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3.第363章 太過極端,所以心痛
季寒聲覺得像是有人在他的心窩上插了一刀似得,而那個持刀的人是他深愛的、尊敬的母親。
他能怎麼做?
他可以在任何外人的身上用那些狠戾的、無情的、骯髒的手段,可是,唯獨對眼前的母親,他做不到。
季寒聲緊抿著唇,憋得臉通紅。
白露在他懷裡由最初的驚呆,到回過神后的打顫,她已是出了一身的冷汗。
季寒聲緊緊的閉了閉眼眼睛,然後轉移視線,死死地盯著自己的母親顧景月,眸子幽沉眸光犀利。
他一字一頓的、頗為艱難的從喉嚨里擠出了聲音,他說:「你還是不是我媽啊?」
一句話打的顧景月心都碎了,像是被利刃插在了心臟上,血流成河。
母子大戰,他們皆是元氣大傷……
顧景月瞪大了眸子看著季寒聲,任由指尖的血染紅了紗布,徐媽早已嚇壞了,卻不得不慌張的試圖包裹住那流著猩紅血液的手指。
顧景月也死死的看著季寒聲,揮手推開了徐媽:「不需要!」
她的決絕,她的狠戾,她嘶吼的聲音敲著白露的耳膜,敲著她冰冷的心房……
白露抬起手臂,雙手緊緊的抓住季寒聲腰身兩側的衣衫,像是抓著兩根救命稻草一般,她纖細白皙的手上骨節早已泛白。
「寒聲……別吵了。她……她是你媽媽!」白露一邊說著一邊牙齒打顫,明明不過是11月,她卻覺得置身在寒冬臘月的冰窟窿里一般。
他知道那是他媽媽,所以他一直試著讓她緩和對白露的成見,他試著讓事情一件件浮出水面。他一直都是那個孝敬母親的季寒聲,可是……
季寒聲不說話,他在心裡問自己,什麼是孝?
現在早已不是婚姻包辦的年代,他只是愛白露,娶她為妻,跟她好好過一輩子,這有什麼錯?
如果是為了孝而放棄自己的妻子,犧牲自己的幸福,這是孝嗎?或許吧,但那也只能是愚孝。
醫生急忙趕過來了。
白露聽著門口的躁動聲,推了推季寒聲,試著站直身體,她不能一直窩在季寒聲的懷裡。
季寒聲對著徐媽說道:「徐媽,你帶太太回卧室。」
徐媽快速的走到白露的身邊,一邊走一邊應道:「好的。」
白露想邁步,卻發現自己腿軟的厲害,她是真的像是一下子被抽光了所有的力氣一般,就像之前幸福來得太突然,此刻震驚也來的太突然,她一時根本轉換不過來。
白露微微彎著手臂,抬起了胳膊,徐媽當下瞭然的扶住了白露,出了廚房。
回到了卧室里,徐媽也不敢離開,「太太你先坐著,我去給你倒杯水。」說著,她又看了一眼坐在床上的白露。
這小太太應該是被嚇壞了,臉色有些慘白。
徐媽嘆了口氣,搖了搖頭,走到不遠處的圓桌上倒了一杯溫開水。
當她將水杯遞給白露的時候白露沒有接,她緩緩的抬眸,眸子里像是鋪就著水光一般的,已是淚水連連。
欲落不落的淚花在她的眼眶裡打轉,看的徐媽的心揪疼。
「太太,怎麼了?」徐媽先開口問。
白露看著徐媽,眼神卻又有些空洞,目光雖是落在徐媽身上,但實際上徐媽卻沒能走近她的眼裡。
「徐媽,你一定知道剛才發生了什麼,對不對?」雖是質問卻是篤定,白露繼續說道:「你告訴我經過。你說!」
徐媽很為難,她是個傭人,知道有些話不好說,而且這事兒說了對白露的影響很大,且是負面的影響。
「太太,我……」
「你說!」白露一字一頓的說著,死死的盯著徐媽。
徐媽心裡一緊,終是拗不過白露,將事情交代了出來。
原來當時,季寒聲和顧景月在書房裡談著談著起了爭執,季寒聲讓司機送她回鄉下老宅后便準備上樓。
就在顧景月負氣離開的時候,季寒聲已走到旋轉樓梯的轉角處,然後,就看到顧景月迅速的衝進了廚房裡。
季寒聲的眸子狠狠縮了一下,拔腿就往廚房去。
他這邊才剛追到廚房門口,顧景月已經拿起一把菜刀,就那麼當著季寒聲的面朝自己的小拇指砍了下去……
決絕、狠戾。
季寒聲搶奪菜刀是來不及了,他凄厲怒吼著叫了一聲:「媽——」再看廚房的流理台上早已賤了猩紅的血。
顧景月笑的很駭人,她就那麼笑著看著季寒聲:「我說過有她沒我,有我沒她。現在看來你的選擇很清楚了!我就當沒生過你這個兒子!這裡是你一手打造的豪宅,我不能讓你滾,所以我走,我滾!」
顧景月狠聲說著,每句話就像是尖銳的利刃扎在了季寒聲的心上。
「媽,你一定要這樣逼我嗎?你是不是要逼死我才滿意?」季寒聲吩咐徐媽喊醫生后,對著顧景月說了那麼一句,他的心跟那滴著的血一樣,一落千丈。
「我逼你?你難道不是在逼我嗎?那場發布會,那些照片……」顧景月狠狠的瞪著季寒聲,說不下去了。
徐媽沒敢說顧景月只所以反應這麼激烈,是因為她聽到了無數人在私底下罵她盪|婦,罵她賤人,說季寒聲是被她美色迷惑。
或許是因為聽到了那些風言風語才導致老夫人反應那麼激烈、極端。
白露聽著,一顆心不住的往下沉、往下沉,彷彿呼吸都被人奪走了,彷彿有巨石壓在了心口,她的心那麼疼,就像是要被撕開一樣,疼的喘不過氣。
白露只能緊緊的揪著胸口的衣服……
她想哭,卻又哭不出聲,「啊……啊……」白露揪著胸口的衣服,發出凄苦的聲音,如小獸嗚咽又干啞的厲害。
徐媽嚇壞了,拍著白露的背:「太太,你怎麼了?你可別嚇唬徐媽,啊?」
白露被徐媽抱在懷裡,眼淚順著她的臉頰一顆顆的滾落了下來。
徐媽拍著她纖細顫抖的背,安撫道:「想哭就哭吧,哭出來就好了!這世上沒有過不去的檻。季先生會有辦法的……」
季寒聲會有辦法嗎?
不會了!
不可能的!
那根斷指刺痛了她和他,看到想到的時候都是血淋淋的指控:看看,你季寒聲多不孝。看看,你白露多紅顏禍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