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意光陰②

午後的陽光暖洋洋的，不二躺在草坪上，時不時扭頭笑笑，似乎在與誰聊天，可偏偏卻沒有人。任光陰將朱紅擺在頭的上方，幫她遮住了灼人的陽光，饒有興趣地聽著不二談天說地，時不時插上一句，問出自己的問題，不二也會耐心解答。

時間一長，在眾人眼裡，不二便是不正常了。時不時對著空氣說話，會撫摸空氣，嘴裡老叫著「任光陰」三個字。午飯之後，不二必定到樹下與任光陰一聚，妃黎透過窗戶看著不二與任光陰談笑風生，皺緊了眉頭。

各式各樣的小點心讓少女心生歡喜，任光陰對妃黎是毫無防備，將自己的所見所聞所感全部都告訴了這個新朋友。妃黎一直淡然地笑著，聽任光陰說著，當任光陰說夠了，說完了，妃黎才開口。

「幾百年來一直都是一個人，很寂寞吧？」妃黎伸手撩起遮住了少女面容的劉海，眼中透著几絲心疼。在地府的幾百年，冰冷的時間將少女的思想、感情，幾乎沖刷得乾乾淨淨。

任光陰有那麼一瞬間的失神，光陰擺渡人，是神秘的存在，是不被人看到的。說到底，她也就是個殘破不全的靈魂。寂寞？那是一定的。然後呢？或者說，上天也不是那般冷血無情，這世上的人，還是有幾個能看到擺渡人的。光陰擺渡人，和時間打交道，管理時間的水族能夠看到她——梁妃黎。異瞳之人，眼睛與普通人不太一樣的人能看到她——不二周助。大概，她是最幸運的擺渡人吧，在極短的時間內，認識了兩個能看到她的人。

「光陰，你知道嗎，不二喜歡你。」妃黎笑著，極其平靜地告訴任光陰這個事實。撿起少女掉落的小點心，妃黎不理會任光陰詫異的表情，自顧自說著。

「不二喜歡你。一旦認定了，不二便不會輕易放棄，那麼，你的決定又是什麼呢？」妃黎很直白地提出問題，她現在擔心著，為不二擔心，為任光陰擔心。

任光陰搖著頭，一步步地往後退。「我不知道。」

是啊，任光陰怎麼會知道呢？遊走在鬼界幾百年，她早已在時間的作用下忘記了什麼是喜歡，而且，鬼界有規定，又怎會允許擺渡人動凡心呢？她們只是一縷殘缺的魂魄啊！

「那麼，在不二深陷之前解決這件事吧！」妃黎看了眼任光陰，又繼續著自己的事情。

任光陰咬著嘴唇，一臉為難，忽的就沒了影子。那天，任光陰沒有去找不二，她拿著一包藥粉站在妃黎面前，已經做出了決定。

「將這包葯放在他的水裡，他喝下了便不會再看到我，最終也會將我忘記了！」任光陰一臉慎重地將藥包交給妃黎，然後隱了身影。這樣，就不會有問題了吧？

妃黎捏緊了手中的藥包，苦澀地笑了笑。這次，她可是扮演了一個壞人的角色。

陽光斜斜地射在桌子上，釉色的茶杯閃閃發光，紅茶散發出淡淡清香，旁邊精緻的小點心更是讓人食慾大開。

不二品著紅茶，顯得有些心不在焉。妃黎自然是看出不二的認真了，但也沒有點破，不用想也知道不二是在為任光陰的事煩心。可是……看著那空空如也的茶杯，無可奈何地看著不遠處一臉哀傷的少女。她不想這麼做，但必須這麼做，為了不二，也是為了任光陰……

不二再也看不見任光陰了，他徹底慌了，妃黎又在他的茶中加了別的東西，不二這才漸漸恢復過來，雖然不再有「怪異」的舉動，但整個人也消沉了不少。任光陰總是躲在角落裡望著不二，不二感覺得到有人一直注視著他，那種溫柔而悲傷的目光……每次回頭，卻沒有發現任何人的身影，哪怕，任光陰就在他的面前……

後來，不二漸漸忘了任光陰這回事，抽屜里的一張畫像，穿著純白和服的少女，打著一把紅色油紙傘，溫柔地笑著。誰的畫呢？不二常問這樣一個問題。這幅畫突然出現在他的桌上，沒人知道這幅畫是誰的，不知道這畫中的少女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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