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第22章 換命

與其每一天痛苦的或者不如試著去笑，有的時候不是復仇才能解決問題，哪怕是「上帝」，他都不能阻止你的喜怒哀樂，善於把自己逼到絕境的人，上帝永遠不會眷顧他。

看著眼前似痴似傻接受不了眼前的事實的關小露，沈世凌一邊拍著哭泣著自責的趙亞楠的肩膀，雖然這件事看起來有些事不關己，但眼前這麼多人為這場陳年舊事深受傷害，也失去了最寶貴的東西，他不禁想起了威赫茲里特的一句話：人的思想如一隻鍾，容易停擺，需要經常上發條。然而現在在自己看來，他們現在內心的鐘擺，顯然走了時。

「不——不可能，你們都在騙我！我不管，是你們害死了姐姐，現在姐姐死了，你們都要跟著償命！」關小露現在知道真相后的情緒顯然有些恍惚，最終是親人的去世戰勝了正確的理智，也許是從小受到的創傷，也許是姐姐對她的好，更或者是她「真的」體會到了人性皮囊後面的醜惡；她已經無法在面對真實的情感，覆水難收，事情已然做到了這一步，內心的魔鬼告訴她唯有屠盡這裡所有人，內心才能得到真正的救贖。她看著手中已經被大雨沖刷的沒有一絲血漬的尖刀，彷彿又是下一個生命終結的開始。

沈世凌似乎捕捉到了關小露的動作表情，好像也看透了她的內心世界，此時她對手中刀子的感覺是那麼期待，她對殺人的慾望暴露的如此強烈，趙亞楠的說辭不但沒有挽回什麼反而深深的刺激了她，現在他知道趙亞楠的內心世界也是全盤崩潰，無力的趙亞楠再無動於衷等待他的只有死亡，他必須先下手為強，趕在關小露殺戮的慾望充斥整個大腦之前控制住她，加之現在的自己也滿身是傷，肋骨處還被捅了一刀，儘管不是她的對手，他也只能試一試，他腦子中飛快的想著如何先發制人。

但變化卻比自己的計劃操之過急，眼前的關小露慢慢變得冷靜下來，無神的瞳孔射出的凶光看向了低頭雙手趴在地上的趙亞楠，殺戮的本性蠢蠢欲動，沈世凌大叫一聲：「關小露，住手！」

話音未落兩個人彷彿同時往前沖，一個目標是獵物，一個目標是獵人。

「你到下面去和我姐姐當面道歉吧！」關小露的尖刀舉過頭頂，此時的他距離趙亞楠不足兩米，刀子對著的方向就是趙亞楠的頭顱。

「住手！」沈世凌快速的沖向關小露，全身發力，幾乎用盡全身的氣力撲向了關小露，關小露被這突如其來的撞擊打的措手不及，只見刀子被自己的慣性推到的過程中撒開了手。兩人紛紛倒在了地上。

關小露很是氣憤，她比沈世凌率先站了起來，看著眼前快要爬起來的沈世凌，直接對著他的面門就是一個勁蹬，沈世凌被踹的仰過了頭在地上滾了兩三圈，最後背貼到了甲板上的護欄邊，顯然額頭紅腫了一大塊，還有几絲被鞋底磨破的痕迹。

疼痛從額頭開始逐漸貫穿全身，他已經無力再進行第二次反擊，等待自己的結果他已經心知肚明。

「我永遠都是獵人，而你們都是獵物。我說過在這艘船上我才是『上帝』！」關小露慢慢向沈世凌走去，沈世凌喘著粗氣，眼睛一大一小，小的那隻眼皮早已經腫了一塊，加上大粒的雨水無情的拍打著，現在的他已經狼狽至極，絲毫沒有了以前英俊瀟洒，意氣風發的樣子。他緩緩的閉上了眼，能聽到的只是鞋子踐踏著雨水的拍擊聲，愈來愈近。

然而突如其來的一句話讓沈世凌又睜開了眼睛，看向了聲源的發出點。

「關小露，我知道，你最恨的人是我，罪魁禍首的也是我，當時沒有救你的姐姐，如果你真的是上帝我懇求你，放過沈世凌，放過他們，我來承擔！」趙亞楠緩緩的去拿面前關小露掉落下來的尖刀，眼神堅決，表情冷靜，好像有一種「楚歌難掩霸王氣」的感覺。他的眼中不再流淚，他好像要為自己所犯下的罪孽做最後的救贖一樣。

「趙亞楠你要作什麼！這些事根本就不是你的錯！」沈世凌用盡全力的咆哮著。他看著眼前的趙亞楠彷彿不是他本人一樣。

「有膽量你做啊，姐姐當時是怎麼看上了你？反正你該死，你竟然選擇自己解決，那正好我也省事了。」被自己痛恨的仇人跪地懇求自己並把自己稱之為「上帝」，關小露不免有些得意，心中的魔鬼早已經把理智顛覆的黑白不分，她刺激著趙亞楠，她似乎覺得從趙亞楠的死可以看得出姐姐在咧著嘴笑。

趙亞楠的尖刀對準了自己的胸口，他沒有一絲猶豫與害怕，彷彿死亡對自己來說就是人生必須經歷的東西一樣，只不過他經歷的快了一點。手起刀落，沒有一絲恍然。

沈世凌用手支起地面，用盡全身氣力奔向趙亞楠，試圖阻止著趙亞楠現在這種極其衝動的舉動，然而結果他仍然是慢了一步。

趙亞楠的口中噴出了一口濃厚的鮮血，鮮血到了地上與甲板上沉積的雨水攪混，漸漸擴散開來，胸口只露有一把刀柄以及極其短的一小塊刀刃，刀刃近十五、六公分長的尖刀大部分沒入了趙亞楠的胸口。一切都發生的太快，時間好像就在這一秒鐘徹底的停止了。

看著眼前的趙亞楠，沈世凌慌了神，關小露也怔住了。

沈世凌沖向並接住了馬上要趴倒在地的趙亞楠，眼淚就在眼眶打轉，歇斯底里的大叫著：「趙亞楠！趙亞楠！誰讓你這麼做的！你怎麼那麼蠢！」

趙亞楠伸出滿是鮮血的手抓住沈世凌的膀子，儘管有大雨，但仍可以看見他在流淚，他緊緊的握住沈世凌的膀子，僅僅用連個人可以聽到的聲音，微笑著說：「世——世凌，對不起，怪我——怪我把你們都害慘了，對不起——」

「不是你的錯，不是你的錯——」沈世凌把臉側到了一邊，生怕讓趙亞楠看到了自己脆弱的淚水，好像再自信的人都會有自己脆弱的一面，其實沈世凌本身就是一個特別注重感情的人，他一晚上親眼看到自己生命中兩個最好的朋友相繼死去，這是他怎麼也無法接受的了的現實，然而往往就是這麼的殘酷。

趙亞楠口中流著鮮血，但仍是艱難的從那張痛苦的臉上擠出微笑了：「沈世凌，你——你比我有能力。你答應我——答應我——救出麥菲菲，其實這一切——一切的一切，歸根結底我誰都對不起了一遍，幫我好好照顧她，謝謝她這麼些年對我的好，告訴她，我愛他；」趙亞楠說完了口中的話疼痛就已經讓他變得麻木，對於人心的愧疚的眼淚也流淌了出來，絲毫不顧及這冰冷的大雨：「也許是真的，如果不是關小夢的放手也許她就已經不在了，我也要去天堂找關小夢謝罪了。沈世凌——你答應我，救出她啊~」

「你不會死的，你自己想說的話，留著自己去和她說吧！」沈世凌讓他不要再說下去了，他看向面前也是呆住了的關小露，她看到趙亞楠的做法著實也是出乎意料，似乎現在她的大腦又一次遭到了衝擊，這一次的衝擊明顯讓自己變得冷靜起來，她在瘋狂的撕扯著讓心魔捆綁凌亂的思維，企圖讓自己更加理智的思忖著這一幕。然後她緩緩的癱坐到了冰冷的甲板上，精神恍惚。

沈世凌今晚已經看夠了生死離別，看夠了人心險惡，看夠了人情冷暖。他的自信讓自己一次次的判斷失誤，讓朋友一次次的陷入危機，一次次的經歷著眼前的生離死別；他對自己的能力開始否定，他對自己傲人的性格開始抨擊。

突然船身猛烈的一震，船隻劇烈的晃動著，沈世凌望向兩邊的大海，顯然是巨大的波浪對船身的衝擊，眼前的大海已經不再那麼平靜，很明顯大海開始變了臉，浪濤開始有了脾氣。這也意味著已經步入到了蘭風帶海域，前面不遠的地方就是蘭風帶的中心位置，這又是寓意著「死亡的另一個詮釋」。

往往死神不會給人們活著的希望，幸運之神也不會讓人們絕望，兩者相互對立，同時也相互制約。

頓時眼前的甲板上突如其來反射著亮度極高的圓形燈光，他不知不覺的透過雨水望向眼前那昏暗的天空頓時又讓他感覺到了希望的降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