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有家黑店
彎彎曲曲的山嶺之下,有一個茂密的林子,林子前面有一棵大樹,那樹有些年歲了,樹身異常粗大,四五個人抱不過來。樹邊搭著十數間草屋,草屋前有一條小溪流過,溪邊一棵柳樹之上,挑著一個酒帘,原來此處是一家酒店。
酒店門前窗檻邊坐著一個大漢,他約莫三十五六的年紀,頭帶一條青紗頭巾,身穿白布衫,敞著胸懷,悠閑地等著客人。
突然他眼前一亮,只見來路之上,遠遠地走來兩個人影,一個身披戎甲,肩上挎了個背囊,像是一個行遠路的將領,而另一個則葛衫布衣,百姓裝扮。大漢開酒店至今還是第一次見到如此搭配,一時之間倒也感覺甚是新鮮。
這兩人不是別人,正是方適和花朵。他倆自別過妞兒一家之後,照著老漢的指點,一路南行,風餐露宿,過了兩日,才摸上官道,又行了數日,才到了此處,已是飢腸轆轆,疲憊不堪了。兩人見眼前一下子冒出了個酒店,頓時好像溺水的人抓到了救命稻草,連日來趕路的辛勤早已拋到了九霄雲外,發足便朝酒家狂奔而去。
大漢見方適二人來得快,忙迎了上去道:「二位爺,裡面請,本家有好酒、好肉招待。」
方適、花朵二人自下山以來,還未曾好好吃過一頓,聽那大漢一說好酒好肉,嘴裡面的口水都要流了出來。兩人進店坐下,花朵自懷中掏出一錠銀子,往桌上一放,道:「先切個三斤熟牛肉上來!」
那大漢見花朵出口闊綽,又隱隱聽見她懷裡還有銀子叮噹之聲,心中暗喜,他唱了聲諾,走到后屋,不一會兒功夫,便端上肉來。
方適兩人見肉上來,都是兩眼發光,多日不佔葷腥,他二人肚子里早已油水空空,頓時筷子如雨點般地落在牛肉之上。
那大漢見他倆吃得生猛,好似餓死鬼投胎,心中好笑。又上前推薦道:「本家自釀的酒也是醇香好吃,二位要不要來上幾碗?」花朵正吃得口乾,聽他這麼一說,忙點頭稱好。
大漢轉入屋后,托出一大桶酒來,放下兩隻大碗,給兩人一人滿上一碗。方適拿起便喝,只覺這酒辛辣沖鼻,與當日和武松在景陽岡下喝的三碗不過岡相比,差之遠矣。花朵則端起碗來,抿上一口,她雖是女兒家,但生在將門,也有些酒量,只是喝起酒來,不喜像好漢般一干而凈,而是喜歡淺酌細品。
一眨眼的功夫,方適已連干兩碗,而花朵也喝下去了大半碗。大漢見了,臉上一笑,拍著手沖二人叫道:「倒也!倒也!」方適一聽,叫道:「不好!是黑店!」站起來想走,只覺天旋地轉,雙腳無力,一軟身倒在桌下。花朵聽方適一叫,忙伸手去摸腰間的彎刀,但是手剛觸到刀柄,也是拿捏不住,撲地仰倒在凳邊。
大漢笑道:「才發現這是黑店啊,卻已經晚咯。」他看了看花朵,暗道:「這個披甲的倒是細皮嫩肉的,正好做上等牛肉賣。」他又瞧了瞧方適,道:「這個雖不及披甲的白嫩,但也精瘦,便做水牛肉賣吧。」他想著,叫道:「小二、小三,快出來!」他話音剛落,屋后衝出兩個莽漢,大漢指著方適道:「先將這個抬進去,做饅頭賣。小理」兩人應了聲,輕輕一用力,將方適抬入后屋。
大漢見花朵的包囊放在桌上,他上前輕輕一掂,沉甸甸的,估計有不少金銀,心中一喜:「多日不曾開張,想不到今日有此橫財。看不出這兩人年紀輕輕,身上財物倒是不少。」
他正暗自慶幸,突然後屋門帘一掀,先前搬方適進屋的一個莽漢走了出來,手裡拿著個東西,遞到大漢面前,道:「大哥,你看這玩意兒。」
大漢一見,心中一驚,道:「你從哪得來的?」那莽漢答道:「就是從先前那個水牛身上搜出來的。」
大漢聽了,一蹦三尺,叫道:「哎呀,可曾開剝?」莽漢忙回道:「剛解去外衣,還沒下刀呢。」大漢不再和他贅言,一陣風般地沖入后屋。
方適此刻仰面躺在剝人凳上,上衣已經解開,一個莽漢拿著把牛尖刀,正要給他開腸剖肚。
「住手!」大漢忙攔下這刀。他攙扶起方適,先前在外的莽漢已調好解藥送了進來,大漢端起碗,將葯從方適的嘴中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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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適迷迷糊糊地,只覺嘴裡一陣苦澀,這苦味直直地沖入胃內,在他體內九轉十八回后,一股強烈的刺激又從肚中反衝回了喉嚨,他咳嗽一聲,悠悠地回過神來,睜開眼睛,只見迎面竟是一張人皮,四肢張開,呈一個大字,綳在壁上。方適一見,媽呀一聲喊出口,好似分開八片頂陽骨,傾下半桶冰雪水,整個人一下子清醒過來。他再抬頭一看,頂上的房梁之上,懸挂著幾條腿,這腿既不像豬腿,也不像牛腿,腿下連著腳掌,腳掌前端生有五趾,分明便是人腿!
方適一下子回憶起先前的場景,自己誤入黑店了!
他忙低頭查看自己的身體,還好,自己的四肢都健在,也不覺身上哪裡有疼痛,應該沒有被他們割去腎臟什麼的。他心神方安,驀地想起花朵,他舉目四望,這間人肉作坊內只有兩張剝人凳,一張是空的,而自己所處的這張上只有自己一個,哪有花朵的蹤影。方適愈想愈怕,難道花朵已經被他們大卸八塊做了人肉饅頭?!方適心裡發急,起身就從凳上跳了下來。
聽到這裡發出響聲,門帘一掀,先前招待方適二人的大漢走了進來,他見方適已清醒過來,咧嘴一笑,道:「好漢,你醒啦。」
仇人相見,分外眼紅,方適不知從哪裡來的勇氣,一下沖了上去,掀住大漢的衣襟問道:「好你個黑店!快說,我還有一個同伴呢?」
那大漢也不掙扎,任由方適拽住他的衣服,陪著笑臉道:「好漢息怒,你的朋友還躺在桌邊,我們還不曾動他。」方適聽到花朵沒事,心裡這才稍稍平靜,但是轉而又奇怪,自己先前明明已經被麻翻在地,怎麼又自己醒過來了?
大漢見方適情緒平穩下來,他從懷裡掏出一物,遞到方適眼前,問道:「好漢,不知這個東西你是從哪裡得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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