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漂流
碧波萬里無垠，海鳥揮舞著潔白的翅膀在空中呼嘯著掠過，映著自己的倒影，初升的陽光徐徐灑落，將整個海面都染成了懶懶的金色，不時有風吹過，捲起層層疊疊的波浪，就好像歡笑的男女戀人在追逐打鬧，讓人只想沉浸其中。
「干，我現在才知道，書上說的大多都是騙人的！」高旭用力吐出口中苦澀的海水，這片被鐳射塵污染后的海域，就算經過了數百年的自然凈化，水中還是有著濃濃的鐵鏽味，不時有狂風揚起漩渦，將漆黑的污垢從深處翻滾了起來，發出讓人噁心的腐臭來。和曾經學到的美景完全不同的表現，讓從小生活在天幕中的他，曾經對大海還有著美好的憧憬，但越是漂流，希望就越是破滅。
在暗街的走私生涯，讓他學會了在海上辨明方向和潮流，當初他從懸崖上掉落後就因為失血過多而昏死了過去，等到再次蘇醒的時候，發現已經被亂流卷到了不在天幕防護範圍的外海，好在大致的方向還算清楚，這具變化后的身體似乎也不怕被污染的海水影響，只要不出意外，再過十來天左右就可以到達一個島嶼了。
經過這些天的風吹日晒，原本稍顯白皙瘦弱的他，身體有了很大的變化，褪去幾層死皮后的肌膚，已經變成了充滿健康的古銅色，骨架也寬大了許多，身上隆起的肌肉在他呼吸起伏之間，綻放著屬於年輕人的活力。
海上漂泊其實是很枯燥的事情，日復一日的面對無盡的大海，就算是知道前進的目標，也會讓人失去耐心，在嘗試著呼喚寄生體數次沒有任何回應后，高旭暫時放棄了和它交流的打算，轉而研究起自己的身體來打發時間。
種種不同的測試在進行著，今天測試的就是對力量和速度的控制。
他感受著身體的變化，突然猛地揮出一拳，雖然動作稍顯遲鈍，但激揚的勁風顯示著其中蘊含的巨大力量，他曾經試驗過，只要被這一拳打中，就算有著厚重甲殼的海龜，也會被打破甲殼。可再大的力量，如果打不到對手，也是毫無用處，這樣想著的高旭，深深的吸了口氣，調整著體內那股能量的運行方式，很快，他又揮出數拳，這次雖然在力量上有著欠缺，但速度也快了數倍，在空中留下了幾個拳頭的殘影，就好像同時揮出去的一般。
「過分強化力量，會導致敏捷度降低，而一味的追求攻擊和躲閃速度，又會減少攻擊的力度，要達到完全的平衡，還真是不容易啊。」高旭不斷思索著，仔細感受著身體涌動的力量，雖然還有著很多的疑問，既然事情已經變成了這樣，就只能去努力的適應，也許從某個角度來說，這樣也並不是件壞事，最起碼現在的自己，原來讓人困擾的疾病已經消失，而且擁有了能力。
不斷做著各種試驗，測試著身體各項器官的靈敏和強度，高旭很容易就打發了一個上午，雖然因為器具的欠缺，很多想法都不能試驗，但他用了四天時間，已經基本熟悉了這個新的身體，並且對以後的事情有了大致的安排。
「咕咕！」隨著時間過去，低頭沉思的高旭聽見了身體發出的聲音，強烈的飢餓感伴隨著肚子強烈的抗議，發出了有節奏的低鳴，他苦笑了一聲，在身體改變后，力量、觀察力、甚至記憶力都在極大的增加，但伴隨而來的，就是越來越大的飯量，這些可以從他身下那不斷增加的魚鰾浮舟迅速膨脹的體積上就可以看的出來。
他抓起用撕破衣服裹起來的骨劍，失去了人體的滋潤，奪來的骨劍已經失去了原先那種鮮紅，顏色變成了晶瑩的銀白色，但這並不影響它的鋒利，只是輕輕一割，高旭的手指已經被切出個長長的傷口，殷紅的鮮血迅速湧出。
「來吧，我的食物……」他將左手指放在水中，鮮血頓時在泛著白沫的海水中擴散，只是短短的時間，本來就不平靜的海面突然劇烈振蕩了起來，看那捲起的漩渦，就可以想像到來者體積絕對不小。
抬起手，高旭看著傷口，隨著身體復原能力的加強，只是這樣的短短時間，長長的裂口已經開始癒合，肉眼幾乎可以看的清楚，在破開的切面之間，血紅的肉絲分泌出粘液，慢慢蠕動交織在一起，然後形成新的皮膚，除了和原來的地方顏色稍有差異外，並沒有什麼不同，這也是其中的一項巨大改變，和以前相比，他身體的自愈能力起碼強大了數十倍，但這一切，究竟是好還是壞，他現在卻沒有辦法知道。
搖了搖頭，高旭將疑問驅出了腦外，既然想不明白，那就乾脆不想，反正自己能夠活下來，已經算是賺到了，又還有什麼可怕的。
海水被攪拌的聲音從魚鰾下面傳來，被人血的味道吸引，數十條變異后的棘齒魚正在急速接近，想要尋找到獵物的來源，這些在輻射和死灰中僥倖生存下來的物種，已經永久改變了身體的外形，堅硬的鱗甲覆蓋了兩尺來長的身體，除了額頭上那靈活閃動的獨眼，整個看起來就如同一座堅固的堡壘，嘴巴偶爾開合之間，巨大的下額配合露出的森森白牙，讓人絲毫不敢懷疑它們的鋒利和強大咬力。
很快，被海水泡的發白的魚鰾浮舟被發現，數十條怪魚開始圍繞著浮舟打轉，在缺乏食物的海域中，就算是同類，在餓急了的情況下，也會互相吞噬，而面前還有著淡淡腥味的數百個魚鰾，雖然沒有肉類味道鮮美，但總比找不到任何食物來的好。
高旭沒有動，他靜靜的趴在魚鰾上，身體的每一寸肌肉都已經繃緊，在魚群放鬆最後的警惕之前，他不能有絲毫的動作，通過幾次不成功的捕獵，他已經清楚的知道，這種被他稱作魔鬼魚的東西，有著強烈的群體意識，捕捉一條對現在的他來說是簡單的事情，但如果被它們察覺到可能存在的危險，保證整個數十里的海域，短時間內再也不會有魚上鉤。
在魚群圍著浮舟轉過第十來個圓圈之後，其中有一條稍微瘦弱的棘齒魚掉隊了，頓時，所有拚命遊動的棘齒魚瞬間都停了下來，這正是這個族群對待不熟悉食物的辦法，通過不斷循環的遊動，挑選出其中的掉隊者，讓它們去偵察危險，在獲得食物的同時，不斷優化族群的基因，這也是它們能夠在危險重重的近海中繁衍生存下去的方法之一。
試探著，那條棘齒魚飛快的沖了上去，用全力咬住一隻被海浪蕩的不停搖晃的魚鰾，整個身體猛地打了個翻漩，頓時將高旭用來固定的碎布扯斷，它得意的搖著尾巴，大口吞咽著，雖然不是很合心意，但起碼暫時讓它飢餓的胃部舒服了很多。
等待在繼續，直到這條魚第七次成功獲得了食物，面前的那長長的白色浮舟仍然沒有任何的動作和反擊，魚群在食慾的驅動下，終於開始沸騰了，爭先恐後的沖了上去，厚重的鱗甲狠狠的撞在一起，在水中發出沉悶的回蕩聲，只是瞬間，數十個魚鰾就被撕裂，支撐高旭的浮舟頓時小了一半，他的半邊身體也浸入了水中。
嘗到了食物的味道，魚群已經失去了判斷危險的理智，沒有任何一條甘於落後，它們一邊吞噬著嘴裡的魚鰾，一邊飛快的朝高旭的身體沖了過去。
「靠的還不夠緊！」就算半邊身體浸泡在濕冷的海水中，高旭依舊增大著眼睛，但他看的並非游魚的身體，而是那些在水中帶起的起伏痕迹，每一條痕迹都代表一條魚固定的移動方式，而當所有的痕迹重疊在一個點的時候，就是他攻擊的機會。
心情平靜，呼吸均勻，握著骨劍的左手堅定有力，他只有一次機會，只要有一條棘齒魚逃脫，這些記仇且膽小的東西將會記得他身上的味道，遠遠的傳播出去，起碼讓方圓數公里內的魚都不再靠近，而其他深海的怪獸，並不是目前的他能夠對付的了的，這樣想著的高旭，大腿被一條魚用力咬住，尖利的牙齒如同刀片一般，就算他提升了幾倍堅韌的皮膚也無法防禦，頓時有鮮血流出，但他依舊沒有任何動作，所有的力量都被集中到耳朵，鼻子和眼睛上，無數的數據被分析，他靜靜的等待著機會的來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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