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草屋養傷
方適睜開眼睛，這才發現自己躺在床上，眼前一個滿目慈祥的白髮婆婆正看著自己。他搖了搖頭，發現頭疼得厲害，一時記不起什麼東西。那婆婆見方適醒來，開口說道：「你別亂動，你肩膀有傷，小心扯動傷口。」
方適這才發現自己的肩膀綁著厚厚的布帶，稍微一動，只疼得他齜牙咧嘴的。婆婆轉身走入后屋，不一會兒拿著一碗粗糧粥走了回來，她對方適說道：「你已睡了三天三夜了，這三天來滴水不進，想來是餓壞了吧。」
方適還未答話，他的肚子已發出「咕咕」的聲音代替他回答了，他臉上一紅，說道：「謝謝婆婆了。」伸手要去接那粥，不料牽動肩膀傷口，一陣撕心裂肺的疼痛傳來，只疼得他臉都變了形。那婆婆忙讓他平躺下，一勺勺喂他喝下。
一碗粥下肚，方適方才覺得自己算是活過來了。他好奇的問道：「婆婆，這是哪裡？我怎麼會在這裡？」
那婆婆答道：「這裡是九宮縣二仙山下，三日前，我去門前小河洗衣，便見你從上游遠遠漂來，嚇了我一跳，待漂得近了，幸虧神仙保佑，我發現你尚有一絲氣在，於是便將捆衣的繩子取下，將你從河中拖回家裡。」她頓了頓，將手中碗勺放在一旁桌上，繼續說道：「我看你肩上有傷，這荒山野外的，沒有郎中，幸好我那孩兒當年也是略懂醫術，家中跌打損傷的葯一應俱全，我便自個兒幫你包紮了傷口。」方適一聽，在床上行禮道：「婆婆救命大恩，我自銘記在心。」
那婆婆一笑，道：「什麼恩不恩的，這人命關天的，我又怎能見死不救呢。不過我看你這肩傷甚重，誰這麼狠毒，下手這麼狠。」
方適腦中一轉，自己若是直說被官兵所傷，這婆婆指不定轉身便去報官，豈不是自尋死路。他隨口胡謅道：「是這樣的，我本是進縣城找我大哥，貪快走了山間小道，怎想碰到強人，他們不僅奪了我的財物，還要我的性命。我拚死掙扎，肩上冷不防被偷射一箭，跌下山澗，便人事不知了。」
那婆婆聽了唏噓不已，道：「唉，這世道險惡，強人出沒，你一個娃娃家的，還是小心的好。我看你這肩傷一時半刻難好，我這裡也沒人住，就我一個老婆子，你暫且住上一段，等養好了再上路吧。」
方適一聽，忙連連道謝，心道：「不知晁蓋哥哥他們可否安全上了梁山，現在風頭正緊，我能在這裡避上一避，那是再好不過了。」他一想起晁蓋等人，便連帶著想起那日蘆葦叢中的鏖戰，但那日具體的細節他卻已記不清楚了，使勁往深處一想，腦袋便似要裂開般地疼，婆婆見他如此，不再和他絮叨，讓他躺下靜養。
如此這般，方適在婆婆家一連住了一月有餘，這一月來，在那婆婆的悉心照料下，方適的箭傷好得很快。左臂除了尚不能用力之外，已能自由伸縮了。這日，他早上起來，見婆婆不在屋內，他下了床，慢慢地走到屋外。只覺著山野之中，別有一番風味，草屋前一座小小的石橋，一條山間從橋下穿越而過，流水孱孱，叮咚作響。屋后一座青山，遠觀那山，只見頂端雲霧繚繞，山中隱隱傳來瀑布飛濺之聲，真乃人間仙境。
方適不由深深地吸了幾口氣，只覺口中的空氣說不出的清新。這才是真正的沒有污染的純天然的空氣哪。後世那些高科技的空氣過濾機里的空氣與這相比，想去何止千里，簡直是雲泥之別。
「你起來啦？看來身體已經好多了。」不知何時婆婆來到了他身後。
方適對這婆婆心中感激，她是在這世界上，讓他第一次感受到親情的人。見婆婆背著一個裝滿柴火的背簍從後山回來，忙上前替她拿下背簍，嘴上閑話道：「恩，這幾日感覺好多啦，應該已經沒什麼大礙了。」他怕婆婆不信，還故意將手臂伸縮了幾下。看得婆婆欣慰地一笑。
方適突然想起一事，問道：「對了婆婆，我那日聽你說，你還有一個兒子。我住的這段日子，怎麼不見大哥往來。」婆婆拿手指著後山道：「我那兒上山學藝去了，已有三五載了，隔個兩三月，下來看我一回。」
方適一聽，心中好奇，道：「哦？上山學藝？這山中還有什麼名門大派？」他心中痒痒，難道這山上還藏著個華山派、少林寺的？就不知有沒有獨孤求敗或者掃地神僧，想到武俠小說中的那些出神入化的武功，他不由心嚮往之。
那婆婆道：「休要胡說，這山人稱二仙山，山上有一個紫虛觀，觀里有一個神仙，喚作羅真人，有呼風喚雨撒豆成兵的能耐，我那兒子便是羅真人座下弟子。」
方適一聽有神仙，一下子來了精神。心道：「這羅真人的名字挺耳熟的，好像書中有記載，應該不是欺世盜名的神棍。我不如上山看看，如果他真有道行，不如向他請教一下夢中泥菩薩的那句讖語，看他如何作答。」他下定決心，向婆婆說道：「婆婆，我有心去拜訪這位羅神仙，不知這上山之路可方便。」
婆婆答道：「說難也難，說易也易。」方適聽她話中有話，忙追問道：「婆婆此話怎講？」
那婆婆說道：「這羅神仙名聲遠播，無數善男信女慕名而來，都希望能見他一面，聽他講些長生不老之道。但是這事也蹊蹺，有那身強力壯的健兒，清晨上山，直至日落，方才攀到山腰，連觀內殿角都不曾得見。也有體弱多病的老者，顫顫巍巍地，拾階而上，方行了幾步，便已窺見那紫虛觀的朱門。」
方適聽了，心中也是老大懷疑，說道：「難道這山路之上還有古怪？」
婆婆搖搖頭道：「我也是不知，我曾問我那兒，他卻說，這叫有緣千里亦相見，無緣擦肩不相識。」
方適聽了婆婆這番話，心裡更是躍躍欲試，定要見上那羅真人一面，他向婆婆大致問明了上山的道路，拾了根粗壯的樹枝當做登山杖，和婆婆道聲別，興緻勃勃地便向那二仙山進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