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姜大媛扶著腰在廚房裡做著酸菜粉條，剛把塊肥肉煎出油來，耳朵邊就好像聽到了女兒大丫的哭聲，她心裡一驚，顧不得崩著的油鍋，扔下鍋鏟就跑了出來。
院子里，只見大丫屁股坐在地上，身上才換上沒多久的新棉衣上沾了不少泥，哭得稀里嘩啦的，手裡還拿著個吃了一半的雞蛋，蛋黃都掉到地上了。
姜大媛心疼地想要去扶女兒：「丫丫，你怎麼了？」
「不許扶！」姜大媛婆婆曹氏厲聲沖她喝道，「扶她作甚，你看看你教的好女兒，作死的小丫頭，小小年紀就偷雞摸狗的，連我煮給弟弟的雞蛋都偷著吃了，真是好樣的！你這個當娘的就是這麼教？！」
姜大媛被婆婆一番話罵得臉上火辣辣的，但讓她看著女兒坐在地上哭不管，她這個做娘怎麼能捨得，她低聲對曹氏道：「娘，有什麼不是你就沖我說，孩子還小不懂事，我慢慢教便是。」說著把地上的女兒拉了起來，給她拍了拍衣服上的泥，柔聲問她：「丫丫，你和娘說，怎麼回事？」
大丫今年才五歲，可也懂些事了，她扯著姜大媛的衣角抽抽噎噎地說：「娘，弟弟說他不要吃雞蛋，給我我才吃的，我沒偷拿。」
姜大媛一聽哪裡還不明白的，她女兒雖然膽小，但一直都很聽話，自己也千叮萬囑她不要沒有經過大人允許就動家裡的吃食，所以婆婆罵大丫偷拿雞蛋她是絕對不相信的。
「娘，你也聽到了，丫丫沒偷拿雞蛋，是龍龍給她的，」姜大媛低聲對婆婆道。
曹氏瞪著眼：「小丫頭片子的話你也信，怕是怕被我打才這麼說的吧！」
姜大媛本著不和婆婆計較的心態，但沒想到婆婆卻是這麼認為的，再瞧曹大芬不知道躲哪裡去了，她心裡也來氣了，聲音不自覺地就提高了不少，「娘，丫丫是您孫女兒，您再不喜歡也不能把她沒做過的事硬按她頭上吧，小孩子嘴饞管不住嘴，是我這娘的沒本事，連個雞蛋都沒能讓她吃上，只能撿別人不吃的。「
曹氏最容忍不得別人挑戰她的權威，聽到姜大媛這麼說，馬上就氣炸了，指著姜大媛就罵：」你這個當娘的沒教好女兒，還變成我的不是了？我就是喜歡孫子怎樣，誰讓你就生了個賠錢貨，連個帶把的都生不出來。「曹氏完全把姜大媛現在又懷著胎的事忽略了，在她眼裡，姜大媛就是個生不了兒子的。
姜大媛聽了這話氣得幾乎說不出話來，感情女兒就不是他們家的種！偏心大人也就算了，連孩子都偏心，住在一起還有什麼意思！還不如分了算了！
「什麼味道？」曹氏還想再罵的，但鼻子突然聞到的一股焦味，讓她頓時收住了話頭。
正在煎的肥肉！姜大媛臉色大變，馬上跑回廚房。
廚房裡白煙滾滾，燒焦的味道到處都是，鍋里都冒出火來了，姜大媛捂著鼻子趕緊把鍋蓋蓋上，然後又去拿水撲熄灶底的火。
曹氏跟在她身後，看到一片狼藉的廚房，頓時又氣得火冒三丈，捂著胸口罵：「你個敗家玩意兒，你是要燒了咱們家啊！」
姜大媛沒心思再和她吵，任憑她在一邊如何跳腳就是不理，匆匆收拾了廚房，才對曹氏道：「娘，既然你這麼嫌棄，我也不在你面前討嫌了，我收拾收拾東西帶丫丫回娘家去得了。」
曹氏一聽姜大媛要回娘家，有點急了，大過年的姜大媛要是真的收拾東西回娘家了，活兒都誰來干，兒子那也說不過去，這麼一想，她氣勢馬上就低了下來，悻悻然地道：「我這老婆子不過是說幾句嘴，又沒怎麼著你，你就要收拾東西回娘家，這不是讓人指著我脊梁骨罵我不慈么？！」
姜大媛沒理她，轉身出了廚房帶著大丫就要回房間收拾東西。
曹氏這才真的急了，馬上追過去道：「你這人哪來的這麼大氣性，是我老婆子錯了嘴上沒門把行了吧，外面冷得很，你又懷著身子，真要回去，大人遭罪不說，小孩子也遭罪。」
姜大媛聽了這話，臉色才好了點，但同時心裡更難受了，她也就是嚷嚷著，真回去，娘家哪裡有她容身的地方啊！
這時，躲了半天的曹大芬進來了，像是沒看到大嫂和婆婆之前的緊張氣氛一般道：「大嫂，你娘家來人了。」
姜大媛一驚，姜三元來了？
曹氏一聽，馬上就找到了台階下：「大媛，你娘家都來人了，你還回去作甚，趕緊去看看吧。」
姜大媛顧不上還在和曹氏生氣，馬上起身往院子走。
姜盼是被孟大姐一路送到了她大姑家門口的。
孟大姐還熱心地幫著敲了門，等到曹大芬來開了門，她才回自己家去。
姜盼之前從未見過曹大芬，但她也能大概猜出她的身份，因此對著曹大芬看著熱情似火但實際充滿了若有似無的試探的話也就提高了警惕。
曹大芬看著姜盼裝得滿滿的草筐，笑得熱情似火的，問了她好些事情才轉身進去叫姜大媛，姜盼就坐在堂屋裡等著。
「你是誰？來我們家做什麼？！」姜盼正坐著，一個三四歲左右的小男孩就蹦躂著跑進來，看到她，馬上衝到她面前問著，小臉上一片警惕，手裡拿著的小水槍還指著她。
姜盼好笑，猜小男孩應該就是大姑父弟弟的兒子，於是從身上摸出一塊糖來，「來，給你糖吃，我是你丫丫姐的表姐。」
糖對於這個年紀的小屁孩都具有無可抵抗的誘惑力，小男孩也不例外，馬上跳起來搶過姜盼手裡的糖，熟練地拆開包裝紙，往嘴裡一放。
「你是大壞蛋，我打你！」誰知小男孩吃過糖，卻馬上翻臉了，舉著小水槍朝姜盼胡亂射著。
姜盼謹防不及，身上的棉衣就被弄濕了一塊。
「龍龍，不是讓你不要玩水了，天氣這麼冷，你看小手都紅了。」曹大芬先出來的，看到兒子舉著小水槍朝姜盼射，馬上就過來抱他。
跟著她後面出來的姜大媛聽到這話心裡馬上不舒服了，這妯娌怎麼想的，龍龍明明做錯了也不說一句，小孩子從小不教好，以後怎麼得了。
不過曹氏卻不是這麼想的，聽到曹大芬這麼說，馬上接過話頭：「龍龍過來奶奶這，奶奶看看你的小手，是不是冷壞了。」
姜大媛心裡有氣，但這個時候也不好說些什麼。
姜盼看到姜大媛，也顧不上濕掉的衣服，馬上站起來道：「大姑。」
姜大媛看到姜盼也歡喜極了，馬上對著她噓寒問暖的，還拉過丫丫讓她叫姜盼表姐，看到姜盼衣服濕了，她又趕緊去找了件自己穿著略窄的棉衣給她換上，再把濕掉的毛衣拿去烤乾。
丫丫性格比較內向，膽子也小，被姜盼拉著小手就害羞得說不出話來了，不過她以前沒有見過表姐，這個時候突然多了個表姐，心裡就很高興，雖然害羞不說話，但卻頻頻抬頭偷偷去看姜盼。
姜盼被她逗樂了，連忙又從身上摸了兩塊糖出來，一塊放在丫丫手心裡，一塊給她剝了放在他嘴裡。
丫丫搖晃著小腦袋，舔舔塞到嘴裡的糖，甜甜的，真好吃，咧著小嘴笑得開心極了。
一邊的龍龍看到了，馬上對他奶奶和娘嚷著也要吃糖。
曹大芬假意罵他：「怎麼這麼嘴饞的。」兒子嘴裡已經吃著一塊糖，她自然是看到了的。
曹氏卻不高興曹大芬罵自己孫子：「他要吃就給他，你罵他作甚。」
姜盼在一旁聽到兩人一唱一和的，嘴角勾起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也遞過去兩塊糖。
曹大芬嘴裡說著不好意思，但手卻是非常實誠地馬上接了過去，姜盼一看哪裡還不明白的。
寒暄過後，姜盼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幫著她大姑把自己帶來的東西都拿到她房間去了，曹氏和曹大芬一看臉馬上就拉下來了，不過礙著姜盼的臉，就沒說什麼，但心底都在默默打算著等姜盼走了怎麼分東西。
房間里，姜大媛把自己剛剛沒問出口的話說出來了。
「你怎麼一個人來了，你大伯大娘呢？」
姜盼摸著丫丫的小腦袋，道：「不知道，沒見過他們。」
姜大媛像是想起了什麼，嘆了口氣不再問了，又道：「來了就來了，怎麼帶這麼多東西，你哪來的錢？」她之所以會這麼問，自然是因為當初她給姜盼也就留了五塊錢，用腳趾頭想，她也知道姜三元兩口子肯定不會給她錢的，而姜盼帶來的東西里，光是那包糖和那壇酒就不止五塊了。
姜盼想了一下，就把自己正在種草藥賣的事情略略提了一下，當然沒說掙了很多錢，就說了個比較低的數字。
姜大媛一聽，放心了，雖然心疼她年紀小小就要自己養活自個兒，但到底還是欣喜她有門掙錢的手藝。
閑聊了一會後，姜大媛便說要去幫她婆婆做飯，讓丫丫陪著姜盼玩。
姜盼驚訝，她大姑不是懷著身子么，雖然她上輩子沒有生養過孩子，但也聽說過孕婦懷孕前三個月是很危險的，必須要好好養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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