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第21章 回憶

如果你明明知道這個故事的結局，你或者選擇說出來，或者裝作不知道，萬不要欲言又止。有時候留給別人的傷害，選擇沉默比選擇坦白要痛多了。

程珂掰開了沈世凌的手，時間彷彿在這一秒定格了，看著程珂慢慢下墜的身體，程珂慢慢的閉著眼睛，臉上還帶著滿足的微笑，在他覺得，這短短十幾年能交到沈世凌這個朋友也算不虛此行。程珂的身體慢慢的沒入了大海，濺起了巨大的水波，從腳到頭，直至最後一根髮絲。生命總是脆弱的不堪，這真的就是最後一面了。

「程珂——」沈世凌大聲的怒吼著，然而他並沒有意識到他身後的尖刀已然下落。

又是鮮紅的血液流淌在沈世凌的脖子上，只不過這血液不是他的。

趙亞楠對視著關小露，她手中銳利的尖刀懸浮在僅僅離沈世凌的脖子毫釐之距的半空中，但這毫釐之距卻又是生與死之間漫長的距離。

趙亞楠的手攥住刀子，顯然鮮紅的血是從趙亞楠的拳口出流出來的，趙亞楠的手也在微微的顫抖：「你——你不是昏了過去了嗎！」

「我本該就是個死人了，不知是沈世凌為給我披的外套的胸口處墊了一塊豬皮起了作用，還是程珂手下留情了，留下的傷口只是幾毫米的皮外傷。」趙亞娜神情冷靜的看著眼前和關小夢長的一樣的人。

「原來你一直都是裝的！」

「沈世凌讓我這麼做，不這麼做你們的遊戲還會繼續，還會有更多的人送命！不這麼做我可能也活不到現在把。沈世凌最後一次出門前讓我躲起來，我照做了，但我不安心，於是我找了出來，幸好來的還及時。」趙亞楠用另一隻手推搡著趴在欄杆上軟弱無力的沈世凌的肩膀，然而沈世凌順勢轉過了身，絲毫沒有在意眼前銳利的刀尖，反而癱坐在了地上。

「及時什麼！程珂他死了！」這句話幾乎是沈世凌歇斯底里地吼出來的，他抱著頭狠狠的捶打著自己的腦袋，口氣里夾雜著深深的自責：「為什麼——為什麼我誰都救不了，程珂的命就在我的手裡你知道嗎，我都救不了！我還有什麼用！什麼用！」

「世凌，你不要自責了，我們不會再有人死了，不會了！」最後幾個字趙亞楠的聲音逐漸變得柔和，不知是真的有信心，或是在勸慰著沈世凌，還是，還是仍讓沒有底氣。

「說的，說的好像你們都能活下去一樣。不過話又說回來，你來的正好，正好給了我能親手殺死你的機會。」略帶諷意的口氣剛落，一記勁蹬直接釘在了趙亞楠的腹部，強大的腳力絕對不像眼前看起來柔弱的關小露發出了來的，趙亞楠被這突如其來加之威力強大的腳力踢出了兩米開外的距離，沈世凌也傻了眼，他抓緊爬過去攙扶著趙亞楠，趙亞楠捂住肚子疼的在地嗷嗷叫。

關小露踱步朝他們倆緩慢的走去，此刻蹲在地上的沈世凌和躺在地上的趙亞楠眼中的關小露不在是一個普通的女生，在他們的心裡彷彿感知她真的如同上帝般高大，又是一個心狠手辣的殺神，她真的可以決定著他們的生死。

「怎麼會，你——你練過？」沈世凌一邊緩慢的扶起趙亞楠，一面朝關小露射向了寫滿著疑惑的目光。

「如果沒幾把刷子，我怎能有資本進行著我的復仇計劃？」關小露看著他們現在懼畏自己的樣子著實覺得滿足與驕傲。

「你是關小夢的妹妹？」趙亞楠咬著牙，捂住小腹，從牙縫裡艱難的擠出這幾個字。

「你給我閉嘴！你不配叫我姐姐的名字！」關小露表情很是憤怒，她眼前的趙亞楠不再是她昔日的同學，而是一個比自己還要混蛋的兇手，她覺得自己不僅是在為姐姐報仇，更是在替天行道。

然而，緊接著「普通」一聲，趙亞楠的雙膝觸擊到甲板上濺起來的雨水彈到了關小露的鞋子上，他低著頭，雨水順著趙亞楠已經濕透了的頭髮往下滴淌著更多的雨水。在場的沈世凌和關小露都驚呆了。

「亞楠——」沈世凌已經被眼前的一幕看傻了，他萬然沒有想到沈世凌會有這麼突然的舉動，他也是傻住了：「亞楠，你這是幹什麼。」

然而趙亞楠並沒有理會沈世凌再和他說什麼，此時他的眼睛中看的都是眼前的關小露：「這一跪，是我給當年關小夢救了麥菲菲之恩的感謝。」說罷他高貴的頭顱漸漸伸向了地面。

「你胡說八道什麼？我完全聽不懂！」此時的關小露聽得雲里霧裡的，她完全不明白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也許沒人會知道，當年，你姐姐是——是自己鬆了手的。。」趙亞楠沒有抬頭，在場的沈世凌和關小露都呆住了，他們對三年前的印象一個清晰一個模糊，也許只有沈世凌和趙亞楠知道故事裡有這麼鮮為人知的一幕。

「不可能！你騙我！不可能！姐姐怎麼會自己鬆手！」關小露無法接受這個結局，她自己都變得恍惚了起來，她絕對不相信會有人連自己的命都不要。在一邊的沈世凌也是痴痴傻傻的看著趙亞楠，最終嘆了口氣。

「那時我確實和關小夢好了之後又喜歡上了麥菲菲。但我絕無想讓關小夢死的意思。」趙亞楠緩緩的把頭抬了起來，眼眶裡慢慢的都溢滿了水漬，和雨水的區別那樣明顯，除了眼淚還能是什麼：「當時我的選擇確實陷入了困難，我當時不是再想我更愛誰，責任告訴我，我真的應該去救關小夢，可是，可是。。」

趙亞楠的眼淚刷的流了出來，沒有一絲虛偽與做作：「可是關小夢所抓的樹枝在下面一截，相比於她的位置，我更容易救麥菲菲；但我沒有放棄她，我往前試著去抓關小夢，但她看出了我這麼做有多危險，很有可能誰都救不了，就連我自己還會摔下去。所以——所以關小夢她自己送了手。。我真的沒得選，對不起！」趙亞楠霎時間撕心裂肺的哭了出來，那種無奈，自責，是無以言表的感覺。

「亞楠——」沈世凌拍了拍他的肩膀，他能理解到趙亞楠的辛酸，當時拉住趙亞楠的人便是沈世凌，他也曾清晰的看到，關小夢為了大家好，果斷的自己鬆開了手，他還無法忘記關小夢對趙亞楠那最後坦然的微笑。接著趙亞楠來不得半絲猶豫就伸手去救了麥菲菲，這件事只有他和自己知道，就連當時已經糊塗了的麥菲菲都不知道是關小夢刻意鬆開了手。沈世凌當時還很自私地想著為什麼不是自己救得麥菲菲？這樣現在和麥菲菲在一起的人就是他了。但誰也沒有想到這一鬆手會釀成今天這種驚天慘案。

當時出於自己和趙亞楠的關係，趙亞楠要求他保守住了這個秘密，因為趙亞楠害怕麥菲菲知道了真相就不那麼愛他了。

沈世凌轉頭看向了關小露，他深吸了一口氣，緩緩說道：「其實，我和趙亞楠早就知道你不是關小夢了。。」

「怎麼可能！絕對不可能！」關小露氣急敗壞的說道。

「你是最了解你姐姐的人，你能從習慣上，說話態度全方位的模仿她，儘管你以失憶為借口掩蓋你不行的幾個地方，比如學習成績等；但是只要是偽裝，就一定會有破綻的，關小夢她是一個左撇子，我知道似乎你也是在模仿，但有時不經意間你還是會疏漏這一點，比如說在體育課打羽毛球，在食堂端盤子，你有的時候都會不經意的換成右手，然而真正的關小夢用右手是不會打羽毛球的，我和他打過，然而你卻右手打的比左手好，所以當時我就判斷，你就是刻意再偽裝！」

「可笑，那又怎麼樣呢？那你竟然都知道，為什麼還裝到現在呢？我還要謝謝你們，自從趙亞楠和麥菲菲好了以後就沒有人會在意曾經也是和趙亞楠成雙入對的『關小夢』了，頭上沒有了『趙亞楠的女朋友』的光環，你們還會在意『關小夢』嗎？因為你們人性的冷落與醜陋，你們那隻知推崇與奉承得嘴臉也是致使你們一步一步走向我的逆夏計劃的必要條件！」關小露已經開始咆哮了，她把心中的不滿與仇恨全部都在這大雨中發泄了出來，忽然一記驚雷插在天空的烏雲上甚是駭人。眼前關小露的臉被印的慘白，那張寫滿仇恨的臉和這恐怖的雷電相互相應。緊接「轟隆」一聲炸響又貫穿著每一個人的耳蝸。

「關小露，我們從未把你當成過外人。」趙亞楠目光憐惜的看著眼前好像已經步入魔道的關小露，語重心長的說：「其實，在沈世凌告訴過我你不是關小夢的時候我便猜到你為何而來，我也知道你恨我，我也沒辦法向你解釋，不管發生什麼我都會坦然的去接受，然而和你用同學關係相處了半年之久，我發現你的天真，你的可愛像極了你的姐姐，我也把你當成妹妹一樣去愛護，我也想去補償，不管有的沒的，我做了多少你也看得到；但我沒去想今晚製造這一切的竟然會是你，你會用這樣的方式對我報復，殃及了那麼多無辜的人。你想要我的命我認了，我只求你能放過他們。」

其實在學校時，趙亞楠對她真的不錯，不管是別班的人欺負她，還是生活上有什麼困難，趙亞楠都會挺身而出，不只是他，是這個班的所有人。她只是以為趙亞楠不知道姐姐是否真的失憶了故意來試探罷了，但她卻沒有在意一個問題，這一試卻是三年之久。

每一個記憶想是倒在掌心的水，不論你攤開還是緊握，終究還是會從指縫中一滴一滴流淌乾淨。但趙亞楠沒有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