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花國之戰
第二天看這兩個頂著熊貓眼的女人，神清氣爽的吳天華不禁暗自偷笑，昨天夜裡他以其人之道還制其人之身，成功的勾起了綠娘的慾火后立刻閃人，估計她的後半夜也不是那麼好睡了，而看見盈盈的憔悴，他不禁有幾分歉然，但是這種問題不是歉然就可以解決的，而且吳天華痛恨別人把當傻子耍。
接下來的籌備時間過的很快，因為自薦枕席不成，盈盈似乎有些受傷，所以也不和往常一樣找吳天華說話了，沉默中迎來了花魁爭霸賽。
剛進掌燈時分，大名正中的街頭上就已經絲竹悅耳彩樓高搭，太平盛世中的人們閑心也多，早早的吃過了飯就擁上了正街口，正街上萬燈齊明的搭起了幾十座彩台，彩台的兩邊各放著一對聚寶盆，四個青衣小帽兒的龜奴守侯著。
過了今夜之後的吳天華就可以功成身退了，收好了金子的他既有幾分歡欣，也有幾分難言的惆悵，去長安的官隊銀兩綠娘已經給了官府，並且還一併給他拿了路引和公文，好笑的是竟然還給他註冊了個文生的身份，所以今夜忙碌中吳天華反而清閑了，破例換了身女裝蒙了塊面紗，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穿梭著往來看熱鬧。
彩樓上點點宮燈都畫滿了什麼《洛神凌波》、《弄玉吹簫》、《周郎小喬》等等比較才子佳人的香艷人物故事，而懸挂的燈籠更是設想精妙，窮極巧思的用彩絹和絲綢，紮成了各種精巧的花鳥蟲魚，中間點著蠟燭和油燈，這讓吳天華這個現代人都看的暗暗咋舌，這架勢和富麗堂皇簡直比現代的十五燈會，都要更勝出幾籌呢。
來到了青雲閣的牡丹樓前，他不禁忍著笑看著這裡預料之中的喧鬧，本來大名北方的正月是寒冷無比的了，但是來到青雲閣牡丹的樓下，人們彷彿立刻置身在了江南水軟、柳長鶯飛的時節，滿樓的牡丹競艷。
不消說這就是吳天華的餿主意了，他教給滕牡丹用綠綢細細的剪成柳絲，然後用五彩的綢緞作成了繁華富貴的牡丹花，花團錦繡之中果然風光無限，立刻讓所有的北方人都在嚴冬時節驚艷了，而青雲閣的聚寶盆中已經撒了一層的財物。
信步走去，吳天華聽綠娘說這青樓中的最出名的本來是大名四艷，而即使是宜春院最早跑掉的頭牌姑娘，也都沒晉級在四艷的行列，相反是吳天華捧著盈盈出來，才壓過了四艷的名頭成為大名的新版五朵金花，看見了另外的四朵花，吳天華不禁明白了為什麼他一個大男人身份，而且身量比較高的卻只因相貌就被人當成女人了。
另外的大名四艷都是純粹的北方女人，高大豐滿、艷麗非常，拿現代人的眼光看來，怕都是在一米七零以上的身高，而且全部都是高山圓臀的，估計即使是在十年之後都可以榮膺最美麗的奶娘和歐巴桑。
只是走過去在另外的一個彩樓前，吳天華不禁有些感覺奇怪的駐足了，那個彩樓好象也不能叫彩樓，而是清一色湖水綠的裝飾，在北方的冬季中和青雲閣牡丹一樣的引人注目，整個樓上的裝飾竟然都是清一色的綠色水底世界。
各種宮燈都紮成了精巧的游魚、草蝦，隨風擺動的是墨綠的水草，而四周竟然大手筆的擺了無數火盆，淡煙繚繞中讓這個樓似幻似真，而細心的吳天華也發現，那樓中的花草蟲魚竟然是真正的鮮活的真物。
這古人也太恐怖了吧？吳天華細一打聽才知道，據說樓中的姑娘是特意來爭花魁的南方人，昨天才到大名，還沒有人見過姑娘的真面貌，人都大凡有一個毛病，越神秘的越沒看到的可能越引人好奇的叫人注目，所以這個湖水綠樓前的財物竟然堆的比他們宜春院還高，嚇的吳天華再沒了觀賞的興緻，立刻匆匆的回去給盈盈安排了。
不多時比賽開始，看著牡丹和盈盈唱著自己的新詞，吳天華忍不住又悄悄的潛到了那個綠樓前，只見樓頭開處是一個大大的荷花燈，四周輕紗掩映如在湖中，似幻似真中不知從何處回蕩著傳來飄渺的歌聲輕柔甜美，竟然比盈盈更勝幾籌，歌聲唱到：
儂阿家住朝歌下，早傳名。結伴來游淇水上，舊長情。
玉佩金鈿隨步遠，雲羅霧縠逐風輕。轉目機心懸自許，
何須更待聽琴聲。
回雪凌波游洛浦，遇陳王。婉約娉婷工語笑，侍蘭房。
芙蓉綺帳還開掩，翡翠珠被爛齊光。長願今宵奉顏色，
不愛吹簫逐鳳凰。
聽了歌聲吳天華沉醉的同時也不禁心驚，這樓中美女不但聲音好，歌詞竟然更好，絲毫不遜於他所熟悉的各種唐詩宋詞，這是什麼人所做的，為什麼自己的心裡竟然沒有一絲一毫的印象，而且初唐也沒太高明的詩人，何來這如此旖旎的詩詞，而且這詩詞的格律很顯然不是唐朝的律詩也不是後代的詞牌，倒更似詩經的筆法兒。
而且想想花魁爭霸，哪一個出來的不是傾城美女，對於美女來說，除歌舞之技外，自然就是容貌了，而且大家水平若是相差不多的時候，自然相貌也起到的是至關重要的作用，而這個樓中的女子竟然還沒露面，就從歌聲上征服了看客，如果她的相貌即使和牡丹、盈盈照個半斤八兩，估計今夜的花魁也輪不到盈盈了。
歌好、詞新、人美，出思奇巧，吳天華敗的不冤枉，卻是比較鬱悶，他悄悄的跑回宜春院的彩樓準備做最後一搏，一個現代人如果真的輸給了老古董，可有多麼丟人。
就在吳天華退回彩樓的同時，最後真正沒有硝煙的爭戰已經開始了，剩下的三家無意外的正是青雲閣的滕牡丹，宜春院的盈盈姑娘，和那個湖水樓中沒有露面的人，三個人無疑就是今天的狀元、榜眼和探花了，問題誰是第一？誰是第二，人群鼎沸中的氣氛被推到了前所未有的**，而後面的吳天華也結束停當了。
先是管弦齊鳴，滕牡丹頭簪一朵鮮艷的魏紫娉婷而出，一曲既終喝彩聲中聽眾紛紛賞賜，元寶大大小小的堆在了樓前的聚寶盆中，而宜春院的牙板輕敲，眾人一愣怔間，突然樓中一寬闊，竟然憑空又出了一個相同的空場來，盈盈正如凌波洛神一般單足立在拉開屏幕的場地的之中，瞬間的靜息過後，六弦琴轉、錦瑟輕飄，她轉歌喉邊舞邊唱到：
「北方有佳人,絕世而獨立。
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
寧不知傾城與傾國?佳人難再得!」
彩聲雷動后宜春院的聚寶盆中，立刻遠遠的高過了湖水樓和青雲閣牡丹聚寶盆中的財物，別人不知道，吳天華自己可明白的很，這裡可有他吩咐綠娘賴皮的成分，因為他讓自己的人摻雜進去給盈盈投了不少的金銀，這個為了成功，必須不擇手段。
就在吳天華的得意中，湖水樓的綠紗中竟然沒有伴奏的響起了一曲清歌：
「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
溯洄從之，道阻且長。溯游從之，宛在水中央。」
清歌落處連吳天華怔怔的都沉醉其中了，財物紛揚處立刻堆起了不遜於宜春院的錢財高度，這時候采點完畢的人已經在高唱著，湖水樓玉姑娘和宜春院盈盈姑娘大致一樣，青雲閣牡丹姑娘為本屆花國的第三名探花。
聽到兩個人一樣，立刻所有的人都瞪大了眼睛，興緻勃勃的期待著繼續比試的真正花魁爭霸，從有賽事開始就還沒出現過這種旗鼓相當的狀態，所有人都興奮起來。
兩方美女的對壘還沒有開戰，一個富戶突然跳出來叫道：「我贈盈盈姑娘黃金百兩」他的話一出口立刻引起大片喝彩聲。
盈盈本來是坐地戶，熟人和彩頭就相對比較好，而且由於《盈盈傳》的演出，更給她贏得了大批的觀眾，所以得到支持是應該的，畢竟一個外地來的、還沒有給人看見面孔的姑娘相對就陌生了許多，而且就算她當了花魁之後，恐怕也沒便宜給大家占、或者給大家看，所以聰明的看客在在富戶贈完金子后又陸續有人添銀子。
看到這裡吳天華和綠娘終於鬆了口氣，然而就在他們一口長氣還沒有出完的時候，湖水綠樓上本來隱約的燈光突然大亮起來，就在燈光大亮的瞬間，樓正中的那個荷花燈突然盛開了起來，包裹在外面的花瓣拉開后，一個白衣飄飄的少女正坐在花蕊間撫琴。
看見那白衣少女所有的人都愣怔了，跟著她那悠揚的琴聲一起蕩漾著自己的心：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縱我不往，子寧不嗣音？
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縱我不往，子寧不來？
挑兮達兮，在城闕兮。一日不見，如三月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