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第28章 三個疑點
正午的陽光灑滿窗子,照在窗台上的發財樹上,也照在田濤身上。
他低頭看著卷宗,已連續看了三個小時,午飯時間已過,他還是沒有抬起頭。
郭瑤幫他打回的飯菜早已放涼了,他依舊皺著眉,三個死者的檔案擺放在桌上,並成一排。
田濤的目光不時在三人案上流連,表情十分平靜。
屋內鴉雀無聲,彭格,郭瑤,鄧世傑隱隱有些期待。他看得如此認真,一定發現了什麼。
又過了半小時,田濤抬起頭,雙肩微微一沉。其他三人立刻湊了過來。
「都這麼盯著我幹嘛?」田濤愕然。
「說說,你發現什麼新線索了,不許賣關子。」郭瑤說的很直接。
「沒發現。」田濤搖了搖頭。
三人面色剛變,又聽田濤說,「只有三個疑點不太明白。」
「哪三點。」所有人目光頓時亮了。
「雖然這個案件表面上沒有太大關聯,死去的三個人也毫無相似之處。可就其作案手法來說,明顯是一個人所為。他一沒有向死者家屬索取贖金,也沒有販賣獲得的器官,可見他殺人的目的不是圖財。」
田濤的聲音異常沉穩,一邊說,手指一邊輕輕點著案宗。
「兇手一定是個瘋子!只有神經不正常的人才會做出這麼殘忍的事。」彭格憤然,他是法醫,他十分清楚驗屍報告上分析的死因。
持續性失血導致主要臟腑器官衰竭性死亡,死者心臟都比同年齡的死者大許多,說明他們經歷的非人的遭遇,極度的恐懼會導致心臟充血,造成心肌的肥大。
「他絕對不是瘋子,相反,這個兇手極其冷靜,專業,心裡素質一流。」田濤搖頭。
「你們看這些圖片。」田濤攤開桌上鮮血淋漓的相片。
「從真皮組織的剝離到臟腑的切除,動作乾淨利落,沒有一絲疏漏和停滯,幾乎一氣呵成。死者各個面露驚恐,痛苦不堪。可想而知,他一定是活體剝除這些的人的組織器官。由此可見,這個人不但心兇殘,而且極其冷靜。」
「連幾歲的孩子也不放過,簡直就是畜生!」鄧世傑開口,眸光閃過一絲厲色。
田濤看了他一眼,「越是面對兇殘狡猾的對象,我們越是要冷靜,才能發現他的破綻,找到真兇。還死者一個公道。絕不能感情用事,自亂陣腳。」
鄧世傑用力點頭,呼吸漸漸平靜。
田濤繼續,「這幾件案子最匪夷所思的地方就是沒有目擊證人。這有些不合乎常情。這就是我說的第一個疑點。」
「不只沒有目擊者,甚至連所有監控錄像都沒有拍攝到任何有用的訊息。如果計程車司機和女學生的失蹤還有一些隨機性,可那個六歲的孩子呢。他失蹤的時間是下午六點。據調查報告說,最後看見他跑向小區東側的蹺蹺板,然後就沒有他的消息了。我查過那天的監控錄像,你們跟我來。」
彭格打開平板電腦,調出一段影像,五點五十八分,畫面某小區的遊樂廣場。很多人在裡面玩耍,鍛煉,清潔工推著垃圾車慢慢駛過視線,一個胖乎乎的小男孩分奔向最東側的蹺蹺板,一臉歡欣喜樂。畫面慢慢流淌,攝像頭從左往右移動回來,蹺蹺板上空無一人。
「調查報告上顯示,沒有任何人看到過他,一起遊玩的小夥伴還以為他肚子餓了回家吃飯也沒太在意。直到他奶奶下樓尋人,大家這才意識到他失蹤了。」
彭格負責案件所有視頻工作的整理,這些也是他的專長之一。
「也就是說,他就是在這一分鐘之內失蹤的。可他是個六歲的孩子,不是一隻貓,大家想一想,一個活生生的人怎麼會憑空消失呢?」田濤眉頭緊皺。
「也許兇手把他塞進車廂中帶了出去。」鄧世傑提議。
「不可能,我調查過錄像,這段時間沒有任何車輛從這片遊樂區通過。也沒有任何人提過較大的包裹。他好像就是憑空消失的。太匪夷所思了。」彭格來來回回播放著這段視頻,眾人看了一遍又一遍,毫無疑點。
「田濤,你說的第二個疑點呢?」郭瑤忍不住問。
三名死者,只有許子昂有證可尋,其他兩個人都是在人員密集的大街上失蹤的。雖然調查人員也搜集到一些他們所過之處的證據,可根本無從查詢他們失蹤的具體時間。
第一個疑問只能帶過。
「第二點,也是最讓我們無法接受的一點。就算這個兇手是個變態殺人狂,所殺之人沒有任何規律,全憑喜好。可為什麼他在處理屍體的時候,每次手法都不同呢?」
田濤的話,聽得眾人心頭一凜。
這的確是個問題,許子昂被剝除的表皮是身體,他丟失了一對腎臟。梁曉慧卻是四肢皮膚被盡數剝掉,遺失了肝臟和膽囊。而那個計程車司機張大海面部的皮膚被剝除的一乾二淨,小腹內所有的臟器都被取盡,連外生殖器也被割掉。
也就是說,兇手從每個人身上取走不同的東西,那些不同位置的皮膚,臟器,似乎有些關聯,卻又讓人摸不著頭緒。
一時之間,問題又陷入了僵局。
「那第三點疑問又是什麼?」
「這一點我還不太確定。還要等進一步……」田濤話音未落,桌上的電話鈴聲突然響了。
郭瑤拿起電話。
「小瑤,今天凌晨又發現一具男屍,死狀非常恐怖,可能同那啟連環殺人案有關。讓彭格帶好工具。你們親自到現場去看一看吧。」
谷局長的聲音很沉重,充滿了疲憊。郭瑤心中一驚,又死了一個?
「好,我們馬上就去,請問地址是……」
「死者你們都認識,東湖小區,住在我家附近的那個畫家,叫張士誠。」谷局長放下電話。
郭瑤的心咯噔一下,怎麼會是他?
……
「我前幾日剛剛見過他,不是早夭之相,雖然面帶孤寡,可這也是很多藝術家的通用面向。人的氣運會隨著時間推移和思想轉變發生很大的變化。所以我雖然知道他命中孤苦可也沒打算提醒,畢竟人生都是自己選的,別人無權干涉。可無論如何他也不是將死之人的面向,為何會這樣?」
路虎內只有郭瑤在喃喃自語,其他幾個人均保持沉默。
「你也說過人的氣運會改變。所以……他的死亡也不是不可能。」鄧世傑看了一眼身邊緊蹙眉頭的郭瑤,有些好奇。
她們不是只見過一面嗎,為何表情如此哀傷?
郭瑤有些自責。
張士誠的死不過三日,一個人若是面臨生死,面向定會有很大的改變。可自己那天根本沒心情看他的臉。
是自己的疏忽,漠視了一個生命的離去。
「小瑤,這件事不是你的錯,你也說過人的命天註定。就算你那天洞察了他的死兆,也未必解得開這個死結啊。」
彭格身子探到前方,輕輕拍了拍郭瑤的肩膀,以示安慰。
郭瑤心頭滑過一絲暖流。
彭格真是個體貼的男子,一眼便洞察了自己的心思,不像有些人,麻木不仁,沒心沒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