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本性

第二十章:本性

喜歡殺戮的通常有兩種人,一種是很清楚殺戮是什麼,平日內克制著自己的本性的人,另外一種則是平日就喜歡將殺人掛在嘴邊,當他真正置身於殺戮之中時,就會頓時尿褲子的傢伙。

那個領頭的俄羅斯青年就是第二種,應該說,大多數口稱喜歡殺戮的人,都是第二種。

尿了褲子的青年,手中的望遠鏡也掉在地上,他直接滑坐在地上,在那渾身顫抖著,其他四人看見他那模樣,也大概意識到了什麼事,膽子稍微大點的人,微微抬頭,舉起望遠鏡看著,搜索了半天,終於看到了遠處雪地中的六具腦袋開花的屍體,立即也縮了回去,拿著望遠鏡瞪著地面,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死……死了。」那人道,抬眼看著其他人,「怎……怎麼辦?」

「回去!我們回去!不玩了,他們來真的!」其中一人驚訝地說,這個白痴從一開始,就認為自己玩的真的是個遊戲,就算是真槍實彈,他也不相信獵物會反擊,而是會綁在那裡被他們虐殺,就如同以前他們在後巷中打死的那些個流浪漢一樣不管如何凌辱,都不會反抗。

工事中的刑術等人,能從他們的位置清楚看到工事中那些青年的表現,也知道他們是嚇傻了。

刑術嘆了口氣:「怎麼辦?」

「不怎麼辦,等著。」馬菲靠在那說,「這裡的事情不是我們管得了的,要知道,是他們自己去找死的,如果你想救他們,那我肯定會罵死你,你出現,那6個孩子肯定會開槍把你打成篩子。」

刑術搖頭:「我沒想過要救他們。」

馬菲不說話,只是盯著刑術。

刑術再次嘆氣:「好吧,我想過。」

「別心存僥倖,不要過於善良,別忘記,你是怎麼輸給凡孟的。」連九棋輕聲細語道,「你也許沒有看過在戰場上那些拿著ak47,朝著你瘋狂射擊的孩子們吧?你也沒有看過,那些前一秒還對你笑,后一秒就拉開你身上手雷的所謂孩子,也許他們的教育的確有問題,也許他們是被指示的,但是,在生死跟前,這些都不重要,那一刻,在你身邊的,只有你、你的戰友、你的敵人以及死神,你必須要作出正確的選擇,因為你的選擇就會決定死神將站在誰的身後。」

刑術默默點頭,坐在了一側,許久才道:「那我們就等著吧。」

馬菲看著遠處的戰壕內:「我現在唯一對他們感興趣的,就是他們攜帶的那些槍支彈藥,這些東西現在對我們很重要。」

連九棋道:「我有辦法讓他們離開戰壕。」

「別。」刑術立即道,「既然我們不選擇救,也不要選擇做其他認識事情,靜觀其變算了。」

馬菲遲疑了一下,看著連九棋道:「你應該知道你兒子的性格。」

連九棋沒再說話,只是拿著望遠鏡觀察著。

戰壕中6個人靜靜地坐著,誰也不說話,此時,其中一個人做了重大的決定,他抬頭來看著其他5個人,開口道:「我有一個辦法,能平安地活著回去。」

「什麼?」其他5人來了興趣,都看向他。

那人向周圍看看,揮手示意其他5個人圍攏,就在那5人蹲著朝著他圍過去的時候,那人手中的mp5衝鋒槍開火了,直接掃倒了自己的同伴。

中槍的5個人直到倒地才明白是怎麼回事,但也沒有任何還擊的力氣,受傷最槍的那人,也是渾身抽搐著,等待著死亡的降臨。

「對不起,我只能這樣……」開槍的人站起來,然後脫掉了外套,將裡邊白色的t恤舉起來在那揮舞著,高聲喊著,「不要殺我,不要開槍,我已經打死了他們,我已經打死了他們,不要打我,我投降,我投降!」

關盛傑等人從瞄準鏡中看到那個揮舞著白色衣服的小丑后,都很吃驚。

綦峰皺眉道:「他在幹什麼?瘋了嗎?」

白博然淡淡道:「他肯定是瘋了,先前的槍聲你聽到了嗎?估計這小子是真把其他人打死了。」

關盛傑示意兩人安靜:「噓,別說話,再等等,博然,你朝著那人的腳下開一槍,不要打他。」

「收到。」白博然朝著那人的腳下開了一槍,原以為那個小丑會因此轉身就跑,沒想到他的選擇卻是,跳回戰壕中,將那五具屍體奮力拖出來,挨個擺在旁邊,然後像是一個超市的促銷員一樣,露出一張難看的笑臉,指著那四具屍體,展現著自己的誠意。

「我x!」白博然罵了一句,「這個王八羔子真殺了,我第一次看到這麼沒出息的人。」

關盛傑冷冷道:「這就是普通人,為了保命,什麼事都做得出來,放他走吧,讓他往要塞方向走,我們也可以看看要塞大門的大體位置,而且,他都殺了四個了,對我們沒有威脅了,不用再對他做什麼了。」

綦峰和白博然對視一眼,都露出難以理解的表情。

許久,那個槍殺自己人的小丑,終於轉身拔腿就跑,赤裸著上身,邊跑還邊揮舞著白色的t恤,好幾次摔倒之後,都不忘記雙手高舉著自己用來投降的物件。

等那人跑遠之後,馬菲終於決定出去,刑術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你去幹什麼?」

「我去拿武器,順便叫白博然那三個傢伙出來。」馬菲說完,又笑道,「放心,如果他們要殺我們,之前就不會幫你了。」

馬菲說完爬了出去,然後舉起一隻手,豎起中指,朝向關盛傑三人的方向。

關盛傑從瞄準鏡中看到這一切,笑道:「馬菲還是老樣子,很有意思。」

白博然問:「怎麼樣?要出去見她嗎?」

綦峰道:「我不同意出去見她,我們現在的位置,是監控的死角,要出去,關滿山肯定會發現我們的。」

關盛傑起身道:「關滿山已經發現我們了,所以,我們現在只有兩條路,要不偏向虎山行,要不就逃離這個地方,只有選擇前者,走吧,下去見見馬菲。」

白博然也起身:「頭兒,你為什麼會對馬菲這麼信任?」

「不是信任,是她能給我們提供真正的幫助。」關盛傑點了一支煙,「別忘了,他身邊還有刑術和連九棋,這兩個人都是錢修業既想得到,又很害怕的人,另外,你記住,一定要和聰明人在一起,千萬不要和豬為伍,這就是我們a小組這麼多年來的生存原則,我為什麼拒絕錢修業給我們添加人手的要求,也是因為這個原因。」

綦峰也爬起來:「頭兒,你是在變相誇我們聰明嗎?」

「不,只是因為我對你們太熟悉了,再來一個人,沒有那麼多時間去了解熟悉和建立感情。」關盛傑笑著,抱著槍往下走。

就在馬菲將戰壕中的槍支彈藥收集起來,準備叫刑術和連九棋兩人出來取的時候,關盛傑三人已經出現在了周圍,他們並沒有持槍而對,只是抱著槍站在那,面帶笑容看著馬菲,白博然還舉起手來朝著馬菲揮動著,就如同多年未見的老友,故意悄悄上前,要給她驚喜一樣。

「他們三個什麼時候來的?」工事內的刑術有些驚訝。

連九棋面無表情道:「要不,為什麼他們是精銳呢,行動如鬼魅一樣,這就是bm小隊a組的作風。」

刑術剛準備出去,連九棋攔住他道:「先等等,看看馬菲怎麼處理。」

刑術只得停下來,看著戰壕內的馬菲,雖然他很清楚,關盛傑三人知道自己和連九棋在地堡內,但這三人沒有一個人轉身看向這邊,似乎對他們很放心。

關盛傑蹲在那,看著堆在那裡的武器:「輕機槍扔掉吧,幾乎沒用,要進去的話,我建議帶上霰彈槍、衝鋒槍和全自動手槍。」

馬菲靠在戰壕邊,故意轉了一圈,看著周圍的三人:「我果然沒猜錯,真的是你們,怎麼?錢修業派你們來當黃雀?」

關盛傑卻道:「馬菲,我們不想與你們為敵。」

馬菲笑道:「關先生,我想,你是為自己留了後路吧?」

綦峰和白博然對視一眼,然後同時看向關盛傑,因為馬菲一陣見血就說出了關盛傑心中的打算。

「其實我是個生意人,真的,一心只想做買賣的生意人。」關盛傑笑道,「做生意呢,力求做到就算不賺錢,也不能虧本,我算過了,以眼下的形勢來看,錢修業遲早會輸。」

馬菲問:「是嗎?你真的這麼認為?」

關盛傑道:「當然,如果錢修業的計劃真的那麼完美,你們三個早就死了,當然了,他自始至終沒有算到,我們三個會在關鍵時候沒有按照他的命令行事。」

馬菲走向關盛傑:「這麼說,關先生是想與我們合作了?」

「合作說不上,至少是不能成為敵人吧,我們三個保持中立。」關盛傑笑道,又向前挪了挪,「馬菲,你應該清楚,我們三個只要保持中立,就已經幫了你很大忙了。」

馬菲搖頭:「可以,不過,你至少得給我們透露點,能讓我們安心的消息。」

關盛傑微微皺眉,故意問:「安心的消息?你指的是什麼?」

馬菲後退一步,俯身撿起一支衝鋒槍,檢查了下,然後拉動槍栓,將槍提在手中:「你們三個到底是誰,為什麼錢修業這麼多年以來,一直對你們的所作所為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而且在這個時候還這麼相信你們,你們應該清楚,bm小隊的其他人,都已經死了,只剩下你們3個了。」

關盛傑的眼神從馬菲身上移開,分別看了看白博然和綦峰,兩人沒有任何錶示,關盛傑只得伸出一隻手來:「老辦法,剪刀石頭布,我贏了,就說,我輸了,我就保持沉默,好了,開始,剪刀石頭布……」

馬菲也好,刑術和連九棋也好,都對關盛傑採取的這種如同兒戲一樣的方式感覺到驚奇,同時,在關盛傑沒有開口闡述一切時,三人都已經對他接下來的話產生了懷疑。

用剪刀石頭布來決定?誰都會懷疑吧!

最終,關盛傑硬了,他出了石頭,白博然和綦峰出了剪刀。

「這可怪不得我啊,這可是你們自己出的剪刀。」關盛傑臉上的表情就像個孩子,白博然和綦峰則故意不去看他,在那搖著頭,表示對他行為的無可奈何。

此時,刑術也從三人的舉動中發現,這三個人其實就是一個人,也許,就是因為他們三人做到了這一點,才會成為庫斯科公司bm小隊中精銳的精銳。

關盛傑扭頭看向地堡那邊:「我們過去說吧,外邊怪冷的。」

馬菲點頭,白博然和綦峰跳進戰壕,幫她拿了武器,四人這才朝著地堡中走去。

走進地堡之後,關盛傑三人也都是面帶微笑朝著刑術和連九棋點頭示意。

關盛傑走到連九棋跟前:「連先生,又見面了,上次見面是在三年前吧?當時是在義大利,你負責監視我們。」

連九棋握住關盛傑的手:「你們其實一直都知道我在監視你們。」

關盛傑笑道:「你也是按照錢修業的命令行事,和你無關,不過,我們今天能和和氣氣坐在這交談,也是托錢修業的福,對吧?」

連九棋只是笑了笑,沒說話。

馬菲坐在一旁,一件件整理著武器,並且分類,同時道:「開始吧。」

關盛傑故意誇張地清了清嗓子,然後道:「調查局在九十年代初就盯上了庫斯科公司,我是美國調查局派去卧底的人,白博然和綦峰是我後來認識的朋友,他們當時加入庫斯科公司只是為了錢。」

馬菲笑道:「也就是說,你策反了他們倆是吧?」

白博然和綦峰面無表情,都盯著地堡外面,明面上是在警戒,實際上只是不想接話茬而已。

「有什麼喝的嗎?對了,我們帶了罐裝的咖啡,熱一熱就能喝,味道不錯的,還剩幾罐,你們要喝嗎?」關盛傑說著將背包中的罐裝咖啡拿出來,挨個放在地上,「喲,還剩下四個了,我喝一個啊,剩下的你們隨意吧。」

關盛傑將咖啡放在連九棋剛點起不久的篝火旁邊,這才接著道:「詳細的我就不多說了,因為庫斯科公司對人員審核和調查方面十分嚴格,沒過幾年,查到了我的身份,因為他們用高價賄賂了調查局中的一個高官,這個人負責所有卧底的檔案,我也在其中,但是錢修業在知道了這件事之後,並沒有對我怎樣,而是用衛星電話找我私下聊了一次。」

刑術問:「你們聊什麼?」

「我當時真的以為我死定了,因為我很清楚錢修業的手法,也知道他手下有個清理小組,還有一個名叫馬庫斯的殘忍殺手。」關盛傑盯著篝火邊的咖啡罐,「不過其實錢修業也怕我,因為當時我已經展現自己的能力,加上有博然和綦峰的幫忙,我們a組很快在公司內部立足。」

連九棋似乎明白了:「錢修業找你們,是因為他想給自己留條後路,對吧?」

「不愧是連先生,給點線索就能推測出來。」關盛傑沖著連九棋笑道,「錢修業有個檔案庫,裡邊裝了他從建立庫斯科公司開始,所做的每一件事,掙來和花出去的每一分錢,清清楚楚記錄著,同時,還記錄著關於他所知道的,與庫斯科公司合作過,或者被操縱過的組織和公司的黑賬,例如中國的鑄玉會、合玉門這些組織,不為人知的秘密,確切的東西,他那裡都有。」

連九棋暗罵了一聲,看了一眼刑術,刑術雖然沒有表露出什麼,但也知道這件事的嚴重性。

馬菲哼了一聲,道:「這個老傢伙,原來給自己留下了這麼一條路,他不僅想弄死所有的逐貨師,還想把整個行業連根拔起,如果這些檔案被公布,這個行業就會被迫重新洗牌,但是我不理解的是,你為什麼要與錢修業合作了這麼多年?」

「我沒得選,站在調查局的角度上,我已經是叛徒了。」關盛傑苦笑道,「調查局內部收手賄賂的那傢伙,洗掉了我的檔案,然後又被錢修業滅口,我的身份就變成了實實在在的庫斯科公司bm小隊的a組組長,沒有任何選擇的餘地。」

馬菲搖頭:「你沒有單線聯繫的上司嗎?」

「有用嗎?就算當初你的聯繫人還活著,只要你的檔案被清洗了,他的證詞只能當佐證,無法起決定性作用,現在是信息化時代,你不能光靠一個證人,兩張嘴。」關盛傑緊盯著馬菲,「所以,我的上司想出了一個辦法,那就是讓我留在錢修業身邊,儘力收集相關犯罪證據,在關鍵時候,以證人的身份站出來,當然,這等於是與調查局做交易。」

馬菲皺眉搖頭:「你比我還慘……」

「是你比我慘,你連做交易的資格都沒有,只是從表面上來看,你比我清白些而已,換個角度,如果這些事情全部曝光,你也完了。」關盛傑用手在馬菲腦袋頂上比劃了一下,「錢修業在檔案中下了圈套,給你栽贓了很多事情,你根本洗不清嫌疑,因為沒有人知道你是卧底,你在所有人跟前只有一個身份,那就是國際大盜馬菲。」

刑術指了指已經熱好的咖啡罐:「關先生,我還是不理解為什麼錢修業要把你留下來?為什麼要洗掉你的檔案?僅僅只是想你這個有實力的人留在身邊?」

關盛傑搖頭:「交易,將我當做與調查局、國際刑警交易的中間人,這就是為什麼他沒有除掉我和我的上司,單單隻是除掉了那個洗掉我檔案白痴的主要原因,只有這樣,才能捆綁住我和他,也只有這樣,才能迫使我留在他的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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