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逃跑的二人
我坐在明瑩床邊的時候,她正好睜開眼睛。趙辰也動了一下,醒了過來。我微笑著向明瑩道:「受苦了。」
明瑩咬著嘴唇,動了動,沒說出話來。
我以為她要說我廢話多的時候,她突然冒出一句:「你沒事吧?」
我微愣了一下,輕輕搖頭。趙辰在旁邊道:「明瑩姐昨天昏迷的時候還在說,對不起你,把暗號告訴了那個壞人。」
我笑著向趙辰道:「你明瑩姐是很聰明的。她知道就算壞人知道了暗號,我也一定會看破真相的。」
趙辰也笑道:「佑哥你真夠自戀的!」
明瑩一直冷冰冰的表情,聽了趙辰這話,突然露出一絲笑容。
趙辰繼續道:「不過明瑩姐被欺負了,佑哥你得給她主持公道啊!」
我望了明瑩一眼,向趙辰道:「壞人已經被抓住了,你什麼時候,去給他幾個下劈后旋踢什麼的,踹廢他。」
趙辰很認真地點頭道:「那是必須的。我要替明瑩姐好好賞他幾下。」
我向明瑩道:「這陣子你就好好養傷。」說著,使了個眼色。
明瑩哪還不理會得,便向趙辰說有點肚餓,能不能幫她買些吃的。
趙辰一聲答應,躍出門去。
我向明瑩道:「我不在組織的這段時間,胤老那邊有什麼命令下來沒有?」
「沒有,」明瑩道,「她讓我全權負責,但是……」
「但是什麼?」
「我能指揮的人,也只有他們幾個。這段時間都用在監視顧志雄的家上了,其他也沒做什麼。結果蔣南還……」她這麼說著,眼神里流露出一陣傷感。
我點點頭,道:「蔣南的父母那邊,還是要找人去看看。這樣,既然你們平時都掛在公司下面,就以那個公司的名義,給蔣南的父母打一筆錢,作為撫恤金。錢,我讓楊滔送過去。」
明瑩抬頭望著我道:「你變了。」
我有些訝異地望著她,道:「怎麼變了?」
「變得像個領導了。曉鑫總是這麼叫你,但是你之前一點不像。」
我聽了她這話,心裡不禁感嘆。經歷了這麼多事情,特別是昨天晚上幾次瀕死,在董昊父親的威壓之下艱難苟活,心態也免不了會變吧。
「別提曉鑫了,我剛剛教訓了他一頓。這傢伙說話沒譜,不過以後應該不會了。」我這般說著,心裡卻在琢磨著明瑩的話。對辛曉鑫的軟硬兼施,對明瑩和蔣南的關懷有加,我今天說的話做的事,總感覺受到了董昊父親的影響似的,並非出於本心。或者說……我真的變了?
再和明瑩聊了一會兒,趙辰已經端著三個包子和豆漿進來,道:「氣死我了!」
我笑著道:「怎麼,你沒吃飽?」
趙辰臉上一紅,道:「是啊!食堂一共還剩下四個,害得我只能吃一個。」
我哈哈笑道:「等會兒我把你們都轉到特等病房去。」
明瑩見趙辰這吃貨本性,也忍不住再次微笑。聽我此說,搖頭說不必了。
我轉向她道:「我已經把曉鑫轉過去了,你搬過去做鄰居,不是為了別的,主要是方便讓趙辰能照顧你們兩個。」
趙辰把包子遞給明瑩,道:「我才不要照顧那個保護不了明瑩姐的傢伙!」
我看到這大肉包子,也忍不住拿了一個,望著趙辰一臉焦急的表情,道:「好了好了,我也餓了嘛,你明瑩姐都沒說什麼。對了,我記得特等病房是可以點餐的,想吃什麼都行,而且隨時都可以讓廚房燒。」
趙辰一聽這話,臉上多雲轉晴,道:「這樣啊,那我就考慮一下,連那傢伙也一起照顧了吧!」
我站起身,一邊啃包子一邊道:「那麼明瑩和曉鑫就靠你了。如果再有壞人來,你就狠狠揍,往死里揍。揍死了我保你。」
趙辰把手指掰得咔咔響,道:「放心,我的腿腳向來不長眼的!」
我向明瑩道:「剛才我們說的事,就交給你了。走了。好好養傷。」
明瑩點點頭,沒說什麼。
出了醫院,我從車上取出那張黑卡,到銀行把裡面的100萬塊錢劃到一張新辦的銀行卡上,便給楊滔打電話。
楊滔著急的聲音傳來,道:「怎麼一直聯繫不上你,出什麼事了?還換了手機號?」
我輕描淡寫地說了幾句,道:「我想請你替我跑一趟蔣南家裡。你們平時都掛在一個公司名下是吧?就以公司的名義,把撫恤金給蔣南的父母。你那邊的事先放一放,來我這裡拿錢。」
楊滔嘆了口氣,道:「林佑,你夠仗義。我馬上過來。」
約了地點,我把新辦的銀行卡交給楊滔,道:「這是100萬。蔣南父母年紀也大了,聽說都是工人,兒子出事,他們連養老的人都沒有。這點錢是我們的心意,你去了多寬慰寬慰兩位老人,拜託了。」
楊滔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道:「一定辦妥。哦,對了,我審了黃頂鵬那廝一整夜,丫什麼也不肯說。回頭還是得抓蟑螂。」
我苦笑一下,道:「嗯,這招保證管用。」
再說了幾句,楊滔便匆匆去了。
夕陽西沉,扯走了黃昏。入夜已深時,我趁著滿天星空,趕到松江,去看看灝靈、飛娜和朱峻軒,當然,還有蕭璐琪。
路上,我打電話給董昊父親身邊的兩個貼身保鏢之一的田星陽,道:「那個瓶子里的東西,檢測結果出來了么?順便說一下,這是我的新手機號。」
我說的那個瓶子,就是給董昊注射硫噴妥鈉時裝葯的瓶子。
田星陽語氣沉重地道:「還沒有完全出來,但是我們用了質譜檢測,發現裡面有一種物質,分子式是c11h17o8n3,你知道這是什麼?」
我讀過法醫學,當然對這個分子式很熟悉,心下也是一陣震驚,想也不想便道:「這是河豚毒素!」
所謂河豚毒素,是一種氨基全氫喹唑啉型化合物,可以說是自然界中所發現的毒性最大的神經毒素之一,具有可高選擇性和高親和性,能夠阻斷神經興奮膜上鈉離子通道,人體吸收后迅速作用於神經末梢和神經中樞,阻礙神經傳導,從而引起神經麻痹而致死亡。其毒性比劇毒的氰化鈉還要高1250多倍,0.5mg即可致人於死命。
河豚毒素中毒所致昏迷患者中有「假性昏迷」的存在。假性昏迷的原因推測為:腱反射消失、壓眶反射消失及周圍性呼吸肌麻痹;部分腦幹受抑制,而大腦皮質未受到完全抑制,導致血管運動中樞和呼吸中樞麻痹。
但是,科學界至今對河豚毒素導致「假性昏迷」的確切原因仍未形成一致意見。不過從這一點來看,蕭璐琪、董昊的癥狀,確實與之有許多相似之處。
田星陽道:「如果這葯里有河豚毒素,據資料記載,1982年,美國植物學家韋德-戴維斯發現,海地伏都教的回魂大師在藥物中使用含有從河豚提取的毒素粉末,讓人成為活死人一樣的殭屍,完全聽從於別人的命令。也就是所謂的『還魂術』。」
我「嗯」了一聲,道:「我也聽說過海地伏都教與這件事可能有關。但是這葯的成分里絕對不止河豚毒素那麼簡單,否則吃下去不死就是極小概率的事件了。應該有其他成分,能抑制河豚毒素對人體的致命作用,只發揮它中斷神經傳導的作用。」
「這個還要繼續化驗才知道,」田星陽道,「但是這種東西的成分過於複雜,在不知道配方之前,只能一點點地試。而且留下的劑量太少了。」
我嘆氣,說這也沒辦法,湊合著用吧。實在不行,就去一趟海地,實地研究一下。
掛了田星陽的電話,已經到了朱峻軒李飛娜住的地方。
還沒等我上樓,手機響起,楊滔焦急地道:「林佑,我從蔣南家回到監牢了。有個壞消息!」
「怎麼了?」我連忙問道,「黃頂鵬跑了?」
「嗯,黃頂鵬跑了,而且……令空也跑了!」
「什麼?」我一聽這話,驚得手足發冷,「什麼時候跑的?今天下午你走了之後么?」
楊滔道:「應該不是。剛才我回來,一看黃頂鵬不在了,連忙查看了令空的房間,房間的角落裡有一個紙團,上面寫了兩個字:晚飯。這紙團是從報紙上撕下來的,時間是昨天。」
我沉吟了一下,道:「這就是說,令空是昨天晚飯時跑的了?昨天晚上你到那邊的時候,沒去看看關押令空的房間?」
「沒有,我下午不是和你說過了,昨晚一直在審黃頂鵬。所以沒去看令空。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跑的,更不知道他是怎麼跑的。雖然這個地方現在沒有看守,但是令空的房門兩把鑰匙都在我這裡,那個送飯的人只能打開外面大門和樓門的指紋鎖啊……他到底是怎麼跑的?不但是他,還有黃頂鵬,今天晚飯時也跑了,連著兩天跑了兩個,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心裡相當鬱悶,還能是怎麼回事?這個鐵牢里三層外三層都是門和窗柵欄,沒有外人來救,靠自己哪裡跑得掉?
肯定是胤老太太!是她昨天晚飯時救走了令空。
那個用一次性手機連打兩個電話給董昊父親的男人;那個和胤老太太一樣,一心要置我於死地的人,果然就是令空!
我向楊滔道:「你馬上聯繫那個送飯的人,看看能不能聯繫上?」
「我剛剛聯繫過了,電話一直沒人接。」楊滔道。
我此時心裡的鬱悶可不是一點半點。令空既然能領導組織這麼久,絕不是個簡單人物,黃頂鵬槍法超群,現在肯定對我恨之入骨,這次放了兩隻老虎歸山,不知道又要惹出多大的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