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變故
當日入夜幾分,柳如煙徘徊在落葸的房前,猶豫了片刻還是抬起了手輕扣了房門,喚了幾聲卻始終不見有人來應聲,便輕輕了門進去,只見房內依舊燃了蠟燭,卻不見有人在,被子整整齊齊的疊著,包袱也不見了,柳如煙心中知道房內的公子已經離開,她眼中閃過絲不悅之色,翻弄被枕,卻見到床邊的一塊玉佩,她拾起來,是一塊罕見的紫晶玉,她細細一看,這玉的材質和花紋極其特殊,覺得很熟悉,又想不起來究竟是在哪裡看見過,想是珍貴之物,她收到袖中,輕聲一笑:一聲不響的走掉也罷,若是這玉對你重要,又怎麼擔心你不回來找呢?柳如煙吹熄了蠟燭便掩了房門出去。
梅亭。
一陣嫻靜的管弦之聲自梅亭的玉蘭廳內傳出,玉珏端坐在琴前,身邊香爐燃起麝香,飄散出縷縷的輕煙,玉珏修長的手指撫過琴弦之處都緩緩流出靈動的韻律,輕壓,漸收,一撥,一挑,宛如青山浮雲,聽似泉水叮咚,將自然之物瞭然融於胸中,猶若百花同放,萬物齊鳴。時而沉鬱傷痛,時而歡快輕盈,曲末手指速速一勾,琴弦猶震,亦有繞樑之音,只一曲便歌盡了人世的悲歡幾度,別離幾分。
「啪啪…」只聞幾聲乾脆的掌聲響起。玉珏淡漠一笑,輕攏了一下披散的青絲,抬頭望去,只見一位身著白緞長衫的公子站在他身後,眉目溫潤如玉,嘴角有讚許的笑容,沁著淡色的月光靜靜的開放在這夜裡,玉珏心中濺起微微的觸動,眼一低見了他胸前以金絲繡的四腳小龍,心頭又是一驚,便迅速起身行了一禮道:
「玉珏並不知曉大殿下前來,愚撫一曲,讓殿下見笑了。」
「何來見笑之說?這京都恐怕沒有人的琴藝堪比玉珏了。本不想以皇子的身份來見公子,卻先被公子認出來了。而這曲今天方才讓本王開了眼界。」來人笑笑,撩開衣袍坐下。
「殿下太抬舉玉珏了。」他垂目為劉成斟了杯茶。
「我皇弟劉慕素以音律聞名,天底下只怕唯你的琴技能與他媲美了。」劉成笑著說。
「玉珏不敢。」玉珏忙忙行了一禮,不知這劉成的話所謂何意。
「我們來做個交易為何?」劉成抬眼望著玉珏,眼裡是不容人拒絕的神色。
「不知殿下所指的交易為何?」玉珏問道。
「儆王之女李落葸。」劉成字字鏗鏘,玉珏眉頭一緊並未言語。
「我知曉你兩自小在一起,你的話她會聽,而你也是能輕易就接近她的人,你要做的很簡單,幫我得到她,我就給你你想要的。」劉成依舊是一臉的溫和,溫和得連他的要求也變的如此理所當然。
「落葸會有她自己的決定,況且大殿下如何知道玉珏想要什麼,玉珏向來慾望。」玉珏淡淡的回答。
「喔?你為何是與落葸一同在西域?是同一個師父?她是儆王之女,而你…」玉珏驚訝的聽著他的話,臉色瞬間變得蒼白,他知道他的慾望是想要得知身世之謎,他知道他此行是為了查清此事?可是他如何會知道?
「大殿下落葸有自己的主見,我…」片刻玉珏撩開額前的一縷髮絲慢慢的說道。
「先別忙著拒絕我,你可以考慮。考慮好了再來找我。」劉成的手自玉珏肩上滑下,微笑著說。
平來客棧。
夜深,白月籠著一地的光華,「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只是不相識是最好不過的了,咱們後會期。」此時此刻她想起的居然是一個未曾見過面的陌生人,落葸手上一緊滑向枕下,才憶起自己從藏嬌閣走時竟把那玉忘記帶了出來,只有待以後回去取了。突感覺心裡焦躁的很,甩甩頭想甩開這些煩惱的思緒。卻聽見上傳來一陣若有若的笑聲:
「那麼晚了,也法入睡嗎?」
落葸轉過身背對著上之人,懶懶的道:
「大半夜的,你來做什麼?」
玉珏笑笑輕飄飄的從上落下來,錦袍長長的拖在地上,慢慢的走到落葸的床邊,撩起紗簾道:
「來看看你,不行嗎?」
「哼,男女授受不親,走開啦。」落葸起身蹬了他一腳,卻被他輕輕的擋下:
「小時候咱倆不都是這樣嗎?」玉珏笑著摸摸落葸及腰的長發,夜色中的他美艷比。
「哼,你到底有什麼事?」落葸沒好氣的打開他的手。
「我只不過想多和你說會話,你又那麼急。」玉珏還是笑。落葸瞅他一眼,將被子蓋好不願看他。今天的玉珏遮遮掩掩好不痛快。
「以後不要和不熟悉的人來往那麼密切。」玉珏細若蚊聲的說到,那日在玉首軒的事歷歷在目,他本是去藏嬌閣找落葸,正看了她出來,他是看不得落葸與那陌生男子過於親近才想試探那男子對落葸的態度,卻沒有想到他竟然捨命保護,他故意隱去了常用的招式讓落葸不於察覺,自玉首軒離開后又返回藏嬌閣給落葸留信。落葸見玉珏沒了動靜,便偷偷的探出了頭:
「恩?」
只見玉珏手中拿著一塊香巾放在了她鼻下掃了一下,她剛想掙扎就覺得腦袋一重便昏昏的睡去。落葸,對不起,以後別太相信我。他嘆口氣抱起她便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