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噩耗
當縮在要塞大門口,凄慘地拍門哀嚎的那名赤裸上身的俄羅斯富二代,發現刑術六人出現在他眼前的時候,他瘋了一般去拍門,叫裡邊的人將門打開,在無人回應之後,心一橫,決定最後拼一把,哪怕在死前也要英雄一番。
於是,這小子操起地上一塊石頭,高舉著石頭朝著刑術沖了過去,然後被刑術一巴掌直接拍翻在地。
富二代倒地之後,先是一愣,隨後捂著臉,看著刑術,眼淚滾了出來,臉上還帶著一種「你為什麼要打我」的疑惑表情。
刑術皺眉,想說點什麼的時候,要塞門開了,關滿山出現在門口。
看到關滿山的那一刻,關盛傑等三人立即舉槍瞄準,而關滿山則帶著笑,晃了晃自己手中的那個控制器:「我只要按下去,這個要塞裡面裝的炸彈,就會立即爆炸,包括樹林裡邊的那些個白磷彈也會,大家一起玩完,你們不至於傻到認為,我會什麼防範措施也不做,就出現在你們面前吧?」
刑術直接上前道:「你到底想做什麼?我們已經來了,那就把事情說清楚吧。」
「稍等。」關滿山摸出一支手槍,對準那個還在地上的俄羅斯青年頭部就是一槍,隨後笑道,「好了,幾位,請進,外邊冷。」
刑術看著那具屍體,隨後與幾人走進要塞,要塞大門緩緩關上的時,關滿山就站在那,面帶笑意看著逐漸消失在眼前的屍體,屍體下的鮮血逐漸凍結。
刑術走進要塞,抬眼看著其中的裝修和陳設時,無比的吃驚,雖說裡邊比不上皇宮,但也查不了多少了,而且放置了各種現代化的科技產品,連掃地機器人都有四五個在那轉悠著。
關盛傑三人習慣性觀察了這間屋子的進出口,和電閘位置,還有可以作為掩體的傢具,並且下意識散開,站在三個不同的角度,不管從哪個角度都能立即拔槍擊斃關滿山,而不至於造成誤傷。
關滿山握在沙發中,捏著控制器,看著坐在對面長沙發上的刑術、連九棋和馬菲,又抬眼看著周圍的關盛傑三人,笑道:「我知道,我只要放下這個控制器,一定會被打得千瘡百孔,所以,你們不要想鑽我的空子,沒用的。」
「說吧,為什麼?」刑術看著關滿山,「你和錢修業有什麼交易?你的目的是什麼?」
關滿山收起笑容:「刑術,你是出了名的聰明,事已至此,你應該很清楚了,錢修業和我之間的所謂交易,無非就是讓我幹掉你們,當然,他最希望的是,我幹掉你們,然後被他派來的阮少校那批人幹掉,再然後,你背後的三位再幹掉他們,他沒有想到的是,我沒那麼容易被殺死,畢竟,不來這個地方,不知道在這個地方到底誰能控制局勢。」
刑術靠著沙發:「你也想找奇門?」
「那是肯定的。」關滿山身體微微前傾,「奇門是什麼,裡邊有什麼,我其實並不關心,我只是覺得這個過程很有意思,據我買來的情報,在你找奇門的這一系列過程中,死了不少人,對吧?」
馬菲道:「關滿山,你就那麼喜歡殺人?」
關滿山吐出一口氣來:「我不喜歡殺人,我只是喜歡看別人殺人,我在做研究,我是個逐貨師,也是個學者,我想研究人為什麼會殺人,在什麼情況下會殺人,不願意殺人的人,為什麼偏偏要殺人,他殺人的時候心裡在想什麼,也許這些對你們來說不重要,但對我來說,很重要。」
連九棋低聲道:「有病。」
關滿山看著連九棋:「要說有病的話,我恐怕比不上錢修業吧?他可是個純正的瘋子,比其他來,我還差得遠呢。」
刑術沒好氣地問:「廢話說到這就可以了,你到底想要我們做什麼?」
「玩個遊戲,下面有個將軍墓,那個孫望東應該告訴過你們了。」關滿山平靜地說,「我來這裡,就是沖著將軍墓來的,因為這座名叫將軍墓的地下監獄中,是我所知的,最大的地下迷宮,非常適合玩遊戲的場所,裡邊有好幾百個牢房,有無數不為人知的機關,就連我,都只是走了一半而已。」
連九棋冷笑道:「你不就是想弄死我們嗎?不如我們同歸於盡算了。」
連九棋說著,舉起放在膝蓋上的那支衝鋒槍,對準了關滿山,關盛傑三人也舉槍瞄準。
關滿山也不害怕:「如果這裡爆炸了,事情就鬧大了,這裡是邊境,一旦爆炸,在兩國交界地區會發生什麼,你們應該很清楚吧?你們幫我下去找一件東西,找到之後,帶回來給我,酬勞是,我會提供給你們錢修業的準確行蹤。」
刑術等人一愣:「準確行蹤?什麼意思?」
「別管那麼多,我說能提供就是能提供,如今錢修業人在杜爾伯特草原,就是你……」關滿山指著連九棋,「就是你當年死的那個地方,我有個合伙人,就在錢修業的身邊,在錢修業聯繫我的同時,他也聯繫上了我,我和這個人,算是志同道合吧,我們都喜歡看殺人,所以,這筆交易實際上很划算,因為錢修業正在想辦法找到奇門的地點,這一次是絕對準確的,等你們將那件東西找出來,我就告訴你們,錢修業去哪兒了。」
關滿山說完,頓了頓,又追加了一句:「千萬不要拒絕,這筆買賣,對你們有好處的。」
刑術等人遲疑著,刑術看了看連九棋和馬菲,又扭頭看著關盛傑,但所有人都沒有說話,彷彿是在等他做決定。
關滿山看刑術還在猶豫,嘆了口氣道:「這樣吧,我再告訴你一個驚人的事實,這件事可以促使你答應我的要求。」
刑術從關滿山的語氣中感覺出了什麼,他心中有些不安,問:「什麼?」
「你師父,天朝奉鄭蒼穹已經死了。」關滿山一字字道,「殺死他的是,錢修業身邊的大弟子墨暮橋,也就是從前庫斯科公司的第一殺手馬庫斯。」
這句話說出口之後,刑術等人全愣住了,突然間刑術暴起,持槍指著關滿山道:「你他媽說什麼呢?你咒我師父死!」
關滿山平靜地搖頭:「真的,不信,你馬上用你的衛星電話,打會去問問,最好是問警察,警察不會騙你的。」
刑術依然持槍對準關滿山,沒有去摸電話,雖然他知道關滿山此時說謊的可能性不大,因為那沒有絲毫意義。
終於,還是連九棋摸出了衛星電話,遞給刑術:「撥給傅茗偉,快。」
刑術搖頭:「他肯定在撒謊,我不撥!」
連九棋瞪著關滿山,將手一收,轉而遞給中間的馬菲:「你知道傅茗偉的電話,你來。」
馬菲遲疑了下,看了一眼刑術,見刑術沒反對,便伸手按下了傅茗偉的電話好嗎,許久,電話接通,連九棋道:「傅警官,我是連九棋,我打電話來沒其他的事情,就想確認一件事,我師父鄭蒼穹……」
說到這,連九棋沒有再說下去,他不知道該怎麼說,他也很希望傅茗偉對他疑惑地說「找你師父,打我電話幹什麼?」,可惜的是,傅茗偉在電話那頭沉默了。
這個沉默,讓連九棋知道,真的出事了。
「鄭老先生遇害了。」傅茗偉隔了幾秒后才說了這麼一句,「對不起,請節哀。」
連九棋放下電話,並且掛斷了電話。
「刑術,把槍放下來。」連九棋獃獃地看著自己跟前,「關滿山沒撒謊,師父遇害了。」
馬菲看著連九棋,愣住了,身後的關盛傑三人,雖然吃驚,但最吃驚的是那個殺手馬庫斯,也就是墨暮橋回來了,這對他們來說,是個非常不好的消息,關盛傑可以說能夠應對庫斯科公司內其他任何小隊小組的追殺,唯獨無法應對墨暮橋,因為他親眼見過馬庫斯的身手。
這小子在叢林里,就拿了一支匕首,幹掉了對方游擊隊25個人,雖然自己也受傷嚴重,但最終還是活下來了。
那傢伙根本就不是人,他是暗殺者,是追蹤者,是……惡魔!
刑術依然持槍站在那,呼吸從急促變得緩慢,終於,他放下了槍,眼前也隨之一黑,馬菲和連九棋立即上前扶住他。
……
哈爾濱,道外區,閻剛家中。
齊觀坐在客廳內的沙發上,就那麼安靜的坐著,閻剛則在旁邊拿著單子整理著那些個裝備,不時回頭看一眼齊觀,在他眼中,齊觀是個超級怪人,因為他從來沒有見過一個人可以這麼平靜,一句話不說,一口水不喝,也不上廁所。
這麼大年紀了,扛得住嗎?閻剛心裡這麼想的時候,門被敲響了,閻剛要起身的時候,齊觀卻示意他不要出聲,自己慢慢走到門口,開口問:「誰呀?」
齊觀說「誰呀」的時候,閻剛一驚,因為齊觀模仿出的是自己的聲音,而且像得自己都有些懷疑是自己剛才開口了。
門外傳來陳方的聲音:「我,陳方。」
齊觀這才從貓眼中看了一眼,只是飛快地看了一眼,才站到門口一側,將門打開。
閻剛知道,齊觀先前所做的一切,都是擔心門外有其他人,擔心自己在開門的瞬間遭到襲擊。
陳方進屋,將背包放在地上:「我的辭職手續已經全部辦好了,我已經不是警察了,現在辦事方便了,車我也已經借到手了。」
齊觀問:「是在車王那借的嗎?」
「對,一輛改裝過的越野車,就是年限有點久了,行嗎?」陳方有些懷疑,因為那輛車已經開了十萬公里了,而且看起來破破爛爛的,那個齊觀所說的車王口稱是改裝過的,但是他完全看不出來,哪兒改裝過。
就在此時,一個奇怪的聲音從齊觀的口袋中響起來,閻剛和陳方看著齊觀的手伸進口袋,然後摸了一個傳呼機出來!
傳呼機!?閻剛和陳方對視一眼,都傻眼了,這東西還能用?現在哪兒找傳呼台去?
齊觀看著傳呼機上面發來的代碼,平靜地解釋道:「這是最安全的通訊方式了,要給我傳消息,只需要向某個特定的號碼發出特定的代碼,我就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不用打電話,不用直接的文字,就算被人監視了,對方也不知道在做什麼,最重要的,發代碼的人,不用看,手放在口袋中,輸入數字就可以將代碼發出來。」
「可是……」閻剛疑惑地說,「哈爾濱最後一個傳呼台,在2011年就關閉了。」
齊觀笑了笑:「那是你們知道的最後一個傳呼台,我已經知道地點了,準備出發吧,我們會走很久。」
陳方湊上去問:「在哪兒?」
齊觀整理著自己的衣服:「寧夏。」
閻剛一愣:「寧夏!?那我們最快的是走內蒙古了?」
齊觀點頭:「對,還有什麼沒買的嗎?」
閻剛看了一眼陳方,陳方道:「沒武器。」
齊觀卻是指著自己的腦子道:「有,這個不就是嗎?」
齊觀三人出發的同時,錢修業的隊伍也浩浩蕩蕩駛上了公路,朝著內蒙古前進,坐在尾車中的元震八悄悄在褲袋中發出了那一串代碼之後,又刪除了那條簡訊,然後悄悄分解了那個老式,等待著下車休息的時候,再將分解的分批扔掉。
地圖最終拼出來的地方是寧夏,具體地點元震八卻不知道,因為當時親眼目睹那張地圖的人,只有錢修業、凡孟和墨暮橋三個人。直到出發前,錢修業才說了寧夏這個大概的方向,至於具體地點在哪兒,他只有到了大概的地點,再想辦法發消息給齊觀。
但是元震八根本沒有想到的是,此時此刻,在這個隊伍中還有一個人,用相同的方法,將消息傳給了遠在大興安嶺的關滿山。
關滿山坐在那個封閉的小屋內,看著接收器上面的那一串代碼,解讀之後,喃喃自語道:「原來在寧夏,對呀,應該是在寧夏,絲綢之路嘛,鑄鐵仙不就是從那條路過來的嗎?」
關滿山思考了半天,突然間笑了,自顧自在那笑著:「遊戲得好玩才行呀,對呀,還少一個人。」
說著,關滿山開始查詢起自己那個手抄的電話本,找了許久之後,終於找到了一個電話號碼,然後撥了出去。
哈爾濱,鑄玉會地下坐窟中,恭敬站在桌旁的凡君一摸出電話來,看著上面那個連電話號碼都沒有顯示的來電,又抬眼看著坐在桌前看書的賀晨雪。
賀晨雪也不抬頭,只是問:「接吧。」
凡君一接起電話來,聽到關滿山的聲音道:「凡教授,你好,你不用知道我是誰,我知道首工賀小姐就在你身邊,麻煩您打開免提。」
凡君一遲疑了下,將免提打開,此時關滿山又道:「賀小姐,您好。」
賀晨雪依然不抬頭,也不說話。
關滿山又道:「賀小姐,您要找的人,也就是您跟前這位凡教授的兒子凡孟,如今正出發前往寧夏,他與錢修業同行,我所知道的就是這些,希望對您有幫助。」
賀晨雪終於抬眼看著電話,問:「消息如果是真的,我會給你好處的。」
「您只要殺了凡孟,我就得到好處了。」關滿山笑道,「賀小姐,凡教授,祝兩位狩獵愉快,也許我們會見面。」
關滿山說完掛了電話,凡君一則一直盯著電話,聽著電話中傳來的忙音。
賀晨雪起身道:「你的祈禱看來不如我的祈禱,老天爺最終還是站在我這邊的,準備吧,我們要出發了。」
凡君一站在那,終於鼓足勇氣要說什麼的時候,賀晨雪已經轉身離開了。
大興安嶺,鬼轉山,原日軍要塞中,馬菲照顧著昏迷中的刑術,連九棋則坐在旁邊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不時去看著旁邊那個小房間半小時前,關滿山帶著那個控制器走進了小房間,然後將門關上,只用擴音器與他們對話,並警告他們不要試圖破門而入,因為那扇門是防彈防暴的,除非是高爆炸藥,一般的手雷,一兩顆都不要想炸開那扇門。
「你們可以在這裡休息,不過,我也勸你們最好接受我的建議。」關滿山按下擴音器的開關道,「畢竟,這個交易很划算,因為不要說是你們,就連是我,都很想為天朝奉報仇,他是我很尊重的一個逐貨師前輩,不,是最尊重的一個。」
「閉嘴!」連九棋突然起身,舉著衝鋒槍朝著那扇小門扣下了扳機,子彈擊中在門上,雖然留下了彈孔,但沒有對門造成任何實際損傷。
關盛傑三人對視一眼,白博然在一側道:「還是減沖門,很少見呀,冷戰時期流行的東西,想不到關滿山竟然給自己弄了一扇。」
關盛傑看著門外兩側的牆壁:「看樣子,那個房間是重新隔出來的,因為減沖門不能直接安裝在普通的牆壁上面,他沒撒謊,我們要突入進去,真的很困難。」
連九棋扔掉槍,一屁股坐下來,抱著頭,大口喘著氣,無法接受鄭蒼穹已死的事實。
焦急的馬菲看著連九棋,又看著持續昏迷中的刑術,完全不知道應該怎麼辦,雖然她很想刑術醒來,但又想刑術就這麼睡著,因為只有睡著了,他才不會感覺到痛苦。
而在這個要塞中,唯一能與刑術保持相同感受的,恐怕只有連九棋,但是就連他也僅僅只能感受到很小一部分。
鄭蒼穹和刑國棟對刑術很重要,但重要到什麼程度,也是連九棋無法真正去感同身受的,因為在刑術的心中,他過去幾十年,除了過世的母親龔盼之外,只剩下師父和養父這兩個親人,這兩人也是自己唯一百分之百相信的人。
可如今,這兩人中其中一個,去了。
能壓住刑術心中憤怒的力量,也消失了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