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6章 求證夢境
他開著白色的路虎攬勝,車內沒有以往季雨娓討厭的那種汽油味和香水味。而是一種淡淡的奇異味道,聞起來清新透澈。
她瞄了一眼放在擋風玻璃前的小瓶子,裡面又裝著一塊手工香皂,標籤上寫著:北緯30度。
「為什麼你家裡這麼多這樣的小瓶子?聞起來都有說不出的味道。」她憋了好久終於忍不住發問。
「好聞嗎?」窗外街燈閃過,他的側臉線條冷冽,如刀刻般輪廓分明。
「嗯。聞起來很舒服,以前從來沒聞過這樣的味道。北緯30度,這個名字是什麼意思?」她又深吸了口氣,閉上眼,彷彿置身於某個神秘的熱帶雨林中。
「北緯30度,世界上最神秘的地帶。我打算繞著走一圈。你聞到的這個味道,由埃及金字塔法老的香料,巴比倫空中花園的太陽草,珠穆朗瑪峰的珠峰龍膽,混合而成。」
「你為什麼會把這些都製作成香皂呢?」
「我想要的味道,買不到。都蒙對香料過敏,自己手工製作,能滿足我和它的需求。」
她緊盯著他右手戴著的那個金屬手環,邊緣圓潤,中間凸起的一塊長條形上鑲嵌著半透明的一小塊藍色玻璃,看起來似乎是還能打開。
「這個銀手環很獨特呀!這上面還有玻璃?」
「Cartier鉑金手環,這也不是玻璃,是藍鑽磨製而成的。我自己定做的。」
漠然的黑眸似有微光略過,他並沒有完全告訴她,自己有氣味依賴症,這是一種對特殊氣味的精神依賴,需要持續不間斷地聞到自己想要的味道,才能獲得內心的寧靜。手環藍鑽里裝的正是自己最愛的固體氣味。
季雨娓癟癟嘴:Cartier手環,還是定製的,少說也要好幾萬吧?好吧,土豪的世界她不懂。
終於來到了兇手周里的屋子,這是一座私人蓋的兩層花園小高樓,雖然已是夜晚,由於還未找到作案兇器和受害人屍首,這裡依然布控著警戒線和值班的警察。
季雨娓帶著穆赫徑直走向廚房,這裡收拾的很乾凈,沒有像夢中的屠宰場那樣混亂骯髒,廚房旁邊也沒有豬圈。
「我在夢裡看到周里小時候的樣子,他父親在他面前殺人藏屍。」回想起來,季雨娓仍心有餘悸,「所以我猜測他一定是效仿他父親那樣,殺人藏屍,我想看看廚房的灶台,或是衛生間洗漱台之類的地方。」
穆赫深邃的眸子里閃動著不予置信的目光,他雙眼微眯,不發一語,任由她將廚房和衛生間敲了個遍,依然沒發現什麼異常。
「看來我明天得讓他們找個電鑽鐵鎚之類的。」季雨娓擦擦額角的汗珠,很是懊惱。
「不一定。童年的陰影必然會給當事人帶來創傷,但不代表他就會照搬父親所做的行為。」
穆赫眉頭微蹙,墨玉般的眸子更加幽暗,「跟我全部描述一下夢中所見到的情形。」
季雨娓努力將記憶中關於夢境的碎片拼湊,簡單講述了一遍。
「你說,一進去是踩在積木上,他在玩屍塊拼圖……最後看到紅色河流變成紅色的花?」
季雨娓點點頭,腦海里又湧現了那幅畫面。
「夢裡的一切都是潛意識象徵性的表現……」
穆赫突然想到了什麼,大步朝二樓走去,季雨娓狐疑地緊跟上前。
站在二樓的觀景陽台,他開了燈,朝樓下眺望著。
樓下是後花園,燈光灑在花園裡,照亮了那一簇簇鮮紅的薔薇花,好似夢中那血紅的河流。
「咦?這不就是夢中的那些紅色的花么?」季雨娓驚嘆。
二樓能夠很清楚地俯瞰到後花園的全景,她再仔細一看,那些花壇好像夢中見到的積木那樣擺放著。
「這些形態各異的花壇,一看就是私人訂製的。」穆赫頗有深意地看看她。
心裡忽的升騰起一小簇興奮的火花,她轉身欲奔向樓下,卻被門檻絆住腳,就要摔個五體投地之時,身後一隻有力的臂膀牢牢地將她攔腰抱住,順勢被扯入一個寬厚的懷抱。
溫暖的鼻息拂動著耳畔的髮絲,一縷若有若無的清新果木香從她頸后縈繞而來,空氣中涌動著一股異樣的熱流。
自從發生那件事之後,她第一次跟男人這麼親密地接觸,心裡那小簇火花瞬間化作小兔子,突突直跳。
穆赫輕嗅著懷中的溫軟,她身上有種特殊的味道,在別墅門前他就聞到了,不是香水,也不是香精,而是一種由內而外,從肌膚和呼吸散發出來的香甜。
很好聞,他喜歡。
「小心點。」他那乾淨而深沉的聲音,撓得她耳朵直痒痒。沒等她癢到心裡,那隻大手就從她腰上收回將其扶正。
「謝謝。」季雨娓尷尬地理理頭髮,深吸口氣,裝作若無其事地走到樓下。
她找同事借來一把鐵鎚,挨著敲擊花壇,果然其中一墩花壇發出不一樣的清脆響聲,沒等穆赫幫忙,她咬著牙,掄起鐵鎚就開砸。
「砰砰」幾下,花壇碎裂開,露出了藏在裡面的兇器——電鋸。
穆赫側目相望,濃眉微蹙:果然是女漢子。
而花壇不遠處有一座木質狗屋,想到夢中的大黑狗,她也有了譜,迅速將狗屋搜索了一遍卻什麼也沒有發現。
季雨娓陷入了深思中,如果真像夢裡所看到,都餵給狗吃了的話,應該能找到一些骨頭之類的呀!
穆赫走近狗屋,蹲下身,只見狗屋裡是沒有底板的,裡面都是泥土。他起身對季雨娓說道:「你讓他們用鏟子把狗屋裡面的土挖一挖。」
季雨娓心存疑惑地看著他,隨後朝同事示意,當他們將狗屋下面的土地挖開后,竟然發現了森森白骨。
穆赫濃眉微蹙:「這是膝蓋骨和頭蓋骨等比較大型的人體骨頭。」
季雨娓有點佩服得看著他,「你怎麼知道骨頭在泥土下面?」
「你養過狗嗎?」穆赫拍拍手中的塵土。
「沒,但我很想養的。」季雨娓一直喜歡狗,可是又怕自己的工作性質讓狗狗得不到好的照顧。
「養狗的人就知道,它們總有些怪癖好。」他那墨黑的眸子里忽然多了一絲柔情。
「謝謝,今天欠你一個人情。」季雨娓有些不太自在,「我不太喜歡欠人人情,改天一定還你。」
他低眉一瞥,看看手錶,不緊不慢地說道:「不客氣,我也不喜歡別人欠我情。之前你諮詢的那些問題,耗時半小時,加上現在的二十五分鐘,總共五十五分鐘,每分鐘一百。我更喜歡別人欠我錢。」
他濃眉微挑,面色漠然,唇角那一抹理所當然的弧度,將季雨娓噎得吐不出半個字。
此刻,手機鈴聲恰合適宜地響起,解救了這尷尬的局面。
「老大!柯林女中發生命案,你快來吧!」電話那頭傳來阿寬的聲音,阿寬是她搭檔,兩人其實是平輩的級別,阿寬卻將她奉為「女神」般鞍前馬後,也被別人稱為她的小跟班。
「柯林女中?好,我馬上到!」
掛完電話,環視一周,前不著村后不著店,她咬咬嘴唇,抬頭擠出笑容,「那個,穆醫生,諮詢費的事我們之後再談,現在可否麻煩你送我去柯林女中?」
穆赫不動聲色地拉開車門,「上車。」
「這麼爽快?收費不?」季雨娓警惕地問。
「你不是說費用之後再談嗎?」穆赫目不斜視地望著前方,發動了引擎。
季雨娓翻了個白眼,側過臉,對著窗子里那個側影齜牙咧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