軒少，就是跑圖書館啃書。

我現在特別注意自己的行為，沒有必要的時候堅決不跑六樓，有什麼事就call軒少下來。

我怕碰到老大，是的，怕，怕到心裡發抖。

幸運的是，從回來的那天起到現在幾天過去，我都沒見到過他。

稍微放鬆了點，嗯，估計他也是不想見到我，這樣最好了。

回到基地幾天了，我還是沒見到纖纖這丫頭，倒是千羽，從老家過來了。

千羽從見到我開始，就纏著我問那幾天在老大家裡的事情，然後我就告訴了她，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當我再一次跟老大面對面，是在全體大會之後。

原因是我又逃掉大會。

他直接一個電話，聲音怒氣：「蘇沐之，來辦公室談談。」

沒等我說話，電話就掛。

連拒絕都沒有機會。

硬著頭皮過去，跟他面對面。我把自己放空。

「蘇沐之，你越來越放肆了。」他的眼神很毒。

我低頭看著桌檐，放空放空。

「為什麼又不來開會？給一個理由。」他嚴肅的聲音著重強調了了「理由」二字，我懂，意思是我給不出一個合適的理由他就弄死我。

「我……」

「說完。」

「我……痛……經……」

現在我瑟縮的模樣，蒼白的臉色，微弱的語氣，無一不在證實我這句話的真實性。

其實我是心虛+被他嚇的。

然後他：「……」

我也：「……」

沉默三秒。

「那你，好好休息。」他像是憋出來這句話。

我應了一聲，起身準備離開。

他叫住我：「蘇沐之，請你以後務必參加大會。」

我毫不猶豫拒絕：「不去。」

「這裡不是你任性的地方！你每天都閑著，也沒有任務，憑什麼不去？」

「那我去做任務不就得了！」

……

我的第一次任務，從軒少手裡安排下來，是在本市，g級。

這還是我在他屁股後面追了整整一天才說服了他給我的任務。

想通了之後，他也是說：「嗯，你是該開始任務了。」然後雙手搭在我的肩，眼神溫柔中帶著愛憐。「沐沐，一個人行動，保護好自己。」

我的心都化了。

g級的惡靈，怎麼說呢，舉個例子，上次我跟阿九在學校里遇到的那隻狗惡靈，就在g級範圍。

沒關係，g級就g級。

當我到達目的地，想辦法引出惡靈，舞起白鬼輕而易舉將它幹掉時，心裡除了緊張，興奮，激動，並充滿成就感之外，還意識到一點——g級惡靈這點程度，還遠遠不夠。

遠遠不夠我施展。

遠遠不夠讓我擁有進步的經驗。

我渴望更強的對手。

軒少告誡我不能浮躁，要穩住自己的心，這對於一個除靈師來說極為重要，尤其在戰鬥中。

我謹記著，控制著自己，為打好基礎，在這之後又接了好幾次g級任務，僅僅在十天之內。也都是在市內。

每次任務完成回來，我都向軒少彙報其中過程以及自己的心得感悟。

唯有一點，唯有一點我沒有跟他透露絲毫——

從第一個任務開始，每次結束后，我都發現有一個人影在注視著我，站在離我50米開外的地方，漆黑一團，只有那雙眼睛是亮的。

我第一反應就是，惡靈。

但他卻給我一種很熟悉的錯覺，我也明白這到底是錯覺，因為他是惡靈。

起先我會追擊他，但他總是和我保持相當距離，然後，消失掉。我，沒有一次靠近過他。

我直覺他是個可怕的對手。

也不是沒有想過，他是不是大副？又在耍我？可是幾次碰面下來，我否決了。

他絕對不是大副。他沒有大副那種桀驁的感覺，他給我感覺，很沉，很沉，就像黑洞。

後來，我沒再主動追擊他，他也從來不主動動我，就是那麼遠遠地，遠遠地注視，目光泛紅清冷，像在觀望一場盛宴。

我也試過跟他溝通。我對他大喊：「喂，你究竟是誰？為什麼一直跟著我？」「喂，你叫什麼名字，讓我死也死得明白。」

他從來不回應我。

這件事是我埋在心底的秘密，一人獨享。

有時候真是覺得自己很犟很任性，也許告訴軒少，告訴老大，這事沒準會有進展。沒辦法我就是這樣子，我想自己弄清楚，即使會有生命危險。

他不簡單，我覺得。

他跟我有關，我覺得。

十天後，我開始申請接任更高級的任務。

同時也不落下每天的冥想和圖書館的學習。

整整一個月，除了生理期那幾天，我幾乎每天不停歇，任務地點也不僅僅局限在市內。

整整一個月，我的任務申領等級五連跳，現在是c.無一失手。這無疑是飛躍性進步。

教會開始出現對我的議論，他們說我有厲風使雨沉雲的身影，這麼瘋狂。

軒少，千羽，都為我的進步感到高興，對我祝賀，老大卻是一副不太開心的樣子，和我一樣，我笑不起來，心裡反而沉重了些。

對此，軒少說我心態很好，穩得住，但是箇中原因只有我知道。

我每次每次遇到的那個人影，他給我感覺到的強大，是我現在的程度遠遠達不到的，是他在逼著我，讓我拚命往前。

拚命。

拼了這一個月下來，說不累是假的，我不是鐵人。

尤其在這次任務完成後，我累得不行，直喘氣，奇怪的是這次我沒有看到那個人影。

把靈核子裝在小瓶子里再兜好，我沒有立馬回基地，而是在街上漫無目的地走著，放鬆放鬆自己壓抑已久的心情。

走著走著，莫名其妙在一家沃爾瑪超市門口停下，想了想，還是進去買點東西。

也就是在這裡，我遇見了她，白苗。

當時我遊盪在零食區，一個超市妹推著購物車，車子里堆滿了貨物，急匆匆往我這邊沖。

我躲閃不急，被撞倒在地上，裝靈核子的瓶子掉了出來，滴溜溜地滾，貨物也噼里啪啦落在我腳邊。

那一瞬間蒙了一下，腦子還沒轉過彎來，就聽到她著急地說：「對不起對不起。」

她扶起我，又把靈核子撿起來遞給我：「真是對不起，我太急了，這破車子又控制不住。」她說著就往購物車上踢了一腳。

我直愣愣地盯著她，眼眶濕潤，是白苗，竟然是白苗！

「美女？美女？！」她搖晃我，我「啊」了一聲，回過神來。

「美女，你的東西。」她晃了晃小瓶子，發出清脆的聲音。

「哦。」我接過來，放在口袋裡。

「美女你沒事吧？剛剛我真是對不起……」

我搖頭，「沒事。」我說。「你……是白苗嗎？」

她疑惑地盯著我看了一會兒，問：「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

「你……工作牌上有寫。」我說，心裡痛了一下。

「哦哦！難怪，看我笨得。」她大大咧咧笑了笑，蹲下去撿貨。「還以為我們認識，然後我給忘記了呢。呵呵，我記性不太好。」

是……認識。

也是……把我忘記了。

現在，看著她蹲在地上收拾貨物的模樣，心裡真的好難過。

從未想過我們會再碰面。

從未想過我們再碰面會是……這樣一個場景。

「美女你叫什麼名字？我怎麼看你有點眼熟的樣子。」白苗停了停動作，抬頭盯著我，滿臉疑惑。

我笑。「我叫蘇沐之。」

「蘇沐之？」她歪著腦袋想了想。「沒印象。不過你的名字真好聽，蘇沐之，嘿嘿，之之~之之~好聽。」

我繼續笑，她的性子還是和以前一樣，沒變。

真好。

我幫她收拾東西跟她聊天，問她現在的生活怎麼樣，薪水怎麼樣，一時嘴快問了她老爸的債務還完沒？

她莫名其妙+警惕地盯著我，問我怎麼知道她有外債？她沒告訴過任何人。

我汗。就說她在某年某月某日某個下著雨的深夜某條街，哭著亂跑，然後好巧不巧逮著我哭訴，就醬紫。

她聽得一陣暈，直喃喃：我怎麼不記得了有這麼一回事？我怎麼不記得有這一回事？然後對我尷尬的笑，說一句：我記性不好，對不起，希望沒造成你的困擾。

我搖頭，問她現在還有多少外債沒還？

起初她不願意說，在我的一再追問下，她才尷尬地小聲告訴我，十多萬吧。

十多萬啊……我捏了捏手指。

在回基地的路上，我一直盤算著自己這一個月接任務能得的獎金會有多少，算來算去還不到10萬呢。而且要下個月以後才能發。

這可怎麼辦？

千羽在出任務，指不定什麼時候回來，我只好去找軒少借錢。

打他電話一直無法接通的狀態，我就爬上六樓去敲他的辦公室。

敲了很久，沒人應。這可怎麼辦怎麼辦！

「你在幹什麼？宮崎剛出任務了。」身後傳來聲音，我轉頭就看到老大。

咬了咬嘴唇，硬著頭皮向他討獎金。

他果斷拒絕啊！天殺的！

我忍，直接向他借錢，20萬。

他很奇怪我為什麼突然要這麼多錢？

我說你別管，我一定會還你的，十萬火急！

他拒絕，轉身就走。

我的委屈頓時就上來了，我快步走過去拽著他的手臂，把賴皮精神發揮到極致，眼淚流下來糊了滿臉。

「借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