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塵的記憶⑤
「我警告你,你若敢動我的孩子,我就讓整個艾澤拉斯陪葬!」
此話一出,兩人都是一怔。
這一刻,諾雪只覺得心痛得快要窒息,絕望、憤恨、奔潰……
精美的五官配上蒼白的容顏,演繹出一種脆弱的美感。
她的紫眸已經是一片死寂,臉上卻綻放出一抹絕望的微笑,美得快要破碎,「讓艾澤拉斯陪葬?讓它陪葬……」她不斷地重複,彷彿聽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話,她為了他放棄了整個艾澤拉斯,他現在,竟然還用它來威脅她?!
「沫沫……」洛斯也意識到自己失言,頓時又是愧疚又是焦急,該死的!他剛才是一時失了理智才這樣說的。
這個世界上,他最不想傷害的,就是她!可偏偏,他親自將她傷得體無完膚!
「沫沫,你不想回莊園也可以,我讓人在宮裡收拾出一座行宮,你安心住著,我保證不會有人打擾你。」洛斯已經慌了手腳,他不能讓她離開,他已經離不開她了!
「你休想金屋藏嬌!」諾雪冷聲說完,轉身就走。
不料才走了幾步,就被人從身後抱住,緊得讓她無法掙脫。
「沫沫,不要離開我。」他使勁止住她的掙扎,嗓音有些哽咽,「沫沫,我是不得以的,你原諒我一次好不好?或者,你給我時間,我會糾正所有的錯誤。你不能就因為這一個錯把我判了死刑!」
「你放開我!放開!」諾雪已經聽不進她的解釋,發了瘋地掙扎。
他卻將她抱得更緊,腦海中只剩下一個念頭,不能放,這一放,她就再也不屬於他了!
諾雪連日奔波,加上情緒大受刺激,掙扎了幾下就滑了下去。
洛斯臉色發白,一把將諾雪橫抱起來,大步朝著殿內走去:「快傳醫官過來!快!」
「是,陛下。」
不一會兒,幾位醫官匆匆趕了進來。
洛斯不發一語地立在床邊,藍眸晦暗深邃,一雙手捏得青筋暴露。
「陛下,她現在已無大礙。不過腹中的胎兒有流產的跡象,我用藥湯幫她調養安胎,但心病所致,萬不能再受任何刺激了。」
半響,洛斯才艱難地將目光從床上的人兒收回,目光如冰,「用最好的湯藥。大人和孩子都必須平安!否則,後果你們清楚!」
「是是,我明白。」老醫官連連點頭,不覺間已是一身冷汗。
*
諾雪從未想過自己有一天會成為籠中鳥,被囚禁在一方小天地之間,失去自由呼吸的權利。
驕傲的鳳凰若不能再自由翱翔,那便不再是鳳凰!一如現在的她!
「卡沫小姐,該吃飯了。」
侍女在一旁不厭其煩地小聲提醒。
這是今天的第幾次了?
七次?十次?或是更多!
呵!她竟然還有心情來數這個。
見諾雪不搭理她,小侍女不氣餒地繼續說,「這些菜都是陛下吩咐廚房特意準備的,您瞧瞧,每一道都是您最愛吃的。」
諾雪雙眸凝視著窗外,卻是連看都懶得看一眼,「撤下去,我不吃。」
「這……您已經兩天沒吃東西了,對腹中的寶寶也不好。」
諾雪垂下頭,一隻手輕輕撫摸著小腹,原以為她會為此妥協,卻未想她會再次蜷縮在躺椅上,未再說一句話,整個人如失了靈魂的布娃娃。
小侍女嘆了口氣,走出了房間。
才過了一會兒,「轟——」的一聲響,房門突然被暴力踢開,一抹湛藍的身影直接大步走了進去。
在躺椅旁站了一會兒,他深深吸了口氣,努力壓下眼中狂亂的色彩,用盡量平緩地語氣道,「沫沫。起來吃點東西!」
可回應他的,是一室的冷空氣。
他的眉越蹙越緊,都快成了一個「川」字。
「聽話,你總得為寶寶想想,他一定餓了,你吃一點好不好?我喂你。」
可躺椅上的人,依然沒有任何反應,彷彿當他不存在。
洛斯的耐心終於被磨光了,雙手倏地握緊,青筋暴露:
他都那麼低聲下氣地求她了!她不吃東西的這兩天,他就在門外守了兩天,她還想怎麼樣?!
洛斯轉身抬來一碗清粥湊到她嘴邊,聲音冰冷而強勢,「把它喝了!不要逼我動手。」
諾雪將頭扭開,繼續無視。
洛斯覺得自己被逼的也快瘋了,一手捏主她的嘴側強制她張開嘴,另一隻則強勢地將粥灌入她的口中。
他的力量很大,她根本掙脫不開。
而他也灌地很有技巧,不至於嗆到她,卻也讓她吐不出來。
壓制著她的掙扎,他將一碗粥都灌入了她的腹中。
掙扎不過,諾雪眼中開始積攢霧氣,紫眸充滿了絕望與痛苦。
「啪——」的一聲,他將空碗摔在了地上,站起來冷冷地看她。
「卡沫,你想死,也先把我的孩子生下來!」說完,拂袖而去。
而躺椅上的諾雪,終於忍不住大聲哭了起來,每一聲都是那麼的悲戚、那麼的絕望,似一把把鋒利的刀,直直插在門外人的心上,直至血肉模糊。
*
無論她如何掙扎、如何抵抗,那一日還是如期而至。
他的大婚之日!
新娘卻不是她!
「卡沫,你將窗子開那麼大幹什麼,別站窗邊了,小心著涼。」沐妮邊說邊將窗子關上,然後伸手來拉她。
她被囚禁這幾日,洛斯想盡一切方法來逗她開心,連被軟禁起來的沐妮,也被帶來照顧她、陪她解悶。
「噓!」諾雪神秘地朝她打手勢,眸中帶笑,「你聽,外面真熱鬧!有歡呼聲、拍掌聲、敬酒聲、祝福聲……」
沐妮卻皺著眉,緊緊握著她的手,一臉苦澀與疼惜,「哪兒有什麼聲音,卡沫,你聽錯了,外面很安靜。」
她說的是實話,洛斯給她安排的這座別院十分幽靜,前殿的熱鬧喜慶完全傳不過來。
「真的有。」諾雪很固執地強調,「沐妮,我們也去湊湊熱鬧好不好,這裡好冷清,我不想待在這兒。」
「不行!」沐妮果斷拒絕。
她卻握緊她的手,「求你,我必須去……只有親眼看見了,才會死心。」
說完,她的眸中劃過一絲清淚。
沐妮糾結地看著她,半響,終是長長嘆了口氣,點頭答應。
她們站在人群中,看著他攜著另一個女子的手,一步步走過紅毯,邁向高台,通向權力的頂峰。
新娘的頭上垂下了珠簾,並看不清容貌,不過看這窈窕身姿、體態輕盈,也定是個大美人。
他們在所有人的面前、在神的祝福下立下神聖的誓言:
永結同心、生死相隨……
那一刻,她堅強的外殼被徹底擊碎!
臉上卻在笑,因為她的眼淚已經枯竭,只能笑!
她笑得撕心裂肺、笑得痛徹心扉!
原來這個誓言,是可以隨便說說的!原來,是她太認真了……
什麼東西似乎徹底從她生命中抽離,小腹絞痛得讓人奔潰。
失去意識的前一秒,她跌入了一個懷抱,熟悉的味道,是她曾經最深的眷戀,此刻,卻只想逃離!!可她再也沒有力氣了……
洛斯那身喜氣的禮服來不及換下,他定定地站在宮殿門口,看著侍女端著一盆盆鮮紅的液體從屋內跑出來,那麼的紅,那麼的刺眼!
他發瘋似地抓住一個侍女的衣襟,通紅的眼睛死死盯著水盆,「這是什麼?」
侍女被嚇了一跳,全身顫抖,不禁思考地回答,「血、血……」
聽完,他倏地鬆了手,急急後退兩步,低頭看看自己的雙手、衣服,大片大片的紅色,比那盆中的顏色還鮮艷……
這是血?是她的血!還有他們的孩子!!
向來對著戰場上血流成河的場面都能不動聲色,此刻聞著這股血腥味,他竟然覺得胃中翻滾,一陣噁心暈眩,他趴在一旁的花台乾嘔起來。
可是除了幾口酸水,他什麼都吐不出來。
她兩天不吃東西、他亦陪她兩天滴水未進。
不知過了多久,為首的醫官畏畏縮縮地從屋內走了出來,全身發抖。
他走至洛斯身邊占定,洛斯還趴在花台上,面白如紙。
「陛下,您的氣色……」
「她怎麼樣了?」
老醫官愣了愣,低聲回答,「她受得刺激太大,孩子……沒有保住。」
「她怎麼樣?」他再次強調剛才的問題,似乎完全沒有聽到老醫官後面的那句話。
「她性命無憂,現在只是體力不支昏睡了過去,不多時便會醒來。陛下現在可以進去看看她了。」
洛斯搖搖晃晃地從地上站了起來,看了眼那道房門,眼神空洞無光,「不必了……你去給侍衛說一聲,她醒來若想離開……」話說到一半,竟有些說不下去,他痛苦地閉上了眼睛,「不必阻攔,隨她去便是。」這一刻,他聽到了自己心碎的聲音。
原來他的心,從沒有想象中的那麼堅不可摧!
一步錯,步步皆錯!他只錯了一步,卻從此萬劫不復!
江山美人!他從來要的都是有她的江山啊!
若少了她,縱是錦繡山河、大好天下,他要了又有何用?
他這般忍耐和算計,為什麼還成了這個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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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去醫院打針,更新晚了,見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