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3章 你是孤的整片森林
風瑾墨的傷勢雖重,可這人的生命力卻猶如小強,第二天,他便幽幽轉醒,有力氣躺在床頭,神色慵懶的吆喝上官若愚的名字。
剛睡下不到一個時辰,就被那如催命符咒般的呼喚再度吵醒,推門進來時,她的臉色要多好看有多好看,要多精彩有多精彩。
一雙濃黑的熊貓眼中,布滿條條血絲。
「昨夜沒睡好?」風瑾墨眸子里泛起一絲憐惜,有些自責,他怎就吵醒了她呢?
「恩,你懂的,剛得到自由的第一晚,大多數人,都會處於情緒亢奮的狀態,這很正常。」她懶洋洋打了個哈欠,開始胡說八道的忽悠人。
情緒亢奮?
奈何他看見的,是一張死氣沉沉的容顏,與亢奮,完全沾不上邊。
「要不,再回去睡會兒?」他笑吟吟提出建議。
「都被你吵醒了,你說我還能睡得著嗎?」她無語的翻了個白眼,往椅子上一坐,動作毫不拖泥帶水,「身體怎麼樣?有沒有覺得哪兒疼,哪兒痛?」
「若是有,你可想給孤揉揉?」剛正經了不到三秒,他就再次恢復平日里風流成性的模樣,出言調戲道。
「我給你揉揉?行啊,只要你不怕傷勢惡化,我是不介意的。」她見招拆招,丫的,這點水平的調戲,她怎麼可能應付不了?
風瑾墨本以為聽到自己這話,她會難為情,會露出女兒家矜持的羞澀,哪兒想到,她的反應,愣是比他所設想的更為彪悍。
眼角歡快的跳動幾下,倒是他忘了,這女人,本就與眾不同,他又怎能以看待旁人的視線,去看待她呢?
「我們現在何處?」他幽幽問道。
「游牧城,放心,沒有追兵,暫時我們是安全的。」上官若愚還以為他在擔心南宮無憂會再次追來,出言安慰道。
「他這種時候,自然不會派人追捕。」若他是他,也會做出同樣的決定。
昨日,她在船頭的舉動,不僅震住了南宮無憂,同樣也震住了他。
以那人對她的在乎,他怎敢拿她的命做賭注?只怕會想別的法子,逼她回去。
「嘿,哥們,想啥呢?」見他走神,上官若愚忍不住伸出手,在他面前搖晃幾下。
「呵,孤在想,若昨日,他不肯放行,不肯答應你的要求,你會怎麼做?」她當真會自刎當場嗎?風瑾墨猜不透,她的一舉一動,不能按照常理去評斷,去推測。
上官若愚愣了愣,噗哧一聲笑開了:「哎呦,我像是會為這種小事拋棄生命的人嗎?我可是很愛惜這條小命的好么?不到萬不得已,我傻了才會自盡。」
「果真?」他狐疑的眯起雙眸,不太相信,她昨日的決絕,可不是做戲,不是逞強。
「反正不管你信不信,我是信的。」上官若愚笑吟吟的攤攤手,話語,叫人有些分不出真假,「說起來,我一直很好奇,你怎麼會知道國庫里有一條密道通往宮外?還有,那三番四次出現在北苑,傳遞消息的女人,又是誰?是你的人嗎?」
這些問題,在她心裡藏了許久。
尤其是那個口口聲聲告訴她,大夫人與紅蓮之死的女人,最讓她不安。
每次面對對方,她心裡就會升起一種奇異的熟悉感,有種她應該是認識那人的錯覺。
「自然是有人暗中幫助,孤才能順利將你救出。」風瑾墨沒有居功,他雖然行事不著調,全憑一時興趣,但在正事上,卻是公私分明的。
「誒?是誰啊?」宮裡還有這麼深藏不漏之人?
「那人你也識得,乃是九公主南宮星微。」唇色微淡,他用著一副極其曖昧的口氣,緩緩念出南宮星微的名字。
「卧槽。」上官若愚嚇得不輕,「是她?」
那人心思單純,性格純真,怎麼看也不像是會和這種事扯上關係的人啊。
不過仔細想想,宮中隱秘的暗道,只怕也就常年在宮裡生活的人,有可能知道。
「她幹嘛要幫我?」不對,她為嘛會知道,自己需要幫助,還這麼巧的,出手相助?
風瑾墨隱去一半的理由,只道:「她喜歡你,當聽聞你被南宮無憂軟禁,便答應與孤聯手,為孤爭取時間。」
「話說,要是被那人知道,九公主做過的事……」上官若愚面露一絲凝重,以她對南宮無憂的了解,他可不是會對親人手軟的傢伙。
「你大可放心,九公主性命無礙。」風瑾墨低垂下眼瞼,斂去眸中的冷漠,即便明知此事一旦東窗事發,南商帝不會放過她,他依然會做出相同的決定,說服南宮星微出手幫忙。
他溫柔,憐香惜玉,但骨子裡,同樣有著身為皇室中人的狠厲與果斷。
當面對在乎之人時,有些無關緊要的東西,是可以被放棄,可以被利用的。
或許在某種層面而言,他與南商帝,並無不同,只是那人表現得更直白,更真實,而他,卻從不願意,在她面前曝露,因為他不願,不願面對她的冷漠與厭惡。
「你怎麼知道?難道你和他心有靈犀?隔著十萬八千里,也能猜到他的心思?」卧槽!他該不會救出自己,是為了和那人更加愉快的相愛相殺吧?
上官若愚立馬露出猥瑣的笑,腦洞大開,開始腦補著一段曠世絕戀。
僅僅是看著她的眼神,風瑾墨已對她的心思掌握幾分,含笑的面容忍不住狠狠抽動幾下,「停止你心裡不切實際的想法。」
「額,你咋知道我在想啥?」她面露茫然。
「你的心思,全都寫在了臉上。」他無奈嘆息道,「即使他想對付九公主,朝臣也不會允許他這麼干,南商的皇室,只餘下她與五皇子兩人,皇室不能再有任何折損。」
想想,這話似乎也頗有一番道理。
上官若愚勉強放了心,「說起來,你怎麼會費這麼大的勁救我?該不會看我天生麗質,花容月貌,對我有啥非分之想吧?」
她挑高眉梢,笑吟吟的調侃道。
在她心裡,風瑾墨這位渾身鑲金貼鑽的金主,早已從肥羊,榮升為知己,無話不談的良友。
但出乎她預料的是,他並未與以前一樣,漫不經心反駁,而是面露一絲嚴肅,直勾勾盯著她,那雙美得勾人的桃花眼,彷彿閃爍著,讓人面紅耳赤的款款情意。
心頭咯噔一下,不知怎的,面對忽然正經起來的太子爺,她心裡竟生出想要轉身離開的衝動。
總覺得再繼續待下去,有些平衡會被打破。
「孤若說是,你會如何?」喑啞低沉的嗓音,緩緩傳入耳膜。
上官若愚面上一詫,「呵呵呵。」
乾澀,機械的笑聲,從唇齒中漫出,「那啥,我忽然有些餓了,出去吃口飯再回來。」
餓?
這樣的理由,她以為能瞞得過他嗎?
上官若愚突地從木椅上起身,迅速往房門挪動,連看一看他的勇氣也沒有。
手指剛觸碰到房門的門閂,背後,再次響起了他獨有的,磁性聲音:「孤喜歡你,從上次,將你救回北海,已是情根深種。」
背脊猛地一僵,尼瑪,這是表白?
喂喂喂,這樣的劇情發展,壓根不在她的設想範圍之內啊!
上官若愚頓時走也不是,退也不是,她特好奇,上輩子連相親,也沒人樂意與她相的自己,僅僅是一次穿越,怎的就惹來了這麼多年少有為,身份金貴的桃花,這不科學!
難道她這張臉,特有當瑪麗蘇的潛質?特能吸引鑽石王老五?
「孤當初放手,只是希望,你若回到南商,能得到幸福,這份情意,孤便可永生隱藏。」他繼續說道,語調溫柔似水,「但他對你並不好,孤沒有放手的理由,若愚,他能給你的,孤同樣可以給你,甚至會比他做得更好。」
絕不會如他那般,傷她,令她疼,讓她痛。
心潮徹底亂了,沒有欣喜,沒有高興,有的只是一片無措。
她的身影僵硬的站在原地,不知道該如何面對他的表白。
「你無需這麼快答覆孤,孤會等,等你心甘情願接受孤。」風瑾墨並未強求,她的反應,在他的預想之中,若是她剛遭遇情傷,轉頭便接受他的示愛,他反倒會大吃一驚。
之所以在這個時候表白,是因為他知道,現在是最好的時機。
她與那人之間的隔閡日益加深,他若想得到她,抱得美人歸,唯有趁虛而入,在她心緒不穩時,在她心上狠狠刻下自己的身影。
不要說他卑鄙,感情這回事,只有結果,沒有過程。
要想得到什麼,就要用盡全力去爭取,去拼搏,這是深入他骨髓的信念。
「抱歉。」上官若愚深深吸了一口氣,「我對你只有朋友之意,並無兒女私情。」
她的拒絕很果斷,甚至不曾有片刻的猶豫與掙扎。
不愛就是不愛,她此時的殘忍,才是對他最大的仁慈!
「無妨,孤說過,孤願意等。」心有些刺痛,可他面上卻笑得愈發明艷,眉宇間妖氣橫生,「一日不成,便一月,一月不成,便一年,孤還有半輩子的時間,總歸是能等到的。」
「……你不適合走情聖這條道。」她還是喜歡他過去放蕩不羈的樣子。
「對你,孤心甘情願。」風瑾墨柔聲說道,那彷彿溢滿款款深情的黑眸,令上官若愚倍感壓力。
她尷尬的咳嗽幾下,「總之,我這輩子是不想再碰感情這種東西了,再說,別為了我這棵大樹,放棄你的整片森林,不值得。」
「你怎知,對孤而言,你這棵大樹,不是孤的整片森林?」他挑眉反問,論口才,她強,他也不弱。
上官若愚面露一絲驚詫,卧槽!話還能這麼說的?
「不要把心思浪費在我身上,不值得。」說完,她立馬將房門打開,頭也不回的沖了出去,不願再和他談論,有關愛情這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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