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神行下山
公孫勝訕訕不敢言，羅真人冷哼一聲，道：「一清，看來你還是太過空閑，這樣吧，院內的打掃工作，你也一併包了吧。」公孫勝低頭不敢正視羅真人，低聲答道：「弟子謹遵師父法旨。」說著偷偷一拉方適衣袖，朝屋外走去。方適見狀，向羅真人一稽首，便要跟著公孫勝一同出屋。
卻不料羅真人將方適攔了下來，道：「一清去清掃院子，你去幹嘛。一休，你且留下，我自有話對你說。」公孫勝聽了，以為羅真人要責怪方適，忙說道：「師父，不怪一休的事，都是徒兒多嘴，硬拉著一休胡侃，一休什麼都不知道。」羅真人見公孫勝如此緊張，心中哭笑不得，道：「你看看你自己，哪還有一點修道之人的樣子，全是一派江湖義氣。你還怕師父會把你的好兄弟給吃了？何況，我何曾說過要懲罰一休，速速快去清掃院子，如若遲緩了，我必不輕饒。」
公孫勝見羅真人說道沒有要懲罰方適，心中方安。方適見公孫勝處處維護自己，心中好生感動，他向公孫勝連連使眼色，讓他速去，不必擔心自己。公孫勝見了，向方適眨了眨眼睛，這才轉身出了房間。
公孫勝身影剛從方適眼中消失，便聽到羅真人悠悠地嘆了口氣。方適忙問道：「師父您為何事煩惱？」羅真人看了眼門外，回道：「還不是為了你大哥一清，他天資聰穎，悟性頗高，是修道的絕佳人選。怎奈他塵緣未了，命中該有有天罡之劫，這些年來，我無時無刻不對他加以磨礪點撥，好不容易初見成效，讓他收了心性。怎知你的突然到來，又讓他重新喚起了江湖之心。」方適一聽，心中不安，答道：「想不到我的到來，竟然給大哥造成如此困惑，唉，我真是禍害。」羅真人寬容地一笑道：「一休，你不必自責。此乃命數，無法避免，不歷此劫，一清也終難成正果。」但他突然話鋒一轉，道：「不過一休，這幾日來我也一直在思量，你今後要走的道路絕非在這紫虛觀內。」
方適一驚，道：「師父，您是要趕我下山么？」羅真人輕撫方適的背，答道：「非也。我不是趕你下山，而是放你下山。手中的水，如若不將它放入溪流中，它永遠入不了大海，只能慢慢乾涸。一休，你切莫別忘了你肩負的使命。」
方適聽羅真人如此說來，知道羅真人已下了決心讓自己下山了，他當下拜在地上，道：「師父，徒兒雖不能完全明白您的話，但是徒兒知道您是為我好，一休無以為報，請受徒兒三拜。」他心中感激羅真人這多日來的照料，在這水滸世界中，他也是唯一一個知道自己根底的人，這些日來，雖名為師父，但他所傾注在方適身上的關懷教誨，更好似一個口厲心軟的慈父。方適對他心中自有一股難言的親切，故他這三拜完全是發自肺腑。羅真人見方適一臉真誠，心中也是感動，他一揮道袖道：「一休，此去前途艱辛，你切好自為之。」方適再次拜伏道：「弟子謹遵師父教誨。師父容弟子向大哥告辭，之後即刻下山。」
公孫勝卻出言阻道：「我自會告訴一清，放心，你們日後尚有相聚的緣分，你且去吧。」說著，他從懷中掏出兩張黃紙，讓方適拴在腳上。方適一見，問道：「師父，這又是何物？」羅真人答道：「此乃甲馬，可日行五百里，你此去甚遠，為師就用此物送你一程吧。」方適心中一亮，暗道：「原來這就是那「神行太保」戴宗所佩戴的甲馬呀。」他小時候每每聽到爺爺講到戴宗腳上帶上兩個甲馬，可日行百里，帶上四個，可日行千里。心中好生羨慕，今日竟然自己也能帶上這個寶貝，一時間，心中驚喜交加。方適正思量間，羅真人口中念念有詞，對他腳上吹了口氣，方適只覺那兩腳像是不是自己的了，自個兒健步飛奔起來，卻是不花費一點力氣。他忙回頭向羅真人喊道：「師父，我這是去哪裡？」但那雙腿走得飛快，隱約只聽得羅真人回道「老嫗」什麼的，老嫗？難道是要送我回婆婆處？但看形勢又不像，自己一眨眼的功夫，早已飛出二仙山的地界，方適回頭望去，那二仙山越來越小，最終變成一個小黑點，消失在了天際。道路兩邊房屋樹木，飛也似地往身後而去，腳底下好似騰雲駕霧一般。
方適頗有飄飄欲仙的感覺，他正行得起勁，腳下不知怎的，只覺得越來越熱。他低頭一看，只見那兩張甲馬，竟然冒起了煙，好似馬上就要燒了起來。方適心中暗暗叫苦：「想不到師父給我的竟然是這偽劣商品，這可要我命了。」他還來不及細想，只覺腳下一空，一個跟頭摔在地上。這一跤只摔得他眼冒金星，方適掙扎著爬了起來，只見腳上的兩片甲馬已經燒成灰燼，隨風而散了。方適爬起身來，活動了一下四肢，還好，他只是摔得頭上起個大包，四肢倒沒有大礙。
他舉目四望，只見自己身處一片綠林之中，身後是一座山，這山不比二仙山般雲纏霧繞，但也青翠悅目。只是看這荒山野林的，不見路人，無法詢問這裡到底是哪裡。方適想了想，決定還是先沿著山路，慢慢行走，俗話說有人便有路，只要循著山路，自然也能找到人家。他這幾日來，聽羅真人將經論法的，雖然不甚懂，但心性倒也磨練得平和許多，故在這山路上獨自一人行走，也不慌張，只當是爬山觀景。
方適且觀且行，滿目青翠山色，倒也不覺得山路崎嶇難走。怎知就在他走得興趣盎然之時，突然林間一聲梆子響，腳下一絆，原來小路正中不知何人拉起了一條絆腳索。可憐方適，方才一跤跌好，現在又跌一跤，頭上頓時又起一包，加上先前那隻，好似額上長出兩隻角一般。他還沒掙扎爬起，從林中跳出了十幾個伏路小嘍啰來，熟門熟路地將方適雙手雙腳按住，拿出一條麻繩捆得個結結實實。方適哪見過這種陣勢，嚇得連連求饒：「好漢饒命，好漢饒命，我只是個過客，身上沒有錢財。」那群山賊卻全然不理他，兩個嘍啰一前一後將他扛起，便往山上抬去。方適見他們個個面目兇悍，心中惴惴不安，也不知上了山後等待自己的是什麼，是凶是吉，一切只能聽天由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