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孤立無援
楊滔道:「令空是個詭計多端、心懷叵測的人,你和他結下的是死仇,只怕他會去找你麻煩。」
我「嗯」了一聲,道:「他昨天晚上已經找了我兩次麻煩了,每次都差點把我整死。還好我命硬。」
又說了兩句,我已經到了樓上。
穿著家居服的灝靈正好推門出來,提著兩袋垃圾去扔。見到是我,愣了一下,開心地笑道:「佑哥,你來啦!」
我微笑回應,道:「他們都在么?」
「在啊,不過飛娜身體不太好,好像是感冒了。」
我一聽這話,有些著急。灝靈如此善解人意,自然知道我的表情意味著什麼。連忙道:「佑哥,你放心吧,只是普通感冒。我和他們吃飯洗澡都是分開的。」
聽她這麼說,我反倒有些不好意思,點點頭,往屋裡走去。
飛娜穿得很清涼,坐在沙發上玩著筆記本電腦。我走進去的時候,她還吃了一驚,表情有些恐慌。也許是經過了上次被擄走關在地下室的事件之後,還沒從那種驚嚇中完全走出來,缺乏安全感的緣故。見是我,她放下電腦,笑道:「快看看靈姐帶我去買的裙子,好看不?」
說著,她輕盈地轉了一圈,這與其說是裙子,不如說是熱褲,只是外面圍了蕾絲花邊。她已經是前凸后翹的大姑娘,皮膚本就白皙,雙腿又十分修長緊緻,看得我有些暈眩,笑道:「我們飛娜穿什麼都好看。」
灝靈走進來,看到飛娜這樣,連忙道:「不是說了多穿點嗎?又穿這件,感冒要更厲害了!」
我笑著搖搖頭。即便是在一直在無人的海底洞穴生活的姑娘,也有一顆難以抑制的愛美之心。走過去摸摸飛娜的腦袋,道:「剛才我進來,把你嚇了一跳?是不是還在為之前的事擔心受怕呢?」
「是啊,我還常常做可怕的夢呢!」飛娜有些委屈地望著我道,「不過見到是你,我就放心啦。」
我頗有些憐意地望著她,道:「放心好了,既然我把你從海底帶出來,就一定會保護你到底的。」
飛娜很認真地點頭道:「那我們拉鉤鉤,」說著,把手伸出來,「我爹答應我的事,也都會和我拉鉤鉤。拉鉤鉤就一定要做到。」
我也笑著伸出手,和她的小指鉤在一起。又向灝靈道:「朱大叔和墨墨呢?」
「我爹去外面走路啦!」飛娜搶答道。
「不是走路,那是叫散步,」灝靈糾正著,轉向我道,「朱大叔說這地方雖然沒人找得到,但是為防萬一,他還是要去弄些簡單的警戒,如果有人來找麻煩,也能事先知道。」
我聽了這話,放下心來。朱峻軒心思縝密,也很有手段,有他在這裡,就一定能護著飛娜、灝靈和蕭璐琪的安全。
「墨墨最近總不在家,八成是談戀愛了吧!」灝靈捂著嘴笑道,「它好像長得比一般的小貓快呢!」
「談戀愛是什麼啊?好吃么?」李飛娜在一旁睜大了眼睛問道。
對於連談戀愛都不懂的單純姑娘,我和灝靈的一致意見是催她快點洗洗去睡覺。
我獨自走進放著冰櫃的房間,望著蕭璐琪。心裡不禁感慨,已經快要30歲的我,竟然還會陷入這一場無盡的單相思之戀里,連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也許世界上遲早會出現這麼一個人,即使你的心被生活折磨得七零八落,已經不敢去相信任何美好事物的存在,但在她這裡,總能找回被自己掩埋在心裡的最純真的一份情愫。
朱峻軒也已經回來了,我把令空和黃頂鵬逃脫的事情向他說了一下,叮囑他一定要把這個地方照看好。
他只拍拍我的肩膀,點了點頭。沒有誇張的言辭和表情,但是我能感受到他那份堅毅和決心。
這個地方的人們,特別是飛娜、灝靈和蕭璐琪,都是我打心眼裡最關心、最想保護的。這個遠離上海主城區、遠離那些喧囂紛爭的安寧的小房子,雖然不大,卻承載了我的心靈最後防線。我和朱大叔再聊了幾句,走下樓去的時候,回頭望著這間房子里的燈光,心裡祈禱著,最好一切就這樣繼續下去,平靜、美好,不要再起什麼變化,我的心實在無法再去承受。
當我上了車,臉上的表情又硬了起來。
為了保護這些我所珍貴的人,只有像一個戰士那樣,披掛上陣、毫不留情。
正在開著車,我的手機忽然響起。
一個陌生而奇怪的號碼顯示出來,正是那天打電話給董昊父親,要挾他把我幹掉來換解藥的那個出自一次性手機的怪異號碼。
莫非,是令空打過來的?!
我沒有急於接電話,而是打開了手機上的通話錄音功能,才按下接聽鍵,道:「你好,哪位?」
「林佑,你就不用裝了。你知道我是誰。」
「令空?」
「呵呵,算你命大,昨天晚上竟然連續逃過三次……」
我怒道:「你又想怎麼樣?」
「怎麼樣?我想讓你死。」
「可惜,我沒這個打算。你是怎麼逃出來的?是胤汝老太找人把你救出來的,是不是?你想讓我死,我很清楚。但是胤老太,她為什麼要來害我?」
「就算是,又怎麼樣?你知道得太多了,不能再任你為所欲為。你就認命吧。你知道她老人家的手段,要弄死你,就像弄死一隻螞蟻那麼簡單。」
「真那麼簡單,我現在就已經死了,」我冷哼道,「但是我現在還好好的。不但如此,我還要把你們都繩之以法!」
「繩之以法?呵呵,恐怕沒有哪個監獄能裝得下我們!」
我冷冷地道:「胤老太和你,你們究竟和陳子奇有什麼關係?」
「什麼關係?呵呵,人與人之間還能有什麼關係,相互利用而已。你就是把這麼簡單的事情複雜化了,背上一堆所謂情義的包袱,把自己當成了救世主。你身邊那些小朋友,死了一個都能讓你失去理智,要是一眨眼都死光了,你是不是要去自殺了?」
「你tm少廢話!有事快說有屁快放!」我朝著電話罵道。
「你以為把那些小朋友轉到特級病房,我們就找不到他們了?」
我一聽這話,頓時手足冰冷。這傢伙莫不是要派人去刺殺在岳陽醫院住著的明瑩、趙辰和辛曉鑫他們?
「你想怎麼樣?」我怒極吼道。
「一句話我不必重複兩遍。」
是的,他已經說過,他要我死。
「其實我會很享受讓你在你自己的命和你小朋友的命之間做個選擇。但是我想親眼看你頭破血流,倒在地上抽搐的樣子。所以,我已經給你選了一個地方。你一個小時內趕到這裡,我就可以留你的小朋友們一命。否則,你就等著給他們收屍吧!」
我恨得牙痒痒,朝著電話里吼道:「你個龜孫子,老子不把你大卸八塊,名字倒過來寫!」
「哈哈哈!」電話那邊傳來一陣放肆的大笑,「我就喜歡聽這樣的話,帶著絕望的口氣,你知道自己沒得選擇。還有,如果你想保住他們的命,在趕到地址之前,可千萬別打電話或者發簡訊哦,呵呵,你可別以為我只監控著你的電話,告訴你,你的一舉一動,都在我的掌握之中。如果你願意試試,可以去路邊打公用電話,或者,你可以隨便找個過路人幫你打電話,呵呵,都隨便你。至於後果如何,我可不敢說喲。」
這廝陰陽怪氣的語調,讓我心裡一陣陣抓狂。我聽他說了前半句,還正在琢磨著去哪找個電話通知明瑩他們,沒想到他這後半句,又把我的最後一絲希望擊得粉碎。
這個人雖然囂張,但是腦子非常清楚,特別是他處心積慮一心要把你置於死地的時候,確實考慮了一切的可能性,然後把這些可能性全都堵死。
有胤老太太這個財大氣粗、手眼通天、與上海各大黑幫都有來往的人物在他後面撐腰,孤軍奮戰的我,頓時相形見絀。
我的口氣軟下來,道:「我知道你恨透了我,想讓我死。但是……」
「沒有什麼但是,你少在那裡假惺惺地給你的小朋友求情,當時你陰我的時候,難道他們沒有份?你當我是三歲孩子么?這種老掉牙的台詞,你還是留著到陰曹地府里,去和閻王老子說吧!哈哈哈哈!」
電話在一陣獰笑聲中被掛斷。我舉著手機,聽著「嘟————嘟————嘟————」的斷線聲,心裡真的泛起一陣絕望。
怎麼辦?在上海這個偌大的魔都里,你以為有許多犄角旮旯可以藏身,但是遇到胤老太和令空這樣的人,我難保自己的那點小聰明,還能得逞。萬一有個差池,明瑩他們就是深陷危機的節奏。
我不敢賭,因為我輸不起。
手機響了起來,是一條簡訊。發信的仍然是那個陌生而奇怪的號碼。簡訊里寫著一個地址。
這,難道就是我要送命的地方?
握著手機的手,手心裡微微地沁出了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