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五章 態度轉變的意義
「並不算是有什麼顧慮。」聰明人之間的交流方式,讓聽眾除了感到深深的鬱悶和打人的衝動之外,再沒有任何其他感受,他們往往會用最簡單的方式來說服彼此:「而是說出來也沒有意義。」
「為什麼會沒有意義?」維斯頓借黛妮雅的口問道:「有什麼不合理的地方嗎?」
「沒有。」潘尼斯搖頭道:「也可以解釋的很合理。」
「那怎麼能說沒有意義?」維斯頓追問道:「既然合理,就不能忽略這個可能性。」
「不忽略又能怎麼樣?」潘尼斯反問道:「是您敢賭這個概率,還是幸運之神敢賭?」
黛妮雅沉默了,抬頭對著空中沉默了許久,才替維斯頓說道:「他說他不敢。」
「所以。」潘尼斯一拍手,攤開手說道:「問題解決了。」
「不,沒有解決,反倒是變得嚴重了。」黛妮雅突然走進了幾步,近距離盯著潘尼斯的眼睛,距離近到潘尼斯甚至可以直接聞到對方的身體上傳來的泥土的芳香。慈愛的女神大人用一種非常非常『慈愛』的語氣說道:「而且我相信,如果你也不肯給我們解釋清楚的話,問題會變得更加嚴重,我想你一定聽說過神罰這個詞。」
「喂,黛妮雅大人,您這樣不對吧。」很顯然,解決了維斯頓的問題,讓潘尼斯心情更好了,瞬間就恢復了曾經的姿態,瞪大了眼睛哭喪著臉說道:「難道不該是您去威脅維斯頓大人,她們威脅我才對嗎?不不不,我的意思是說,她們過後找我索要解釋才對嗎?為什麼您會直接過來威脅我啊,目標弄錯了吧。」
「沒弄錯呀。」黛妮雅理所當然的說道:「你覺得自己和維斯頓比起來,誰更容易欺負一點,我當然要選擇更容易欺負的目標了,這麼簡單的道理你都不懂?」
「您可是女神大人啊。」潘尼斯翻著白眼說道:「這樣直接說出來真的沒問題嗎?」
「沒問題。」黛妮雅想都不想就直接答道:「沒有誰規定神靈就不能欺負人,而且真正信仰我的人,也不會因為這種事就懷疑自己的信仰,最關鍵的是,誰會把這件事說出去呢,你們會嗎?」
迎著黛妮雅的目光,包括芙拉爾在內,所有的女士們同時面無表情的用力搖頭,迅速後退幾步和潘尼斯之間拉開距離,眼睛各自瞟向其他方向,裝作什麼也沒看到的樣子。
「喂喂,你們怎麼能這麼做,咱們這些年的友誼呢?」潘尼斯哀怨的說道:「尤其是你,愛娃,你怎麼也學成這樣了。」
「和你學的。」愛娃面無表情的說道:「我覺得這樣很好。」
「你看。」黛妮雅人性化的眨眨眼說道:「這大概就是你們人類創造的那個詞了吧,自掘墳墓,對,就是這個詞。看來,是時候降下神罰了。」
「咳咳咳。」潘尼斯一陣乾咳:「黛妮雅大人,您不能這樣啊,您的慈愛之心呢?」
「你放心,我會很慈愛的對你施以神罰的。」黛妮雅冷哼一聲說道:「還是說,你打算求我給你一個機會,讓你老老實實的解釋清楚你和維斯頓在討論什麼事?」
「我錯了,請務必原諒我。」一瞬間,潘尼斯就選擇了最正確的選項,毫無原則的求饒道:「請您一定要給我這個機會啊,黛妮雅大人。」
在一旁聽著雙方毫無意義的調侃,少女們並沒有覺得如何,但芙拉爾的心裡又一次一聲輕嘆,不過這一次倒不是遺憾,而是發自內心的感慨和喜悅。作為神靈的侍奉者,女王陛下很清楚神靈們的原則,為了維持自己的神秘性和權威性,神靈們必須把自己擺在一個高位上,和凡人們拉開距離,而不像黛妮雅說的那樣不在乎形象和距離的。無論神靈們用何種態度對待凡人或者說對待自己的信徒們,慈愛也好,嚴厲也好,蔑視也好,漠然也好,其實本質都一樣,都是要讓信徒們對自己有足夠的敬畏,然後才會產生信仰。所以神靈們絕不會像現在這樣隨意的玩笑,因為那樣會嚴重影響信仰中畏懼的部分,即便關係再親密,這也是不可能改變的,所以,黛妮雅對麗娜不會這麼做,對少女們不會這麼做,對芙拉爾自己不會這麼做,甚至在幾個月前,就連對待潘尼斯也不會這麼做。現在黛妮雅用這種態度對待潘尼斯,只能說明一個問題,她已經把潘尼斯看做了完全對等的存在,也就是另一個神靈,只有這樣,黛妮雅才會如此隨意的調侃潘尼斯,而不是以前那樣帶著居高臨下意味的調侃。
因此,在位自己深愛的人得到神靈的認可而喜悅的同時,芙拉爾心裡也不由得感慨,神靈們其實也是如此現實的存在,可以在幾個月之間,態度變化就如此之大。
「你想的並不全對。」女王陛下的腦中響起了最熟悉的聲音,那是尤克特拉希爾大人的聲音,從芙拉爾孩童時代就一直關注著她的森林女神可以算最了解芙拉爾的存在了,早已從芙拉爾的表情中猜到了她的想法。女神大人並沒有因此而不滿,反而很溫和的解釋道:「黛妮雅的轉變,的確是因為她認可了凱爾信仰父神的資格,你應該知道這代表什麼意思。但這並不是因為她現實,而是因為對於我們來說,以前誰都希望他在將來能投入自己的麾下,所以並不會這麼隨意,需要保持上位者的高度。但是現在大家都放棄了,很顯然,他從此和死神一系不可能再分割開了,大家沒必要再為此而浪費時間,所以這時候,態度自然由上位者的拉攏變成對等的……唔,等等再說吧,孩子,我也很好奇他和維斯頓說的什麼。」
「其實剛才維斯頓大人的問題很簡單。」潘尼斯最終還是屈服於黛妮雅的威脅下,很老實的說道:「他認為,以達納庫斯的狡猾,說不定在陰謀之中還有陰謀,當我們覺得自己看穿了他陰謀的時候,其實踩進了他的另一個陰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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