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4.第364章 她,成了他的不完美
廚房裡,斷指躺在琉璃台上,看的季寒聲目赤欲裂。
斷指可以接回去,醫生要做的是止血、包紮、保存斷指,最後再去醫院將斷指接上。
醫生走上前打算幫顧景月止血,顧景月完全不配合,她掃了一眼那個斷指,笑了笑,笑容分外的瘮人,看的醫生都覺得心驚肉跳。
老夫人偏執起來真的跟瘋了沒什麼兩樣。
他不敢靠前,只能看向季寒聲求助。
季寒聲深呼吸著正在試著平復心境,也在等母親靜下心,他開口說話,用儘可能溫潤平和的聲音說道:「媽。」
季寒聲不過是剛往前走了一步,就看到顧景月忽然拿起那個斷指,從廚房的窗戶扔了出去……
執拗、決絕。
她不願意接回斷指,誰都強迫不了她,那麼堅決,就算是接上去了,季寒聲也知道她還會再砍一遍。
他何嘗不知道,她為了「他好」,可以變成一個瘋狂又決絕的人,決絕到絲毫沒有退讓緩和的餘地。
「先止血包紮吧。」季寒聲無奈的對醫生說道。
他知道,母親就要用鑄就一個斷指的事實,讓他受煎熬,讓他放棄白露。
可是,他愛了白露那麼多年,得到了再失去卻是最殘忍的,比從沒得到過還要殘忍數倍。
母親、妻子不是選擇題。愛情、親情也不是選擇題。
他知道有時候親情遠比愛情總要的多,他的母親生他養他,他除了惱怒顧景月當年帶他回季家外,其他的時候他的母親對他做的事情都是無可挑剔的。
最苦的日子裡他的母親都不曾讓他吃一點苦。
最苦的日子裡,顧景月落淚的時候,唯恐季寒聲知道。但季寒聲出門在外去了美國的時候,她又唯恐他苦她不知。
她是他的母親……
只是,為什麼忽然就這樣了,像是走進了一個死胡同。
他在努力的揭開那些真相,為什麼他的母親就不能等等?就不能相信他這個兒子,就不能理解一下白露,其實白露何嘗不是一個受害者,不是一個苦命的人。
身處這樣的境地,季寒聲似乎已是無路可走。
可是,他愛白露,如痴如醉瘋了一般。只有她能進他的眼,進他的心……
「媽,沒有你就沒有我。但沒有白露,我就像是沒有感情的行屍走肉。我希望你能等等,一切都會水落石出的,這些日子你在鄉下好好休養。」
顧景月自有她的計劃,她沒說什麼,只是配合著醫生做了止血和包紮,然後便離開卧琥居,坐上司機的車走了。
季寒聲擰著眉拿出手機,給周瑜打了個電話,只是簡單的交代了她在接下來的日子要寸步不離的照看顧景月,其他也沒多說什麼就掛了電話。
顧景月這樣來去匆匆,倒是給卧琥居里丟了一顆炸彈!
炸的三個心皆是傷,有人是傷在身體,有人是傷在心上。但無一例外的,三個人皆是身心俱疲。
兩個人在一起,結合成夫妻是為了成全更好的自己。相愛的人在一起是為了讓對方變得更好,更幸福。
那她和季寒聲呢?
雖然不想承認,但白露知道事實上她是拖累了季寒聲了。
白露哭了會兒便不再哭了,她躺在床上,蜷縮著身體,對著門口。
她在想事情,她在想要怎麼樣才能跟季寒聲走完這一輩子,他們真的還能走完這一輩子嗎?
徐媽站在床邊不敢離開。
直到門口后輕緩的腳步聲傳來,徐媽才轉過身,正打算開口叫:「季先生。」但她還沒出聲,話就被季寒聲一個噤聲的動作給堵住了。
徐媽彎了彎腰便離開了。
卧室里很安靜,太陽已經落山,卧室內沒有開燈有些昏暗,她不想開燈,燈再亮都照不到她暗下來的內心,她的心迷路了,不知道何去何從。
她知道自己從未為季寒聲做過什麼,可是離開他真的不是一個好的選擇,甚至不能稱之為一個選擇。
她若離開他,那不是為他做了事,而是辜負了他,傷了他!等於在他的傷口上又踩了幾腳,等於當著全海城人的面打了季寒聲的臉。
讓他的寵變成了一個笑話。
所以她不能,也不想離開季寒聲,不會離開季寒聲。
季寒聲沒說話,他先是站在床邊低頭看著躺在床上的人,那麼纖細、贏弱,讓人忍不住想攬在懷裡好好護著、寵著。
白露躺在那裡,忽然覺得床的一側陷了下去,是季寒聲走到床邊坐在了床上,然後脫掉了鞋子也躺在下來,躺在了白露的身側。
呼吸著季寒聲身上特有的氣息,白露的心比之前更平靜了。
現在他的身上已經沒什麼煙味了,雖然戒煙很難,但季寒聲卻一直克制著、隱忍著,他說為了下一代他必須戒煙,是對自己負責,也是對老婆孩子負責。
白露不討厭他身上的煙味,此刻甚至有些懷念那些煙味。
季寒聲這樣的體貼入微,她怎麼捨得放手,怎麼捨得離開?
她比任何時候都想留在他的身邊,她只想自私的賴在他的身邊,佔據著季太太的位子,佔有一輩子。
季寒聲側過身子,將白露攬進了懷裡。
白露不想讓他看見她臉上的淚痕,很乖順的窩在他的懷裡,小臉緊緊的貼著他的胸口。
「是不是嚇壞了?」季寒聲清了一下嗓子,開口說話的聲音略沙啞,聽著悠然低醇。
「寒聲……是我讓你為難了!」白露沉默了片刻,才緩緩開口說話。
一說話,她就覺得自己的鼻子發酸,就惱怒自己沒用,遇到這種事情她只是想哭,可哭有什麼用。她哭只會擾亂季寒聲的心思,讓季寒聲更為難。
白露咬唇,努力將眼淚憋了回去。
她不知道現在能為季寒聲做什麼,這個男人功成名就、事業有成,什麼都不缺,堪稱完美,除了——她,她是他的不完美。
白露鬆開咬著的唇,低聲問道:「寒聲,你為什麼偏偏會愛上我?」
「是啊,我為什麼偏偏會愛上你呢?」季寒聲附和著白露的話,聲音帶著磁性,聽著有無奈,有笑意。
白露覺得自己是幻聽了,這種時候,怎麼能笑的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