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走親戚
別人家過年是鞭炮聲聲熱熱鬧鬧的，吃過團年飯開始喜氣洋洋走親戚，唯獨姜盼的新年是過得安安靜靜的，她也沒什麼親戚需要走，繞過糟心的大伯一家不說，唯一的親人就是遠在百里之外的大姑姜大媛了，不過她大姑在年前就讓阿花嬸的丈夫建國叔捎了話過來，說她有了身子，過年就不方便過來看她了，等她生了后再過來。
姜盼對於她大姑婆家的事情也是大概聽說過一點的，她大姑父還有個弟弟，也已經結婚了，兩家並沒有分家，都是和大姑父的爹娘住在一起，大姑父爹娘疼老小，對於大姑父就沒那麼待見，特別是大姑父的弟媳生了個兒子，而大姑只生了個女兒，老人家都重男輕女。還有最重要的一點是，她大姑沒有娘家幫扶，以前她爹娘還在時兩家還有走動，但自從她爹娘和奶奶去后，她大伯幾乎是和她大姑斷了來往，沒有娘家幫扶還沒有生個兒子，她大姑的日子可想而知是多艱難。
既然她大姑走動不方便，姜盼決定自己過年給她拜年去。雖說有點不合禮數，她大伯都沒去，她這個做小輩的越過長輩自己打頭，簡直是打她大伯的臉，但這也是姜盼最樂意做的。
姜盼收拾了需要帶過去的東西，臘肉、雞蛋、菜乾、飴糖、還有自己做的熏肉，想到男人都愛喝酒，她還特地到屯子里一家自己家釀酒賣的人家打了一小壇酒，三斤裝的。
東西不少，裝了滿滿的一草筐，姜盼背在肩上都覺得沉得慌，她大姑家在百里之外，走路過去肯定是不可能的，她要先到鎮上然後搭車去。現在過年家家戶戶都要走親戚，交通工具落後，生產隊的牛車就再一次起了作用，她們屯子里不少有閑工夫又想趁著過年掙點錢的人就租了生產隊的牛車來載客。
姜盼跟姜周說了自己要出門的事，讓他這幾天自己做飯吃，姜周擔心路上的安全問題，就問她要不要陪她過去，等她到了他再自己回來，不過姜盼拒絕了，她又不是真的小孩，況且現在民風還是比較淳樸的，她不怎麼擔心安全問題。
租牛車的地方是在村口，姜盼一路走過去收穫了不少目光，有些八卦的婆娘，還問她背著個筐子要去哪，不過都被姜盼搪塞過去了，她是想打她大伯的臉，但也不能這麼明晃晃的，不然就變成她這個做小輩的不敬長輩了。
因為是過年，因此坐牛車的價格也比平時貴了一倍，從一毛錢一個人變成了兩毛錢一個人，不過大過年的願意掏這錢的人還是大多數的。
牛車很快坐滿上路，姜盼安靜地坐在車上，聽著身邊的婆娘嘰嘰喳喳討論著去哪走親戚，攀比著帶了什麼東西，還有小孩子嬉鬧著的聲音，雖然被吵得頭昏腦漲的，但她還是一副淡定的表情。
安靜的姜盼在熱鬧的人群顯得尤為突出，但幸好這車上坐著的婆娘都不是愛嚼舌頭的，其中一個婆娘問了姜盼一句到鎮上做什麼，姜盼隨便找了個理由搪塞了過去，大家也就不追著問到底了。
雖然天氣很冷，但一路很順利，到鎮上的時候，姜盼還運氣非常好的正好趕上了到撂各鎮的班車，她大姑婆娘所在的劉家莊就屬於撂各鎮的，車票略貴，姜盼頗為肉疼地花了兩塊錢買了車票上車。
車上都坐滿了走親戚的人家，大包小包的幾乎連下腳的地方還沒有，有些人還帶了雞鴨鵝這些活家禽上車，到處都吵哄哄的，味道還不是很好，姜盼幾乎是一上車就被熏到了，她強忍著不適找了個位置坐下來。沒多久，車就開了，這個年代，交通普通落後，路況也不好，坑坑窪窪的，因此姜盼幾乎是被一路顛簸著過去的，饒是她再怎麼不暈車，但也差不多被顛簸得要吐了。
到達終點站的時候，姜盼幾乎是逃一般下了車，再不下車她就要忍不住吐出來了。
身邊是陌生的環境，姜盼也不敢掉以輕心，打起精神找了車站的工作人員問到劉家莊怎麼走，不知道是不是幸運之神今天都一直眷顧著她，有個大姐說她就是劉家莊的，剛好交班下班要回去，讓姜盼跟著她走就行。
姜盼看了那個大姐的工作證，姓孟，的確是車站的職工，再看車站其他人工作人員都跟她很熟稔，因此也就放心跟她走了。
孟大姐是個挺熱心的人，一路上對姜盼頗為照顧的，還問她到劉家莊有什麼事。姜盼也不多說，就說自己是去走親戚的。
孟大姐心裡覺得奇怪，哪家人會讓一個小孩自個走親戚，不過她也體貼地沒有問出來，只問她是是劉家莊哪一家。
姜盼說了她大姑父和大姑的名字，孟大姐馬上笑了。
「我和你大姑是鄰居呢。」孟大姐道。
姜盼沒想到還有這麼巧的，也笑了，再一次謝謝孟大姐的熱心。
此時的劉家莊。
姜大媛扶著腰提著剛從河邊洗好的雞籠子往家裡走，有個婆娘見到了就跟她說：「平嫂子，都有身子了還不在家裡好好養著？」
姜大媛苦笑，她倒是想在家裡養著，老人不都說女人有了身子前三個月是最關鍵的時候么，但那也要看婆婆的臉色啊，想到自己懷了身子還要給一家人做飯，昨晚燒飯燒晚了一會，婆婆就摔筷子罵罵咧咧的，還有妯娌在旁邊煽風點火的，丈夫看不過去為她說幾句話也要被公公指著鼻子罵的，她心裡就說不出的難受。
婆娘一看她臉色心下明白了，嘆著氣也不問了，這平嫂子人是頂好的，但可惜攤上對偏心眼又糊塗的公婆。
姜大媛提著雞籠子剛進院門，她弟媳曹大芬就過來了，對她說：「大嫂，娘說現在想吃酸菜粉條，你手藝好，讓你給她做。」
姜大媛提著雞籠子的手倏地抓緊，但臉上並沒有一絲波瀾：「好，我洗把手就來。」
曹大芬滿意地點頭：「行，我去跟娘說一聲，」然後又像不經意地道：「對了，大嫂，忘記和你說，我哥他們今天下午過來，娘說要親自下廚，你手藝好，讓你給她搭把手。」
姜大媛已經收拾好自己的心情了，點頭：「好。」
曹大芬更滿意了，假惺惺地道：「哎，娘還是對大嫂最好，做什麼事情都帶著大嫂，」她偷偷看了姜大媛一眼，沒什麼表情，又繼續道：「也怪我手藝不好，以前當姑娘時被我娘寵壞了，啥都不會幹，也幸好娘和大嫂體貼我，對了，不知道，我娘他們今天來會帶些什麼來，早些日子聽我哥說，人家送了他幾條大鱸魚。」話到了最後就明顯帶上幾分得意了。
這種話姜大媛估計聽多了，臉色依舊淡淡的，只道：「我去幫娘了。」
姜大媛走後，曹大芬看著的背影呸了一口，暗罵：「裝什麼高貴樣子，還不是個生不齣兒子的老婆娘，還沒有娘家幫扶。」哪像她，第一胎就生了個兒子，娘家又給力！婆婆不知道多疼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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