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2.第242章 青島機場
根據余棠的說法,冷琴和他一班飛機回來,甚至就坐在他旁邊,她應該也在上海,昆門失火,那群食人魔莫名其妙死了那麼多人,她竟然沒有出面?謝帝桐在檯面上應對此事,剩下的幾名元老也在,可唯獨她不在。
她去做什麼了?
丘荻馬上打電話給了余棠,電話很快就響了,余棠那邊很吵,應該是警察局裡的聲音。
「喂,丘荻啊?」
「棠哥兒,問你個事。」丘荻說,「那個叫冷琴的女的,她真的和你一班飛機回來了?」
「對啊。問這個做什麼?」
「你確定?」
「當然確定,我眼睛又沒老花。」
「可是她沒有出現。」丘荻在電腦上和金召的線人確定檯面上的情況,「現在只有謝帝桐和其他幾個元老在處理昆門道觀失火和元老身亡的事情,冷琴沒有出現。」
「她會不會也死了……」
「不對,時間卡不上。她如果和你一班飛機,那要多快的速度才能趕回昆門,經歷火災?那個時間沒有地鐵,從機場打午夜的士,排隊的時間你我都是知道的。」
「萬一她有車呢?呃……也不對。那天為了湊最快的航班,買的是浦東機場的票。她確實不可能趕回去。」
「所以她還活著,卻沒出面,她在哪?做什麼?」丘荻的不安感越來越強——冷琴會去做什麼?她應該只有一個人,在上海這一邊,他不會落單,昆麒麟、封隆和金召都不是能靠武力輕易對付的。如果她此時離開,那麼目標是……
王兆和蘇子?
「丘荻,有件事我剛才發現了。」
「什麼?」
「兆哥兒的手機一直忙音。」余棠的聲音有些遲疑,「因為不是關機或者無人接聽,所以我起初沒在意。十分鐘前我給他電話,想謝謝他這次,結果是忙音。然後剛才我再打了一次,還是忙音。我待會發個簡訊看看。」
「不對……」
「啊?」
「不對,冷琴根本沒有離開機場!」突然之間,他明白了這個圈套,「她在那裡……」
她前去找余棠,故意再在機場重逢,甚至全程坐在余棠身邊的位子,就是為了讓他們徹底覺得,她在上海落地,不會再去其他地方了。
但是她根本不在這裡。當下了飛機之後,她直接去了另一個登機處。
「她在青島……」
——青島機場的登機站前,王兆看了看時間,還有十分鐘。
「這次玩的開心嗎?我看你很喜歡海。」
「嗯,開心。」
「你是哪裡人?」
「不知道。」蘇子說,「我是被領養的。大概家裡不想要兩個這樣的孩子,就把我們扔了出去。」
說起這話的時候,他沒什麼悲愴,就是平平淡淡的,彷彿在討論今天的溫度如何如何,今天的早飯如何如何一樣。
「『你們』?」王兆怔了怔。
他聽出來,似乎和蘇子一起被遺棄的,還有一個孩子。
蘇子點了點頭,「我還有個雙胞胎兄弟。雙胞胎,白化病,估計我親生父母不太能接受這個事情。」
「這沒什麼不能接受的。」王兆笑笑,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那誰照顧你長大的?」
「大師兄。」
蘇子說起封隆的時候,總會忍不住笑起來。這是個大男人主義的人,卻很會照顧孩子。不過他對幾個年輕的師弟都很冷淡,這種冷淡像是故意裝出來的一樣。
據說,以前他不是這樣的人。他對其他人很好,尤其是一個小師弟。後來,這個小師弟背叛了他。
或許留下的傷痕太深,封隆便不再像以前那樣了,徹底變了一個人,恨不得和誰都劃分出一道界限。
信息牌翻新了,王兆拿著證件,去替蘇子辦理登機牌。他不年輕了,很多年輕人用的快捷方式也不會用,還是用最老式的換登機牌的方式。這讓他們的速度慢了許多,不過蘇子也不著急,坐在椅子上等。
「你是一個人坐飛機嗎?」
旁邊忽然有人問他。
——那是個漂亮的女人,穿著一件灰藍色的素凈長裙,帶著寬檐帽,手上拿著一本時尚雜誌。蘇子能聞到她身上的香水味,是淡淡的甜香。
他沒有答話,只是轉開眼,繼續和師兄發消息。但是就在這時,他發現消息無法發出。
信號不好?
剛才一直沒有問題,但是現在信號明明是滿格,卻顯示發送失敗。
他正想關機重啟,一隻纖細的手蓋在了他的手機屏幕上。接著,蘇子只覺得肩上微微一痛,一支細小的針管離開了他的胳膊,被她扔進了包里。
眼前的景象快速昏花了起來。他向前倒去,靠在了她的懷裡。
一切發生的很快,沒有人對這一幕有什麼懷疑。這看起來很尋常,就好像一個困了的孩子被年輕的母親帶走了。冷琴鬆了一口氣,將蘇子帶到了停車場。這裡停著她事先租好的車,從青島回上海大概需要九個小時左右,她會直接開車回去。蘇子身邊還有個男人,不過那個人應該只是普通人罷了,不必太在意。
她打開了車門,將蘇子放到了副駕駛座。停車場是戶外的,攝像頭只是個擺設,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修好。
就在她即將關上車門的時候,一個人在背後叫住了她。
「——你想把他帶去哪裡?」
冷琴愣了愣,回過身,看見是個中年男子,看不準年紀,但肯定不年輕了。他背著一個褐色牛皮的單肩背,笑容很和藹。
「是你啊……」
她看出這就是陪著蘇子的那個男人,應該也是昆麒麟他們的朋友。
普通人罷了。
她抬起手,像是想將北風吹亂的頭髮攏到一邊,但是飛快地出手,打向那個人的太陽穴;這一擊如果打中,普通人絕對會立刻被打昏,過幾個小時才醒來。
但是,同時響起了一聲嗖的輕響。
冷琴向後倒去,摔在地上。她的眉心有一個黑色的洞,少量血液正從槍孔中流出。
那個人收起了手裡的槍。冷琴從動作到抬起手大概是兩秒,兩秒的時間裡,他從牛皮包中拿出了手槍和簡易消音器,根本不用瞄準,扣動扳機。
「……果然不是人類啊。」
他低頭看著冷琴眉心的傷口。這把槍應該能造成開放傷,近成這樣的距離,槍口幾乎是貼著皮膚的,可是流出的血很少。
不過王兆沒有管她。這裡隨時可能有人來,否則還能慢慢處理屍體。他將蘇子扶下車。小孩子沒什麼事情,只是昏迷了,要快些送去醫院。
他們慢慢離開了這輛車。但是剛剛走出三四步,王兆突然向左側讓去,躲開了後面的這一擊;然而第二次他沒有躲過,雖然儘力躲開了,可是頭上仍然被重重打中。他倒在地上,眼前發黑,只能看著冷琴一邊擦去額頭上的血,一邊抓住了蘇子。
「新裙子呢……」她輕聲說道。王兆已經昏昏沉沉,可是她仍然想要再補一下,以免後顧之憂。就在這時,停車場那一頭有人來了。冷琴聳聳肩,只能放過了他,帶著蘇子上了車。
「喂?嗯,人已經找到了。」她說,「雖然遇到點小麻煩……」
昏迷的王兆已經被人發現了,停車場里有了些騷動。她開車離開了機場,直接上了高速。
「生死束縛……啊,找到了。」她看了看蘇子的頸后,有一個和謝帝桐頸后成對的印記,「不過要怎麼解開呢……什麼?不急?為什麼不急?」
電話那頭,謝帝桐告訴了她原因。冷琴笑了笑,說,算了,只要能找到車慎微,這些小細節我也懶得管了。
「始祖也死了啊……那個叫樂陽的小美人,到底還是嫩了些。」冷琴打開了音響,一邊放音樂一邊開車,「你把他怎麼樣了?……那麼奢侈?金屋藏嬌啊。」
謝帝桐沒有殺樂陽,只是將人關在了老洋房的處理室里。
「接下來呢?今天天氣很好,你準備做些什麼?」
她哼著歌,看向窗外的海景。青島的棧橋在陽光下顯得有些模糊,向山上蔓延而去,不知通向何方。
這讓她想起第一次見到謝帝桐的時候。
一條未知的道路——這是謝帝桐給她的感覺,彷彿在黑暗中,乍然開啟了一條新的道路。至於另一頭是通向更深的黑暗還是光明,有什麼關係呢?
只有他能讓她擺脫一成不變的生活。
「不過,哥哥死了,畢竟還是很難過。」她想起冷弦,微微嘆了口氣,「記得最後將車慎微交給我。冷弦啊……明明說著什麼接受新思想,卻是個徹頭徹尾的守舊派。和他一起生活,日子過得太壓抑了。」
「是嗎。」
「說起來,今天這樣的好天,你就把時間浪費在他身上?……隨便啦,反正時間多得是。樂陽……把他留一塊給我吧,不要一個人吃獨食啊。」
她笑著說,音樂聲越來越大,讓手機那頭傳來的破碎的尖叫聲顯得模糊不清。
「嘖嘖……有點可憐啊,但是,年輕人總是要受一些調教才好的。」冷琴吹了聲口哨,掛斷了電話。
她知道,那是樂陽的慘叫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