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66.第2466章 她的試探
也不知他聽說了什麼,很快楚風華便猶豫了眸光問我:「你從未來天荒帶來的那些孩子都是你和明燁的嗎?」
誒,難道我像是知道我和藍辰在未來會有孩子,才和藍辰在一起的人嗎?
不行。再被楚風華這樣問下去,遲早穿幫不可,我只好露出招牌式微笑,依舊重複著先前的話,同他說道:「你可以自己看啊,反正有了星石,你也死不了。」
「我怎麼聽說,即便有了星石,在未來天荒重生也會失去前世記憶呢?」
他擺明了不吃這一套,非要問個明白不可。我被楚風華探尋真相的眼神瞅著,也是渾身不自在。好在這時,冷然找來了,也不知從哪兒探聽來的消息,知道我在司命庫,連忙塞了一塊寶石給我,笑眯眯的同我說:「賣門票賺來的,咱們一人一半。」
這麼「孝敬」我,實然令我很感動。
可通過季世和冷彥決鬥換來的錢財,我就這麼收了,好像不怎麼好。
但冷然看著我,看了我好一會兒,好似明白我在說什麼,慢悠悠的同我解釋:「放心,不是因為之前您透露的事,而是因為後來天父與眾人交手,場面更加熱鬧,前來觀戰的人更多。所以這些錢,的確應該有您的一份。」
弄了半天,竟然是明燁幫我賺到的錢?
我連忙把錢袋往懷裡一收,悄悄的小聲問他:「我家有位長輩想見見你和蔣凌,這段時間有沒有空和我走一趟?」
冷然轉動眼眸,似乎不知道我家長輩是誰,不過他很快答應了下來,緩緩點頭道:「估摸著是得外出躲段時間,嫣兒把所有事都說了。我就算躲得過父親,也躲不過季世。這樣吧,我收拾收拾就跟您走,您說去哪兒,我和蔣凌便去哪兒。」
「誒,可是我也沒辦法直接去找那位長輩,要不你最近先去魔界躲躲,等風頭過了再說?」
「嗯,都好。反正您是我的恩人,現在我也算看明白了,但凡是跟著您的人,都有好處。」
最後這話,是冷然盯著楚風華說的,就好像之前看到了楚風華收了星石一樣。我不知道他究竟偷聽了多久,但離開司命庫時,冷然忍不住悄悄問我:「蔣姨前些日子囑咐我和蔣凌多多幫襯,可是因為今天那位年輕人說凌叔的那句自己人?」
「啊,是,但那不是年輕人,你和蔣凌在一塊,就得叫他們舅爺。」
算了算輩分,我突然覺得有些凌亂。明明還沒有成婚,居然已經五代同堂。若是以後還有第六代……
我無奈扶額,許久之後方才注意到冷然一臉驚訝的神色。我以為偷聽我和楚風華說話,他應該都懂,沒想到事實結果還是令他震驚到無法回神。
「怎麼,不可以有兩位夫君嗎?」
我擺出一副厚臉皮的姿態給他看,冷然頓時搖頭,規規矩矩的說道:「您的事,晚輩沒資格評價。只要您高興,怎樣都好。」
誒,我怎麼感覺知道事實真相后,他突然變得這麼緊張,這麼懂事了呢?
離開九重天,與冷然揮手道別。我開開心心的帶著賺來的錢回家,正準備告訴明燁這筆錢是如何得來的,不料還未開門就聽見屋內傳來的說話聲。
凌霄不知何時來了,正在為同一件事詢問明燁,什麼叫做胳膊肘往外拐……
「藍辰現在和天星的父親在一起。」明燁知無不言的回答,「只要她父親允許,很快藍辰便會回到洪荒,護天星周全,屆時你可以見他。」
沒有想到明燁這麼老實,居然有什麼就說什麼。是因為凌霄很在意這件事嗎?
後來也不知明燁是懷疑此事,還是為了安慰凌霄,才謊稱藍辰一直在我父母身邊,無法回歸。直到凌霄走後,我才悄然施法現身,好奇問他:「你真的是這樣想的嗎?」
明燁沉默了一會兒,抬起幽黑的沉眸,格外認真的看著我說:「我只看結果,不看過程。」
言下之意,是只要知道最終的結果是好的,藍辰這段時間究竟在哪兒,他也不怎麼在意?
「你總要相信我啊,不然會很像我為了隱瞞他的下落,才謊稱他在我父母身邊……」
「重要嗎?」明燁笑著問我,眸光陰測測的,「你近來心情不錯,言行舉止沒什麼顧慮。一不小心,不經思量的話便輕而易舉的說出口,殊不知暴露破綻太多,心底的秘密也隨之湧出。仔細挑毛病……今日在雲場切磋時,你差不多把所有的事都告訴我了。」
誒,我那時說什麼了,我怎麼不記得?
無奈看向他,明燁對這件事已經毫不在意,只是入座后深思熟慮的神色略顯沉重,盯著地板好一會兒不動,方才沉著嗓音,緩緩對我說:「你們在一起吧。如果之後,真的……」
「沒有什麼真的假的,唯一信奉的原則只有一條,不能破壞規律。」我慢慢看著明燁解釋,「不管你怎麼想的,雲籮他們的出生順序不能改變。如果必須在這件事上較真,你可以生氣,可以罵我,可以要求我寫檢討,什麼都好。但不能強迫我改變規律,不能帶來任何意外。」
希望他能夠明白,曾經我對幸福的定義,或許只是兩個人平平安安、快快樂樂的在一起。但現在我想的更多的,是孩子們的事。我不想因為我們的任何決定,破壞規律,影響未來有可能發生的每一件事。明燁聽完這番話后,也只得笑笑:「罷了,你說得對,我也不希望這樣的規律有所改變。可雲籮是什麼時候出生的,你真不打算告訴我嗎?」
「嗯。」
「為什麼?」
「因為遵從規律的同時,不想將它變成計劃。我也很想知道這些事是怎麼發生的,所以,還是一起期待吧。」
在這番令明燁哭笑不得的對話結束后,我按照原定計劃回到A大。
迷迷糊糊中,腦海中總是有不少畫面片段湧現。就像重疊的記憶被打開一扇缺口,沒有碰過星石手環,但屬於我的最後穿越記憶,卻在不斷回歸。
我記得在一個盛夏的漆黑夜晚,一個很高很高的屋頂上,我拽著月靈的衣領怒氣衝天的同她說了什麼,霓虹照耀她沉黑嘲弄的眼眸,倒映出的卻是墨語的面容。
回去的路上,我一直在想這件事,前因後果如何也想不清,只記得她自嘲的聲音,沉冷的在耳邊迴響:「誰沒有傷害過幾個人?」
一件事的改變,總會牽扯到另一件事。
三泉鎮的麻煩解決之後,月靈不會沒有感應。
回到學校,當天夜裡依舊平靜。可就在我入睡后不久,睡在我對鋪的月靈終於沉不住氣,頭一次對我主動發起攻擊,展開黑暗幻境。
後來發生的事,終於與我腦海中湧現的畫面相互聯繫。我在一片漆黑之中看到明燁死去的畫面,看到許多年前天人五衰的一幕,看到他滿頭黑髮在一夕之間變作銀白,也看到他在最終彌留之際依舊笑著看我,眸光溫和,滿目深情。而接下來的畫面,如我所料。新月宮習慣以感情折磨人心,就算曾經白凌志他們用過同樣的方法對付蔣心悠她們,用在我身上時,卻屢見不鮮。
月靈在試探我,很早以前我就猜到她會這麼做。先是讓我看到明燁死去的畫面,又讓我看到很早以前君耀吞噬了多個鬼仙,靈氣不穩時的畫面。
她在試探,在猜測,甚至窺覷。想要知道我對每個人的反應,想要知道我真正的軟肋在哪兒。
而畫面的最後,竟是我萬萬沒有想到的一幕。我也終於知道,她真正激怒我的行為,是什麼。
那是多年前,藍辰以魂魄修復星石后,離開時的場景。我收拾了一些有關他的東西,立了墓碑,和凌霄一同整理出衣冠冢,只為紀念。
可這一幕,月靈竟然知道。她觀察我和明燁的生活,觀察我帶大君耀的日子,卻在我始料不及中跟蹤我到魔界,將那時我與凌霄的對話記錄。
「你喜歡過外公嗎?」我聽見凌霄低沉的聲音在耳邊說著,在我無法回應之時,他無奈嘆了口氣道,「希望外公留下的,對你而言,並不只是愧疚吧。」
一句話喚回所有記憶和思緒,我記得那時我對藍辰的感情,的確只有愧疚而已。
而現在,重複著昔日畫面,只為試探我心中底線,誰更重要,或是誰更牽挂……月靈不是在探究,而是在自尋死路。當我尚未理清思緒,想起記憶中出現的屋頂究竟是什麼地方時,我已經施法脫離黑暗幻境,將她帶上高樓。後來後知後覺,方才意識到,我帶她去的地方,正是當初暗殺廖可欣的地方。
「誰沒有傷害過幾個人,你是要對我說這番話嗎?」站在辦公樓頂樓,我拽著她的衣領,看著她冷然的黑眸道,「許多年前,這句話我聽你說過一次,在我第82次穿越洪荒時,我甚至讓你看到了你不該發現的秘密。方才我仔細回想,記得你的人曾經說過,說我們九重天的人總是假惺惺的出手相助,只為讓旁人記得我們的好,實際上那樣的行為卻讓你們覺得噁心。」
我靠在她耳旁輕聲說:「現在,我打算做一件更令你噁心的事。你說我現在殺了你,再復活你,如何?前些日子,我身邊親近之人剛剛用這樣的方法折磨過我一次,此前我一直不明白他的用意,不明白他為何會做得如此絕,為何做得如此折磨人心。現在我突然懂了,他是在教我如何折磨像你這樣的人,如何以彼之道還治彼身……你說多年以後,我再復活你一次如何?讓你失去所有記憶,失去所有法術和能力,一切重頭開始,是不是對你而言,也算是皆大歡喜?」
月靈沒有說話,從她冷漠的眼神中,我想她是真的被我噁心到了。
可小命被人拽在手裡的滋味,我如何不明白?幾天前父親便是這樣對我的,當時我內心的絕望,難道還不足以推己及人?
我累了,早就累了。這場爭鬥持續到現在,只為完成所有的人使命,成全他們內心所求。
林皓白想要親手解決新月宮,楊卓希望能夠陪月靈到最後一刻。
在我伸手鬆開月靈的衣領,將她扔下高樓時,我方才意識到,我這一生為旁人考慮了太多,或許接下來,應該為自己考慮些什麼。
後來很長一段時間,月靈沒有再次以樊月的身份出現,沒有繼續跟蹤我的下落,我想她一定被我的種種行為弄得暈頭轉向,或者,她平生第一次對死亡產生了恐慌。而以她絕不服輸的性格,相信她接下來一定會策劃一些陰謀,與我們魚死網破,大開殺戒。
好在,藍辰整理的資料十分有用。那段時間我和明燁輕而易舉便找到了月靈手下的新生戰魂,將他們悄悄暗殺。
當月靈已經意識到,她已經無處可逃時,反而表現得比以往還要安靜。我和明燁猜測,月靈如今已經不敢輕舉妄動,她已經開始懷疑她的所有行動都在我們監視之中,任何一次殺戮行動的暴露只會令我們暗中剷除更多與她有關的人,為了保存實力,如今的她,只能修生養息。
我所能做的最多的事,便是時常查探明燁的魂魄情況,以及暗中調查君耀的舉動,無論如何也希望能夠阻止吸魂的事真的發生,但真實的情況卻往往令人意外。
次年七月,已經離開整整一年的藍辰終於回到日月星辰,我原本正待在家裡給明燁做衣服,沒想到突然被他帶入法陣,回到了日月星辰的世界中心。
再次見他,情緒激動。我有好多話想對他說,但他卻在我開口之前緩緩俯身跪地,舉起雙手將那串屬於他的星石鑰匙呈在手中:「日月星辰不能沒有執行者,請吾主將此物交予主君。卑侍不在之時,望主君護吾主周全。」
聽他這麼說,再看他這樣謙卑的姿態,我頓時哭笑不得,走到他身邊,蹲在地上問他:「想不想在繁花世界種片核桃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