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救了個女人

去還是不去，一路上，張凌一直在考慮這個問題，於新亭擺明了是不想見自己，畢竟自己把人家的親小舅子給搞下去了，誰也不會痛快了，即使這個小舅子是個不著四六的混蛋。

丁有德今天的態度倒是值得玩味，這個一向只知道幹活的老實人竟然發出了與於新亭不一樣的聲音，真是難能可貴。可是他的位置是有心無力，自己去看他會不會給他增添一些不必要的煩惱呢？

一直來到父母的墳前，張凌還在猶豫著。盛夏季節，其他墳上的荒草都長得很高，可是父母的墳上卻似乎被人清理了一樣，顯得很整齊的樣子。

點燃三枝煙插在墳前，張凌跪了下去，「爸，媽，兒子來看你們了，你們在天上過得還好嗎？」

「我今天上午參加副科級幹部競職了，我成功了，現在我是副科級幹部了，他們說除了文化大革命那會兒有過這麼年輕的副科級幹部，現在已經難得一見了，兒子很爭氣，是不是？」

「爸，你一直教我要清白做人，正直做事，兒子記下了。但願兒子沒有選錯路，畢竟這是兒子的第二次選擇了。」

「媽，你在那邊還咳嗽嗎？應該全好了吧？你留給我的那個小銅鼎我會好好保存下來的，其實它真的挺值錢的，或許你都不知道吧？就那麼個小東西竟然能值好幾十萬呢！你老人家是從哪兒揀來的呀？當年也沒仔細問你，要不然兒子這輩子可就不愁沒錢花了。」

在墳上一直呆到六點多，天已經開始暗下來了，張凌才拍拍身上的塵土，直接騎上摩托車往玉林鎮政府趕。

村裡還有自己家的老房子，三叔幾次趕集碰到他都說，家裡保護得很好，還是原來的樣子，讓他有空回去看看，但是張凌實在沒有勇氣獨自去面對那個空蕩蕩的家。

從觀上馮家到玉林鎮要經過一架大山，山路蜿蜒有二十多里，一到傍晚的時候，山裡會起一些霧氣，張凌有些擔心起來，手上油門不由地加到了最大，想趕在天黑前回到鎮上。

宋梁的小老婆保養雖然不錯，但是畢竟馬力小了點，碰到大坡張凌還是下車來推著車步行，一路上這樣的大坡有四個，當張凌推著車爬上第四個坡的時候，天已經黑了下來。

這個大坡被人叫做張家坡，至於為什麼這麼叫沒人知道。下坡的時候為了省油，張凌根本沒打火，直接摘了空檔跑，摩托車呼呼地從坡頂沖了下來，快到坡底的時候，張凌眼睛餘光一瞄，發現坡底路邊的小樹上似乎掛了一件什麼鮮艷的東西在上面飄著。車速太快張凌不敢停車，只好慢慢地打火剎車，把車圈了回來了，車燈照耀之下，張凌驚訝地發現，竟然是一件粉紅色的女上衣，在晚風中悠悠地飄蕩著。

不好，出事了！這是張凌腦子裡出現的第一個念頭。這個大坡由於坡度過大，而且在坡底是一個近九十度的轉彎，很多騎車人情況不熟，一慌之下很容易掉到橋下，僅張凌知道這兒就已經摔死過兩個人了。

慌忙停好摩托車，打開大燈，照在溝底小橋的上方，張凌手把著茂盛的荒草溜下了橋底。

一個女人摔倒在地上，臉上已經被血糊住了，身邊散落著一些女人衣物，看樣子是她隨身攜帶的，其中有一件竟然掛在了路邊的樹枝上，引起了張凌的注意。

張凌乍著膽子叫了兩聲，那個女人一點動靜也沒有。顫抖著把手伸到了那女人的鼻端，有微微的氣息。

張凌鬆了口氣，只要還有氣就好辦。他簡單地把散落一地的女人東西收拾了一下，留了兩件長袖上衣在外面。

他費力地把那個女人挪到了自己的背上，拿過她的長袖上衣把她捆在自己身上，慢慢地向岸上爬去。

女人並不重，估計不過一百斤，不過個子不矮，張凌背著她很不得勁，好不容易爬到路上，張凌顧不得喘氣，直接背著那個女人騎上摩托車就向玉林鎮衛生院狂奔。

玉林鎮衛生院只有前後三排房子，最前面的一排是門診，中間的一排是藥房和辦公室，後面的一排才是病房，因為鎮上的水平有限，幾乎沒人在這兒住院，一到晚上只有前面門診上留一個醫生兩個護士值班。

張凌停好摩托車，背著受傷的女人就衝進了值班室。兩個血人的突然出現，把正在值班的宋醫生嚇了一大跳，一路行來，那個女人身上的血已經有不少流到了張凌身上，現在看上去，顯得格外猙獰。

「醫生，快救救她！」張凌將那受傷的女人靠在牆角的一張病床上，使勁地解著系在身上的上衣袖子。

宋醫生現在已經冷靜下來，「你是誰？受傷是誰？到底是怎麼回事？」

張凌的手上現在已經沒有多少力氣了，解了半天仍然沒有解開，「醫生，麻煩你拿剪刀幫我剪開，我實在是沒勁了。」

「小王，小劉，你們兩個快過來幫助！」宋醫生沖著走廊里喊了起來，是喊那兩個值班護士。

當兩個護士趕過來的時候，宋醫生已經幫張凌把受傷女人解了下來平放在病床上，張凌卻如泄了氣一樣癱倒在地上，只顧得大口喘氣了。

「快打電話找趙院長過來，這個女人受傷挺重的。」宋醫生一邊做著檢查一邊安排王護士去找衛生院院長趙成山。

「醫生，她死不了吧？」張凌好不容易喘過氣來，看著醫生護士在忙活著，有些擔心地問道。

宋醫生已經把那女人檢查了一遍，「現在看問題不大，頭上有創傷，左小腿怕是斷了，問題不大。只是她失血量過大，如果不能及時輸血，怕是會有危險。」

張凌從地上爬了起來，兩腿還在打著哆嗦，簡直跟不是自己的一樣。「要不抽我的？」

「算了吧，看樣子你也失血不少，包紮完她再處理你。」宋醫生看著張凌身上的血漬，心裡還是有點擔心的。

張凌看了看已經染成紅色的襯衣，一股子血腥味一下子衝進了鼻子，胃裡一陣翻滾，急忙咬牙忍住，伸手把襯衣脫了下來，抖一抖扔在外邊，「這血是她的，我沒事兒。」

「到底怎麼個情況？」

「我騎車路過時發現她摔到了張家大坡下面的溝里，只好把她這樣背過來了。」張凌也顧不了許多了，光著膀子沖了出去，必須得馬上找個地方洗一洗，要不然這血腥味真能要了老命了。

正在這時，那個正在清理受傷女人的劉護士突然叫了起來，「宋醫生，這個女人我認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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