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話 高處不勝邪(5)
苗放想到這裡,駭然說:「你說的這個柳棲鳳,該不會就是這個路家父子共同的情婦吧?她怎麼老是跟大款或者大官呀?這名字倒也貼切,良禽擇木而棲……」
「當時來到她家我一眼就認出她來,很吃驚也很害怕,一方面我對她刻骨仇恨,另一方面也怕她認出我來去告發我。不過好在這賤貨成天和社會名流在一起,早忘記我是誰了,只是一個勁兒央求我別殺她,我對她恨之入骨,忍不住痛打了她一頓,把她的臉打腫了。」
苗放悵然說:「我當時沒想到你連女人也打得這麼狠,很驚訝……可接下來……」
接下來發生的事兩人心知肚明。柳棲鳳很美貌而且只穿著睡衣,苗放一時沒把握得住自己,將她按倒在床上強姦了,武林軍看在眼裡,本來有些不忍,可以想到痛哭著的父母,就恨得咬牙切齒,便沒有阻止。接下來是奶頭和樂子等人,對她進行了**。奶頭顯然動了殺機,說這女人咱們不能再留了。那小子肯定不打算回來了,逃得沒影了。大哥要咱們辦的事沒辦成倒罷了,可不能搞砸,別讓她給咱告一狀。苗放一想也是,可是殺了人很快就會被發現,在此之前,大家也都沒殺過人,最多致人重傷過。要是殺了人再肢解,然後裝進麻袋,他們這夥人也沒這個膽量。最後奶頭決定製造假死,逼著她跳樓,反正人們就算髮現,也會說她是因為情夫倒台一時想不開而自殺的。
武林軍怕柳棲鳳會大喊大叫,原本打算在她嘴裡塞一團布,但這樣恐怕會被檢驗屍體的法醫覺察,就戴著手套拚命地捂住她的嘴,連拖帶拉走到陽台。柳棲鳳驚恐莫名,連連搖頭掙扎,眼淚直流,卻被捂得更緊,哭聲變了味,就像笑聲一樣詭異。武林軍毫不猶豫地一把將她推了下去,宣洩著復仇的快感。而柳棲鳳在落下的一剎那由於嘴巴終於自由,便狠狠地將含在嘴裡的唾液吐向武林軍,正好噴入他的雙眼,隨即,柳棲鳳就變成一團紅色……也許臨死前的唾液將武林軍的眼睛變成了陰陽眼,能夠看到柳棲鳳的幽靈吧……
「從那往後,只要我走在平地上,抬起頭就能看到柳棲鳳死前的樣子,她在每棟樓二層以上,每座橋,每輛雙層巴士上搖晃……」
苗放絕望地問:「那咱們都要死了?這可怎麼辦?」
武林軍沉思半晌:「跑吧,拿到這次的酬勞以後,我也累計積攢了接近二十萬了,到南方做點小買賣,也勉強能維持生計……不,我不能去南方,我得去大西北,那裡二十萬就算大錢了,最重要的是沒有高層建築……」
苗放無不擔心地說:「我手裡也有四十多萬了,要不是賭博,還能攢下更多。早知道發生這樣的破事,我先前真不該賭……可咱們得統一好口徑,這次人沒抓成事沒辦好,還死了兄弟,陳卓星不是傻子,不會輕易放走咱們。」正說著,麵包車猛烈剎住,原來是被另一輛更大的麵包強行「鎖」在了拐角處。
苗放正要怒罵,對方的車門迅速打開,衝出了七八個人,手裡用黑藍色外套包裹著堅硬冰冷的管狀物,對準了他們的車玻璃。
苗放還沒來得及目瞪口呆,手機就已經響起,他猶豫著接過,裡面傳來陳卓星的聲音:「事兒辦得怎麼樣了?」
「二哥……」苗放撒起謊來也不是很順溜,尤其是面對上頭,但現在最會撒謊的奶頭已經死了,只能硬著頭皮頂上,「二哥你可千萬別生氣,咱們這次出了點兒小失誤,人沒抓住,奶頭和小樂子都跑了……」
「我在知味小區1號樓1層a等你們。上車吧!」
一路上,苗放和武林軍極度忐忑,汗流浹背,他們都知道老闆白金東人脈很廣,消息特別靈通,半個小時前發生的事情用不了多久就會被他知道,這次回去多半是逃不過懲罰了。
車緩緩駛進小區,開到1號樓前,幾個老闆的手下陰著臉推搡著他們進屋。苗放也算是成名的流氓,本來不服氣這幾個人對自己的態度,但這一連幾天發生的怪事讓他徹底沒了脾氣,只求保住性命就好。
等進了門,苗放和武林軍都不敢抬頭,可沉默半晌卻發現裡面並沒有人。正納悶著,一個混混的手機響起,他推開蓋子,也不接聽,直接遞給苗放。
苗放又驚又怕,顫抖著問:「喂……?」
「是我。」
「二哥?」
「我沒親自來。你聽清楚了,這次是咱倆最後一次通話。」
武林軍就在苗放身旁坐著,耳朵豎起,聽力又好,只準備等陳卓星動了殺機,下命令的一剎那就竭盡全力將這幫人制服,必要時就再殺幾個人,抓住了也仍然是賠一條命而已,然後跟苗放各奔東西。別看武林軍平時唯唯諾諾,他腦後有反骨,可不像苗放這樣愚忠於白金東,誰要是對他的生命構成威脅,他就會毫不遲疑地先行下手。
「二哥,你聽我詳細解釋說明一下,剛才我……」
「還解釋個屁?就算抓不到蘇遠賓,憑你們這四個人,有槍有車,小軍還會武術,竟然能倒賠上兩條自己兄弟的命,我真服了你了。」
苗放和武林軍大吃一驚,沒想到陳卓星已經獲悉奶頭和樂子的死訊,一時大氣也不敢喘。
「長話短說。你們倆干砸了肯定是想一跑了之對吧(苗放忙說自己沒這麼想)?別他媽的跟我玩逗逗龍,你只需要聽下去就行了。本來我也打算讓你們跑了,反正只要不讓警察往我們兄弟倆身上懷疑就可以。可是我們臨時接到一個重要的委託,你們倆還必須繼續冒險再干一把,干成功了,我馬上護送你們走,還有豐厚報酬!」
苗放暗想這老闆還真能抓緊時間壓榨我們的剩餘價值,再辦一件任務也不過能多分個六七萬,現在的社會六七萬什麼事兒也不頂,還不夠買房子的首付,怎麼能為這點錢就繼續留在這座危險的城市?這不是要錢不要命嘛,被警察逮住的幾率就會大大增加。他想是這麼想,卻不敢開口問,只知道自己只有答應下來才不會立即被滅口,一旦脫身就管他媽的。
武林軍卻冷不防搶過電話:「二哥,你有什麼任務直接吩咐就是了,把我們又帶回這裡,不是太危險了嗎?」
「小軍,我不帶你們回來,你們早跑到那美剋星了,我上哪兒再找?算了,這不是重點,過去你們辦的事,有的是直接為我哥討債,有的是因為別的客戶委託。咱們雖然乾的不是正兒八經的生意,可也得講職業道德,客戶的身份和目的需要嚴格保密,我們從來也不告訴你們,你們知道也沒有什麼用。可這次為了能讓你們更重視,我可以透露一點,這次是幾個客戶聯合一起委託,其中每一個客戶的背景在這個城市都是舉足輕重的,可以這麼說,這次是一次必須完成的任務。完成了,他們會一次性付清我和我哥一人三百萬人民幣,還有別的諸如原始股、便宜地皮等諸多好處。我會給你們倆按照百分之二十的提成,一人六十萬。基本上接近你們以前做事得到的報酬的總和,甚至還要多許多。」
苗放和武林軍都呆住了,心跳越發激烈。
「完不成,不但你們倆,我們也會倒霉,因為這幾個客戶的白道關係非常厲害,要是把他們得罪了,他們說不定就會找個理由將我們定性為黑社會性質犯罪組織,然後順理成章地把我們抓了再判。所以事關重大,一切全靠你們了。之所以把你們帶回知味小區,因為目標就再你們樓2層a戶內!」
武林軍和苗放聽到這裡,都忍不住詫異地「啊」了一聲,站了起來。他們倆雖然在這裡住了好幾個月,卻沒怎麼出過門,所以也不大認識各個鄰居或者房客。對於2層a,武林軍似乎有些印象,裡面應該住著一個傻乎乎的矮個兒男子,比自己年輕些,看上去不但不強硬,反而還有些憋屈,形貌猥瑣,沉默寡言。就這樣的人為什麼會得罪市裡的大人物,遭到黑社會仇殺呢?
「那……這次是大活兒還是小活兒?」
「大的。一次性解決,千萬別讓人看見。好,預祝你們成功。我在一個小時之後也就是晚上十二點準時派車來接你們,並且帶著你們的酬勞。」
武林軍剛想再問,電話已經掛了。六十萬確實是筆大數目,況且自己能不能順利逃走,只能看是否完成任務了。但他也知道,只要對方在樓上住,就無異於宣判了自己的死刑。因為他和苗放是不能離開地面的,從二樓向上,柳棲鳳在等著他們。那句「千萬別讓人看見」的叮囑,這時候回味起來,愈發覺得令人心悸,柳棲鳳一定會看見,而且她也不是人。
陳卓星的手下陸續離開,僅僅留下一把再普通不過的仿五四和一把西瓜刀,並要求用西瓜刀殺死目標,槍只用來威脅,不到萬不得已決不能使用。這樣一來,警察自然也不會特意關注,只會歸類於一般的搶劫殺人。
武林軍滿腦子都是混亂的思維,不知所措,他忽然好像下定了決心,驟然站起來,握著刀柄就踏上樓梯,正要大步跨上去。可就在這時,二樓樓梯的把手上多了一隻失去血色很久的女人的手,隨後是一襲紅衣,柳棲鳳正翻著眼白,捂住嘴巴,來回地甩著頭髮,並嘻嘻嘻地怪笑著。
武林軍一陣劇烈的噁心,倒退了好幾步。本來還存有一線希望的苗放就像早泄了一般試探著問:「她……她還在上面?」
武林軍喃喃自語:「怎麼辦?……只要一上去,就非給她扔到樓下……」
「那……那我朝她開兩槍可以嗎?你幫我指明位置……」
「你覺得子彈會有效果嗎?她都不是活著的人了……」武林軍拿起槍,向外走去,「我們去樓下,用門口的電子鎖撥那小子的門鎖電話,說有郵件寄給這小子,把他引誘下來。」
苗放大喜:「這還真是個辦法!」
武林軍摁了一下02a,可總沒人接。他望著2樓a的窗戶,並沒有燈光,雖然是深夜十一點,畢竟是周末,而且夏天晚上大多數人都會睡得比較晚,何況又有世界盃呢?這小子果然有些古怪。武林軍很有耐心地繼續摁了幾次,終於,對方拿起了電話,沉默了好幾秒才問:「誰?」聽起來很不友善,難道這小子已經知道自己處在危險之中了?
武林軍儘可能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和善可親:「你好,有郵件要寄給你,請你下來取。」
「怎麼這麼晚才送?」
「噢,」武林軍眼珠子亂轉,「是我們的工作做的不好,本來上午九點多鐘就送來了,我們那裡新來的同事業務不熟練,給忘記了,請您原諒。」
對方又沉默了一會兒,慢吞吞地地說:「我也請你原諒,實在是……不可能有人會給我發郵包。這郵包要是真的是給我的,那我就送給你了,你自己留著吧。」說罷,不容置辯地扣上電話。
「干!」苗放急了,「他是不是已經猜出來了?」
武林軍這時儼然成了苗放的老大,果斷地改變策略說:「咱們用石頭砸他家玻璃,再罵他兩句,引誘他下來。不過你也別太凶,否則他沒膽量下來,甚至報警。咱們裝成讓人討厭的無賴,激一激他。」
剛說完,武林軍敏銳的嗅覺就感到有些不同尋常,陡然間,他發現前面不遠處停著一輛本小區從未見過的吉普車。
他忽然意識到:這是警察!
而這時,一個年輕的女孩子正向自己走來,武林軍不再猶豫,衝過去一把摟住她,槍口瞬間頂在她太陽穴上。苗放見到這種情況,很配合地抽出刀子四下張望。
與此同時,他們1號樓1層a的戶主——一個年輕的小企業工人劉言出現了,低聲下氣地乞求他們不要傷害她,並說她是自己的女朋友。但眼下顧不得這些了,也許他是個警察喬裝的,苗放見這小子仍然不肯走,就在那年輕女孩子臉上劃了一道。
可那小子變了,從一個正常人變成了一個魔鬼。武林軍驀然感到,自己的生命要結束了,他很後悔,他寧可面對柳棲鳳,也不願直接面對魔鬼本人。
他在混亂中不斷地開槍,直到聽到自己的下巴被捏碎的聲音……
劉言沒有去看驚魂未定的尹心水,而是仰起頭,看到了樓上那個紅色的怨靈,沒料到小區內竟然有這樣的髒東西,自己也是第一次見到,看這髒東西渾身冒著邪氣,生前也不是什麼好人,自己雖然不怕她,但不想去多管閑事,便攙起尹心水,向自己的家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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