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回 插箭嶺上
東廠受到重創后,收魂星君親自前往太行山招兵買馬,而恆山派也因事要與太行二寇作個了結。一時間,插箭嶺上雙方展開了廝殺。到底收魂星君的計劃能否得逞?請看……
上回說到小神女說金剛罩的罩門所在要問一陣風才知道。書獃子說:「恐怕風大俠也不知道。」
小神女問:「哦!?你怎知風叔叔不知道呢?」
「據在下所知,凡是練這門武功的人,都不近女色。他練此功的罩門,就連傳授給他武功的師父也不知道在哪裡。也就是說,除了他本人外,世上沒任何人知道。」
「你別小看了風叔叔。他除了武功深奧莫測之外,對武林各派武功的學識,也非常的淵博。他能從對手的招式中看出對手的弱點或致命之處,往往可以一招取對手的性命。但他從不殺人,最多是廢其武功而已。我想風叔叔可能知道。」
「要是他知道就好了,在下就可以將收魂星君幹掉。」
他們邊走邊說,穿過滿城,往西北的太行山而去。太行山是一條由北向南的大山脈,它的北端是小五台山,也是京師的最高峰,南到河南境內,山勢起伏連綿數千里,真是山高林密,峰險陡峭。太行二寇,就是以自己的不凡武功,在太行山中神出鬼沒,掠殺無數,連武林高手和官兵也奈他們不何。他們與陰山三老有過牙齒印,曾到了水火不相容的地步。東廠原打算招募他們,但他們一聽說有陰山三老在,怎麼也不願意去,況且他們對官府的人也不信任。現在陰山三老已死,收魂星君就親自出馬邀請他們。論武功,他們在陰山三老之上,而在雌雄雙魔之下。
小神女他們循著小怪物和婉兒留下的記號,在行人稀少或無人之處,施展輕功趕路,很快來到太行山。就在險要的狼牙山下,驀然看見一個衣衫襤褸的叫化,橫卧在一處山道上。
棋兒看不清楚,驚叫一聲:「怎麼有個叫化餓死在山道上?來往的人也真是的,怎麼也不做做好心,將他埋了?」
書獃子連忙喝道:「棋兒,別亂說話!這是風大俠。」他也一時困惑:怎麼風大俠睡在山道上了?有什麼用意?不會是太行二寇隱藏在狼牙山上吧?
小神女走上前說:「風叔叔,你別裝死了。連墨公子也一眼看出了你,你還裝模作樣的躺在這裡幹嗎?」
一陣風一下坐了起來:「誰裝死了?我叫化昨夜裡奔了一夜的路,躺在這裡睡一下不行嗎?」
「風叔叔,就是要睡,也應該找一處陰涼的地方,幹嗎橫卧在來往的山道上?」
「我叫化喜歡睡在山道上,你管得著嗎?」
書獃子也上前一揖說:「在下拜見風大俠。」
一陣風瞧著他說:「你這個書獃子,看來一點也不呆,比武林中人的目光還銳利,一下就看出我叫化了?見了一具死屍橫在山道上,沒半點害怕,不像是一個膽小怕事的讀書人呵。」
書獃子一笑說:「在下已認出了風大俠,還害怕什麼?」
「你怎麼不疑心我叫化餓死在這裡呢?」
「風大俠武功蓋世,又怎會餓死在這裡了?」
「奇怪了,你怎麼跟隨大丫頭才幾天,就變得能說會道了?還會給人戴高帽。」一陣風又轉問小神女,「你帶了這麼一個不會武功的書獃子跑來這裡幹什麼?不覺累贅嗎?萬一遇上了強人,又沒有那個一身劍氣的小丫頭幫忙,你保護得了他們主僕二人嗎?」
棋兒說:「風大俠,你別小看了我,我也會武功,可以保護我家公子,不會拖累三小姐的。」
一陣風笑道:「你別說你的功夫了。頂多可以對付一些流氓無賴之徒,遇上了強徒,你能自保已算很不錯的了,還想保護你家公子?」
小神女說:「風叔叔,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我們進樹林里說話好不?」
「好好!」
他們進入樹林,在一棵大樹下坐了下來。小神女問:「風叔叔,你是特意在那山道上等我們?」
「不錯!」
「你見到小兄弟和婉兒了?」
「見到了。」
「他們現在在哪裡?」
「趕去了插箭嶺。」
「插箭嶺?他們趕去那裡幹嗎?」
「因為太行二寇在插箭嶺上等候收魂星君的到來。」
「哦!?那收魂星君現在在哪裡?」
「我叫化打探清楚了。收魂星君一夥十多人,化裝成商人,騎著快馬,正在易州去淶源山城的路上。」
小神女故意問:「小兄弟和婉兒趕去插箭嶺,是不是他已嗅到杜鵑的氣味,跟蹤杜鵑而去了插箭嶺?」
「這個,我叫化就不知道了。」
「那他們不去跟蹤收魂星君,趕去插箭嶺幹嗎?」
「我叫化估計,神秘的杜鵑,極有可能已去了插箭嶺。所以他們先趕去那裡,暗中盯著杜鵑。」
「要是杜鵑不去插箭嶺,而是在半路上攔截收魂星君,那小兄弟和婉兒不白跑了一趟了?」
一陣風怔了怔:「不會這麼巧吧?」
「怎麼不會?」
「我叫化和小怪物從京師一直暗暗跟蹤他們到了易州淶水縣的北部山區,都沒有嗅到杜鵑的氣味,隨後又暗暗跟蹤到了紫荊關,才叫小怪物去保定府找你們。這個杜鵑總不會這般的機靈,趁小怪物一走,欺負我叫化鼻子不靈,就去攔截收魂星君吧?」
小神女一笑:「但願這個神秘的杜鵑,已經去了插箭嶺就好了。」
「大丫頭,你還有什麼話要問我叫化?」
「有又怎樣?沒有又怎樣?」
「沒有,那我們就趕去插箭嶺呀。」
「風叔叔,我還有一件事要問。」
「什麼事?」
「聽說收魂星君練成了一身刀槍不入的金剛罩功夫。」
「大丫頭,不是聽說,而是他真的練成了這門功夫。」
「那怎麼才能破他這一門功夫?」
「最好找到他罩門的地方下手。」
「風叔叔,你知不知道他的罩門在哪裡?」
「大丫頭,你不是想不等杜鵑出現就殺了這個魔頭吧?」
小神女笑道:「我是有這個打算。」
「你若將他幹掉了,那杜鵑還會出現嗎?我們過去的辛辛苦苦不就白費了嗎?」
「風叔叔,你真的是不知道,還是不想告訴我?」
「誰說我叫化不知道?」
書獃子在旁邊一聽,不禁萬分高興,但又不敢表露出來,一雙眼直望著小神女,希望小神女能使一陣風說出來。小神女又怎會不會意?小神女對一陣風說:「風叔叔,你既然知道,那說呀。」
「不行!我叫化說了出來,你就會去將這個魔頭幹掉。」
「風叔叔,你就是不說,我也有辦法幹掉他。」
「你有什麼辦法了?」
「我用無形劍,像殺雞似的,在他脖子上一劃,我不信他的銅牆鐵皮金剛罩,練到了脖子上,擋得了我的無形劍。」
「大丫頭,他的銅牆鐵皮,真的練到了脖子,刀砍不入,劍刺不進,頂多你只能划傷了他的一點皮肉,殺不了他。」
書獃子在一旁愣著說:「那他不成了神話中所說的孫猴子了?」
一陣風說:「差不多。」
小神女說:「差不多?風叔叔,你不是故意在嚇唬我吧?」
「大丫頭,你真的要幹掉他,等杜鵑出現?」
「風叔叔,其實,我要幹掉他,早已在上次的大海坨山下,就不讓他逃跑了。我是以防萬一,擔心小兄弟和婉兒碰上了他,遭他的毒手。」
「大丫頭,你就是知道了他的罩門所在,恐怕也不易殺得了他。」
「哦!?為什麼?」
「因為他的罩門,練在不大為人注意的地方,是後腦殼下的玉枕穴上。」
「什麼!?在玉枕穴?」
一陣風一拍腦袋:「糟了!我叫化怎麼將他的罩門說出來了?」
小神女一笑:「玉枕穴,的確不易為人注意,也不易為人一擊而中。武林人士之間的交鋒,只注意對手其他要害穴位,什麼膻中、氣海、百會等等穴位,怎會注意到玉枕穴呵!就是封人穴位,也不會去點他的玉枕穴。」
「大丫頭,你不會去幹掉他吧?」
「風叔叔,你放心。我也想早一點找到那個神秘的杜鵑呀!」
「這樣,我老叫化就放心了。」
「風叔叔,天色不早了,我們趕路吧。」
一陣風看了看書獃子主僕二人,說:「你帶著他們兩個,怎麼趕路呵。本來我叫化今夜要趕去插箭嶺,他們走得動嗎?」
書獃子說:「風大俠,那你們趕路吧,不用管我了。我在這附近一帶,找一處人家住下來就可以,別誤了你們的大事。」
小神女說:「在這深山大野中,將你們留下來,我不放心。」
一陣風說:「在狼牙山東面不遠的地方,有一個小鎮,叫什麼西北山鎮的。大丫頭,你就保護他們主僕二人,在那裡住下來。我叫化一個人連夜先趕去插箭嶺,有什麼事,我叫小怪物趕來告訴你們好了。」
小神女說:「這也好。」
一陣風搖搖頭說:「我叫化真不明白,你帶著他們主僕二人來這裡幹什麼。」
小神女說:「風叔叔,要是我不帶著他們,你不擔心這書獃子四處亂走動嗎?」
一陣風怔了怔:「他四處亂走動又怎樣?」
「那就會壞了我們追蹤杜鵑的大事。」
「對對!小怪物追來追去,總追到他身上去。大丫頭,你怎麼不派人送他回老家呢?」
「他一向好游名山大川,我們總不能像押解犯人似的,押解他回去吧?也不能將他關在一個地方吧?」
「對,我們是不能這樣做。」
「風叔叔,這就是我帶他來的原因。就是我不帶他,恐怕他也會跑來這一帶走走,那就更會壞了我們大事。」
「他跑來這一帶幹什麼了?太行山又沒有什麼出名的風景名勝之地。」
「好不好玩,我也不知道。風叔叔,你問問墨公子看看。」
「喂!書獃子,這太行山有什麼好玩、好看的地方?」
書獃子說:「風大俠,太行山好玩好看的地方就多了。先不說太行山東西兩邊山麓的風景名勝之地,就是太行山……」
「慢著!慢著!太行山東西兩邊山麓有什麼名勝風景?」
「風大俠,要數起來,真是數不勝數,如響堂山石窟、響皇宮、蒼岩山自然風景、井陘千佛岩、野三坡、十渡、龍門澗、上方山雲水洞、石花洞、百花山、靈山、妙峰山等等,就是眼前的狼牙山,也是太行山的景點之一。」
「書獃子,你沒有弄錯了?你怎麼將百花山、靈山、妙峰山也算進去了?那不是西山的風景名勝嗎?」
「風大俠,其實西山,也是屬於太行山東邊山麓的一座山峰。」
「真的!?怎麼我叫化沒聽人說過?」
「因為風大俠志在人間行俠仗義,對各處山水不大注意。而在下卻志在游遍神州各處名山大川,對它們的來歷,有所考究。」
「那太行山上又有什麼好看和好玩的地方了?」
「有,古稱太行八陘,就是由京師穿越太行山西去山西省的八條山中交通孔道,其中以娘子關、龍泉關、驛馬嶺最為險峻。太行山北端的小五台山,以及南端的河南安陽府一帶的名勝古迹,都是太行山上好看和好玩的地方。」
一陣風不由得心服口服,說:「書獃子,在這方面,我叫化算服了你。」
「不敢,在下不過是多看了一些書而已。」
「看來,我叫化今後要多跟你到處跑跑,以增長見識。」
「風大俠見笑了!要是能跟隨風大俠,在下十分榮幸。」
「哎!你別跟隨我叫化,你還是跟隨我叫化的大丫頭吧!不然,你就會沿街討吃了。對了,這一帶又有什麼地方好玩的?」
「有,風大俠所要去的插箭嶺的北面不遠的驛馬嶺,就是山中的一座雄關險塞,而淶水北面山區的野三坡,更是一處景色十分醉人的地方。」
「不錯!不錯!野三坡的景色十分不錯,有什麼一線天、海棠峪、嘴魚泉、龍門峽等等,可惜我叫化為了要跟蹤收魂星君,沒有心思去觀賞遊玩。」
「風大俠,野三坡還有一個與眾不同的地方。」
「哦!?有什麼與眾不同了?」
「在下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它是被皇帝封為免除賦稅的一處世外桃源,在那裡住的百姓,不用當兵納糧。」
「真的!?怎麼我叫化不知道?怪不得收魂星君帶去的那十多個東廠鷹犬,不敢在那裡騷擾百姓而悄悄繞過了。」
小神女說:「看來那裡定是對明朝的不知哪一個皇帝有過救命之恩吧,才會有如此的榮幸。」
一陣風問書獃子:「你就是想去那一帶玩玩?」
「是!」
「哎!你這幾天最好別去。不然,小怪物又會給你弄得暈頭轉向,找不到杜鵑了。」
「既然這樣,在下只好聽從風大俠吩咐了。」
一陣風對小神女說:「大丫頭,我將這個書獃子交給你了。」
小神女問:「你們不需要我一起追蹤杜鵑嗎?」
「不不!你只要看緊這個書獃子就夠了,其他的由我們去辦。」
「好吧!那我等著你們的好消息。」小神女心裡不禁好笑,明明神秘的杜鵑就在跟前,還去追蹤什麼呵!但小神女不能說破,她不是不相信一陣風,而是事關重大,杜鵑的身份一旦泄露出去,除了書獃子全家會遭到危險以外,就連書獃子住過的高升客棧,也會受到牽連,壞了幽谷大院在京師的一個落腳點。還是等事情了結后,才向一陣風、小怪物道明。
只見一陣風身形一閃,便無蹤無影。棋兒怔了怔:「風大俠怎麼一下就不見了?」
小神女一笑說:「這就是漠北怪丐一門與眾不同的輕功,來時無聲,去時無影,宛如一陣輕風掠過。」
書獃子點點頭說:「怪不得人稱他為一陣風了,名不虛傳。」
「你神出鬼沒的行蹤,連他也騙過了,實在不簡單啊。」
書獃子笑了笑:「不管在下怎麼神出鬼沒,還是逃不過你一雙眼睛。」
「我要不是在大海坨山驟然出手封了你的穴位,還不是讓你跑掉?我真不知道你還要瞞我到什麼時候。」
書獃子又向小神女一揖說:「三小姐,在下……」
「好了!你什麼也別說了,我們快到那小鎮上,找一戶人家住下來吧。那處小鎮恐怕沒有客棧可投宿。」
書獃子說:「三小姐,我們不如往狼牙山上走,找一戶山裡人家住下來不更好?這樣,就不怎麼引人注意了。」
「這是你以往的經驗吧?怪不得你的行蹤無人知道。好,我們就往狼牙山上走。」
是夜,他們就投宿在狼牙山半山腰的一處人家住了下來。小神女問書獃子:「現在你已經知道收魂星君的罩門所在,有沒有信心幹掉他?」
書獃子點點頭說:「有!」
「你打算怎麼幹掉他?一般來說,玉枕穴是極不易為人所擊,他必然守護得十分嚴密。」
「在下首先麻痹他。」
「對!我與他交鋒時,會裝著不知道他的罩門在何處,一味攻他正面的要害部位,令他麻痹大意,然後出其不意,驟然閃到他的身後,直擊他的玉枕穴。罩門一破,那他什麼金剛罩功夫也沒用了。」
「要是你不知道他的罩門所在怎麼辦?」
「那在下只好去洛陽走一趟了。」
「你去洛陽幹嗎?」
「拜訪不知老人,向他請教。」
小神女大為驚訝:「以往你知道對手的行蹤,武功套路和生活特性,都是向不知老人打聽的?」
「對!大部分都是從他口中得知。」
「那你花掉了多少銀兩?」
「在下一分錢也沒有花。」
小神女更訝然了:「一分錢沒花?她白白告訴了你?」
「因為在下不但對他有過救命之恩,而且也向他提供過消息,甚至比他告訴我的還多,他一點也不吃虧。」
「那他知道你的真面目?」
「不知道,我在他面前出現的只是一團黑影。但她十分熟悉在下的蒼老聲音,而且她也從來不問我是什麼人。」
「那她的面目你知道?」
「知道!」
「她是一個什麼樣的人物?」
「一個三四十歲的中年婦女,但卻練就了不凡的口技,裝什麼聲音都像,江湖上沒人知道她的真面目。她跟在下一樣,也是一個十分神秘的人物,武功也十分的上乘,不然,東廠的人,早將她抓去或幹掉了。江湖上的魔頭人物,對她更恨之入骨,但又奈她不何。」
「你怎麼對她有過救命之恩?」
「大概在三四年前,有一次在下經過伏牛山,看見一位中年婦女遭一夥黑道上人物的追殺。儘管她武功極好,但寡不敵眾,所以在下出手救了她。正要轉身離去時,她一下攔住了在下說:『大恩不言謝,我也不想知道你是什麼人。要是你想知道江湖上任何人或任何事,你到洛陽找不知老人,她會一分錢也不收取就告訴你。』當時我不知道她是什麼人,但忽然靈機一動問:『你不會就是不知老人吧?』她一笑說:『我是什麼人你別問,正像我也不想知道閣下是什麼人,但願我們後會有期。』說完,她反而先走了。」
「你當時是什麼打扮?」
「是只露出眼睛的黑袍怪人。」
「那她以後怎麼知道你去問她了?」
「我只說出黑袍老人她知道了,而且我說話的聲音,她一聽就聽得出來。」
「原來這樣。現在你打算在哪裡幹掉收魂星君?趕去插箭嶺?」
書獃子搖搖頭說:「插箭嶺上有小怪物和風大俠在,會令我無法專心,而且插箭嶺也不是幹掉這魔君的好地方。」
「那你打算在什麼地方,什麼時候向他下手?」
「最好等他招募了太行二寇,高高興興回京師時,必定疏忽大意,然後我在半路上突然襲擊,殺他個措手不及。」
小神女說:「這樣看來,我們只好在狼牙山多呆兩天,等候小兄弟和婉兒的消息了。」
當小神女和書獃子正在狼牙山上欣賞險峻山峰和自然美景時,插箭嶺卻發生了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
插箭嶺不是一處山嶺的名稱,它是白石山西北面山腳下的一個小鎮,離淶源縣城三十里左右。整個淶源縣都在太行山中,是名副其實的山城。誰也想不到縱橫太行山上、殺人越貨無數的太行二寇,竟然藏身在這小鎮邊一座深宅大院中,是小鎮上一戶有錢的人家。這戶所謂富有的人家,家中的金銀珠寶,哪怕是一文錢,都沾滿了無辜人的血。
收魂星君到了淶源縣城,首先打發手下兩名鷹犬,去小鎮上與太行二寇接頭,交談招募之事。正在他們交談時,突然有兩人從門外橫飛了進來,「噼啪」一聲摔在大廳之上,太行二寇和東廠鷹犬一下驚得從座椅上跳了起來。太行二寇一看,死的人原來是自己的兩個手下。太行二寇還以為是東廠的人不守信用,以招募為名,派人來捉拿自己。
太行二寇正在驚疑時,太廳上又出現三個一身出家人裝束的人。定神一看,又怔住了,來人竟然是恆山派掌門圓圓師太和她的兩名女弟子,太行二寇不禁脫口而出:「是你們?」
圓圓師太冷冷地說:「你們兩個別去了,還是到西天去在佛祖面前懺悔認罪吧!」
東廠兩個鷹犬一見是恆山派的掌門圓圓師太,知道她是北方武林首屈一指的人物,在武林聲望極高,連忙拱手說:「圓圓師太,有話慢慢說,千萬別動刀劍。」
圓圓師太看了他們一眼:「你們是東廠的人?」
「是!」
圓圓師太不想招惹官府的人,便說:「這裡沒有兩位之事,你們請回吧!」
一鷹犬說:「可是……」
圓圓師太打斷他說:「別可是了,這是我們江湖上的恩怨,由江湖規矩來了結,你們還是別插手為好。」
「師太,他們兩位就快成為我們東廠的人了,我們也不想與恆山派結怨。望師太放過他們,我們感激不盡。」
由於恆山派在北方武林中威望甚高,東廠又正在多事之秋,不想與恆山派結怨。要是其他武林中人前來找太行二寇的麻煩,恐怕他們早已出手了,哪裡容得了別人對東廠這樣不敬?而且還可以在太行二寇面前立威。
「老尼不太明白,太行二寇是官府通緝的大盜,怎麼東廠竟然招納這麼兩個殺人無數、血債累累的大盜了?這不壞了官府的名聲?叫天下百姓怎麼看東廠?」
兩個東廠鷹犬心想:我們東廠要的人,管他百姓不百姓?老子二人,過去何嘗不是大盜?但他們不敢說出來,只好婉轉地說:「師太,既然他們是官府通緝的人,那交給我們帶回東廠,由我們督爺去處置好了,師太不必費心。」
圓圓師太說:「這兩個大盜,本來老尼不應插手,可是他們竟然在恆山附近血洗了一支商隊,還殺了我們恆山派的弟子,老尼就不能不管了。兩位還是儘快離開這裡為好,何況他們現在還不是你們東廠的人,得按我們江湖規矩辦事,殺人償命,血債血還。」圓圓師太又冷冷望著太行二寇,「你們想怎樣死法?要老尼動手,還是自行了斷?要是自行了斷,老尼還可以放過這賊窩裡的其他人,不然,別怪老尼將這賊窩連根拔掉。」
太行二寇聽了不禁大怒,感到在恆山派面前這樣示弱,搖尾求憐,就是到了東廠,也抬不起頭,說道:「老尼姑,你以為我們兄弟怕了你不成?別說我們兄弟在恆山殺人越貨,老子們還想剷平你們恆山派,令懸空寺灰飛煙滅,永遠在江湖上除名。」
這兩個太行大盜也不能不這樣。因為恆山派前來的目的,就是要取他們的性命,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他們只是不明白,恆山派的人,怎麼能找到自己這個不為人知的老巢了?會不會是東廠人的行蹤,給恆山派的人發現了,暗暗跟蹤前來?
太行二寇沒有估計錯。圓圓師太她們一直在太行山中尋找這兩個大盜的蹤跡,一次偶然的機會,打探到東廠派人來招募這兩個大盜,便暗暗跟蹤而來。而一陣風、小怪物和婉兒,也尾隨而至,當然他們的目的不是為了這兩個大盜,而是想看看他們所追蹤的杜鵑會不會出現。在插箭嶺一帶,小怪物始終找不到杜鵑,只好耐心等候,盯著東廠的人不放。
婉兒當然知道,所謂神秘的杜鵑,現在不會在插箭嶺出現,因為他就在三姐姐的身邊。她聽從小神女的叮囑,裝著什麼也不知道,跟著小怪物在這一帶跑動。她心裡也十分好奇,想看看書獃子怎樣收拾收魂星君而不為一陣風、小怪物追蹤到。
婉兒和小怪物悄然藏在這大廳一處隱蔽橫樑上,注視著大廳的一切。
太行二寇對東廠的鷹犬說:「你們也別插手,讓我們與老尼決一生死。她想要我們自刎,沒那麼容易。」
圓圓師太點點頭說:「很好!老尼要是敗在你們兩人的手上,也無話可說。」她又對兩位弟子說,「你們看住,不準任何人插手,也別讓這兩個大盜逃跑。」
「是,師父。」
兩位女尼倚劍退到一邊。這兩個恆山派弟子,顯然是武林中的一流用劍高手,不然,圓圓師太就不會帶她們來闖這龍潭虎穴了。
東廠鷹犬見雙方都這樣說,對視了一眼,也退到一邊去。
圓圓師太不用劍,只用手中的拂塵。她將恆山派的上乘劍法,幾乎全部融入拂塵中,既有恆山一派劍法的精髓,也有拂塵特殊的打法和招式。圓圓師太將拂塵抖了抖說:「你們出手吧!」
太行二寇再也不答話,對望了一眼,心中自有默契,雙刀一齊向圓圓師太頭頂劈來。圓圓師太略為一閃,拂塵輕輕一抖,便將太行二寇來勢兇猛的雙刀,拂到一邊去。
太行二寇自然不是泛泛之輩,在黑道上,他們是北方一帶一流的高手,武功在陰山三老之上,單打獨鬥,陰山三老不是他們的對手,不然,他們不能在太行山上縱橫十多年了。
他們見雙刀為拂塵的勁風震偏,反應也是十分的敏捷。他們也不奢望一招就能劈得了老尼姑,所以一擊落空后,一個躍開,一個收刀反擊。他們是攻中有防,防中有攻,在以往與高手交鋒中,莫不靠此取勝。
轉眼之間,他們刀來拂往已交鋒了十多個回合,誰也占不了上風。從功力來看,圓圓師太稍勝一籌,因為她是一人獨戰二寇,仍能從容應付,遊刃有餘。但她也暗暗驚訝,想不到太行二寇能與自己交手十多招,而不現敗象。要是別的黑道高手,早已命喪在她的拂塵之下了。
兩個東廠鷹犬在一旁也看得愣住了。無疑,太行二寇的武功比自己高出了許多,怪不得收魂星君要親自前來邀請他們加入。他們的武功不在收魂星君之下。
雙方又拆了十多招后,太行二寇漸露敗跡了。只聽得「嘶」的一聲,一人的衣袖為圓圓師太的拂塵撕下一大片來,另一人的大腿也同時為拂塵掃傷了皮肉。看到主人落敗,太行二寇的手下不顧主人的吩咐,立刻拔刀,一擁而上,圍攻圓圓師太。
恆山派兩位女尼一見,也揮劍而上。而大廳屏風后又有十多個山賊涌了出來。大廳一下子變成了一片混戰的場面。東廠的鷹犬,也趁機捲入了戰鬥,聯手圍攻圓圓師太。他們不能讓恆山派的人殺掉太行二寇,不然,回去不知怎樣向收魂星君復命。
婉兒一直伏在大廳橫樑上,問小怪物:「我們出手相助師太吧?」
小怪物說:「我們不等杜鵑出現嗎?」
「還等什麼呀!你看看,圓圓師太雖然還沒什麼,但那兩個尼姑已十分危險了。」
的確,儘管兩位尼姑已重傷了四五個山賊,但對著這群不顧死活的亡命之徒,兩位尼姑已是被動應戰了。這伙山賊得意地叫著:「活捉她們,將她們玩夠了,才送她們上西天。」
「對對!剝光了衣服,讓那個老尼姑看看。」
婉兒急了:「你下不下去的?」
「等下再說。」「要等你等去,我去了。」婉兒縱身躍下,人到劍出,先放倒了兩個最兇惡的賊人,接著又挑翻了兩個。
小怪物也從橫樑上飛了下來,以幻影魔掌之功,迅速將最靠近尼姑的兩個山賊打發了。他們兩人的突然出現,頓時解了恆山派兩位女尼的困境。
「哥,這裡就交給你啦,我去助圓圓師太。」
小怪物一邊與三個山賊交手,一邊說:「去吧!去吧!這邊有我行了。」
兩位女尼十分惱怒這一群山賊剛才的出言輕薄,劍下更不留情,已將這七八個賊子殺得死的死,傷的傷。有兩三個賊子見勢不妙,拔腿逃離了大廳。
婉兒躍入了太行二寇、東廠鷹犬與圓圓師太交鋒的圈子,以一招西門劍法逼退了太行二寇和東廠鷹犬,說:「你們四個牛高馬大,戰圓圓師太一個人,不害臊嗎?」
圓圓師太一看前來相助自己的,竟然是分別才幾天的慕容婉兒,十分的驚訝:「小女俠,你怎麼也趕來了?」
婉兒說:「師太,我也是為追蹤這殺人越貨的太行二寇,只是師太比我早來了一步。」
剛才太行二寇和兩個鷹犬聯手圍攻圓圓師太,已穩操勝算。而另一邊,自己的手下也將兩個尼姑殺得手忙腳亂,可謂形勢大好,可是突然殺出這一對小男女,轉眼之間,形勢完全倒轉了過來。這小丫頭的出劍不但奇快,招式更是深奧莫測,一招就逼退了四人,太行二寇驚愕地問:「你是什麼人?我們與你有什麼仇恨?」
婉兒說:「你們與我的仇恨可大了!你們知不知道,你們血洗那一支商隊中有我的什麼人?」
「什麼人?」
「我的兩位叔叔和兄長。你們說,我們之間的仇恨大不大?」
「你想怎樣?」
「還用問嗎?當然是血債血償了,我要你們頸上兩顆人頭。」
「小丫頭,你有多大的本事,敢要我們的人頭?」
「對不起,你們的人頭我是要定了。」婉兒對圓圓師太說,「師太,他們兩個是我的仇人,你交給我吧,好不好?」
圓圓師太見婉兒劍法精奇,點點頭說:「小女俠,那你小心了。」
「師太放心,至於那兩個賊子……」婉兒指著東廠兩個鷹犬說,「就交給師太你了。」
「好!」
婉兒對太行二寇說:「你們是負隅頑抗呢,還是伸長脖子讓我砍?」
太行二寇見婉兒是一個黃毛丫頭,武功未必高過圓圓師太,剛才的那一劍,不過是來得突然,自己未防備而已,於是便氣沖沖地提刀就向婉兒劈來。婉兒以狸貓身法閃過他們的幾招后,便出劍反擊。
另一邊,圓圓師太再與東廠鷹犬交起手來。他們的武功,不及太行二寇,圓圓師太只出手三招,兩鷹犬便招架不住了。圓圓師太不想與官府結怨,便手下留情,對他們說:「你們現在想走還來得及,否則,休怪老尼了。」
此時東廠鷹犬看到太行二寇中有一個已經被婉兒放倒,便說:「好,我們走!」他們再也不管太行二寇的事了,想管也無能為力,於是縱身而去。也在這時,婉兒又打發掉另一寇,結束了太行二寇在太行山中橫行十多年的罪惡歷史,從此在江湖上永遠除名。
而小怪物那邊,他和兩位恆山弟子,早已結束了戰事。這個賊窩幾乎是屍橫遍地,逃生不過兩三個。圓圓師太多謝婉兒的出手相助,婉兒說:「師太,你千萬別這樣說,除惡揚善,不但是佛門的宗旨,也是我們武林中人應有的天職。」
圓圓師太望著小怪物一張笑嘻嘻的臉,問:「小施主武功非凡,卻又不是慕容世家的武功,小施主是——」
小怪物眨眨眼說:「我是小怪物。」
圓圓師太愕然:「小施主怎會有這樣的綽號?」
婉兒說:「師太,他是點蒼派的少掌門萬里飄。」
圓圓師太一怔:「原來是點蒼派的少掌門,老尼失敬了。怪不得有如此非凡的武功。」
小怪物說:「師太,千萬別這樣說。師太還是叫我為小怪物好,我聽了也舒服。」
圓圓師太一笑:「看來少掌門有乃祖的作風,那老尼也不客氣了。」隨後圓圓師太又問了有關小神女之事,便帶了兩名弟子告辭而去。
圓圓師太一走,婉兒問小怪物:「現在我們怎麼辦?」
「我們先四處搜索,將賊窩裡的金銀珠寶全收起來,然後一把火燒了,以防以後的山賊、土匪佔據。」
「你這樣做,同山賊、土匪有什麼不同了?不也是一樣在殺人放火,掠奪金銀嗎?」
「喂!你是不是糊塗了?我們的行為,怎能與山賊土匪混為一談了?我們將賊窩裡的金銀珠寶收起來,拿去救濟老百姓,又不是自己佔有。不然,它們全葬身火海之中,不白白浪費嗎?」
婉兒感到小怪物說的有道理。於是,他倆一起將賊窩搶劫得來的金銀珠寶全收了起來,打成了兩個大包袱,然後一把火把太行二寇的賊窩連同他們的屍體燒了,沒多久就化為灰燼。
婉兒和小怪物剛離開賊窩不遠,迎面就碰上了一陣風。一陣風一見他們各背了一個沉甸甸的包袱,愕然地問:「什麼!?你們兩個也干起了打家劫舍、殺人放火的勾當了?」
婉兒說:「風叔叔,你別誤會,我們是不想這些金銀珠寶給大火毀了。拿去派給窮苦的百姓不好嗎?」
一陣風說:「好是好,我叫化問你們,你們還想不想追蹤杜鵑?」
小怪物說:「當然想呀!」
「你們殺了太行二寇,火燒了賊窩,神秘的杜鵑還會出現嗎?」
婉兒說:「風叔叔,我們總不能見恆山派有危險而不出手相助吧?」
小怪物卻說:「風叔叔,你別嚇我們。我們殺的是太行二寇,又不是東廠的收魂星君,杜鵑怎會不出現?」
婉兒又說:「是呀!我想杜鵑一定會出現,因為收魂星君是他追殺令中要殺的人呀!他不出現行嗎?」
「有你們在這裡,他會出現嗎?」
「我們來了京師,他不是照樣在京師出現?風叔叔,你別將杜鵑小看了,越是有我們在,他越是會來,不然,怎顯得杜鵑神秘莫測,膽識過人?」
「你這個小丫頭,好像挺了解杜鵑。」
婉兒笑道:「我當然了解啦!我跟蹤了杜鵑前後有三年,還有不了解的嗎?」
「好好,小丫頭,你說,我們去哪裡等著杜鵑才好?」
「當然是去淶源縣城了。收魂星君不是在那裡嗎?」
「你們兩個,各背了這麼大包金銀珠寶,進了縣城,不怕引人注意?」
婉兒一想也是,問小怪物怎麼辦。小怪物想了一下說:「我們不如就地將它埋了吧,以後再來取。」
「這好嗎?」
「有什麼不好?你不放心?」
一陣風說:「你們交給我吧,我有辦法將它收藏好,就是以後用起來也方便。」
婉兒問:「你有什麼好辦法?」
「我叫化連夜趕去京師,將它交給墨燕齋古玩店,叫墨燕齋老闆開幾張銀票給我帶回來給你們,以後你們用起來不就方便了?」
小怪物說:「風叔叔,你不會將這兩包金銀珠寶騙走了吧?」
「嗨!你這小怪物,當我叫化是什麼人了。別說是兩包金銀珠寶,就是皇宮裡的奇珍異寶,我叫化也不看在眼裡。」
婉兒也說:「你也真是,墨燕齋古玩店,我慕容家也有份,風叔叔怎會騙我們了?」
小怪物說:「風叔叔,我是跟你說笑的,你別生氣呀!」
「我叫化不生氣是假的。」
婉兒說:「風叔叔,你不會這般小氣吧?」
小怪物連忙說:「風叔叔,我說錯了,向你認錯總可以了吧?這樣吧,這兩大包金銀珠寶你拿去,給不給回我們銀票,我也不在乎。」
「嗯!這還差不多。那我叫化將這兩大包金銀珠寶拿走了,你們在縣城裡等我叫化回來。」一陣風說完,便提起兩大包袱閃身往東而去。
小怪物獃獃地望著一陣風走的方向,婉兒催著他說:「你還看什麼的,我們走呀!你不是想在這一帶等候杜鵑的出現吧?」
「我是這麼想。」
「你是不是犯傻了,太行二寇已死,杜鵑還跑來這裡幹嗎?杜鵑要殺的是收魂星君,說不定這時杜鵑已在縣城裡出現了。」
小怪物愣了愣:「不會這麼巧吧?」
「那你去不去?」
「好好,我們快趕去縣城。」
於是小怪物和婉兒便起程趕回縣城,還在收魂星君所落腳的客棧里住下,監視收魂星君的動靜。
收魂星君以京師富商的身份把這間客棧整整一排的房間全包了下來,任何閑雜人等都不能接近他住的房間半步,就是店小二也不能接近。這時,去插箭嶺接頭的兩個鷹犬失魂落魄趕回來了,向收魂星君報告插箭嶺的情況。收魂星君一聽呆住了!問:「什麼!?太行二寇死了?」
鷹犬說:「他們最後有沒有死,屬下不知道。但屬下離開時,太行二寇其中的一個,已倒在地上,看來已無生還的希望。太行二寇手下的弟兄,幾乎全死在恆山派劍下,逃生不過兩三人。」
「這兩個不中用的東西,怎會去招惹恆山派的人了?」
兩個鷹犬將當時的情況一說,收魂星君將桌一拍:「這兩個傢伙,太膽大妄為了。洗劫了商隊,還殺害了恆山派的一名弟子,圓圓師太這個老尼姑怎會不找他們算賬?」
「收爺,現在我們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我們只好明天趕回京師,如實向九千歲稟報。」
小怪物和婉兒伏在暗處聽到了收魂星君這一句話,婉兒一怔,問小怪物:「明天他回去了,我們怎麼辦?」
「我們當然是暗暗跟蹤了。」
「杜鵑知不知道這魔頭突然離開這裡。」
「這我怎麼知道?」
「不行,我得去找三姐姐去。」婉兒言外之意,是想告訴書獃子,收魂星君的行蹤,好去追殺,但又不能明說出來。
小怪物說:「告訴三姐又有什麼用,你不會叫三姐去殺了這個魔頭吧?那神秘的杜鵑,更不會出現了。要殺這個魔君,憑我們兩人就可以殺了他們,用不了三姐出面。」
「不不,我們還是趕去狼牙山告訴三姐姐的好。」
「我們去了,那這魔頭誰跟蹤了?萬一我們去找三姐的時候,杜鵑一下出現,我們不又錯過了?」
「要不,我一個人趕去狼牙山找三姐姐,你留下來。」
「你一個人去,我能放心嗎?你又沒有我這樣奇特的鼻子,狼牙山一帶這麼大,你怎樣找呵。最怕你找不到三姐,連你也走失了,那我怎麼辦?」
婉兒怔住了:「這個,這個……」
「別這個那個了,我們就是要去找三姐,也只有等風叔叔回來再說。」
「風叔叔今夜裡會趕回來嗎?」
「對風叔叔來說,京師一點也不遠。一炷香的時間,他就可以趕回來。除非他半路上發生了意外,不然,他一定會趕回來。」
正說著,一陣風在他們身後悄然出現:「你們在說我叫化什麼了?不是疑心我拐帶你們的金銀珠寶,溜之大吉吧?」
婉兒一見一陣風回來,心頭像放下一塊大石一樣,吁了一口大氣說:「風叔叔,你終於回來了,不然我真不知怎樣辦。」
小怪物說:「哎!風叔叔,那是你說的,我們可沒有疑心你!」
一陣風問:「小丫頭,出了什麼事?」
「風叔叔,收魂星君明天要離開這裡,趕回京師去。」
「太行二寇一死,我叫化就知道他明天一定會趕回京師,因為他留下沒有用。這事怎會令你們這麼為難呢?」
婉兒說:「風叔叔,我想去找三姐姐,將這事告訴她,但飄哥不放心我一個人去。兩個人同去吧,又擔心這魔頭沒人跟蹤。」
「原來這樣,好!你們去找那個大丫頭吧,我叫化跟蹤這魔頭好了。」
婉兒說:「風叔叔,我多謝你啦!」
小怪物卻問:「風叔叔,那兩包金銀珠寶的事……」
「我叫化全交給墨燕齋了,他給了我叫化幾十張銀票。」
「那銀票呢?」
一陣風摸摸懷中,又拍拍衣服,突然說:「不好,我叫化將它丟失了。」
「什麼!?丟了?風叔叔,你不是在逗我們吧?」
「我叫化走得匆忙,真的丟失了,我叫化得回去找。」
婉兒說:「路這麼遠,又是黑夜,風叔叔,你怎麼找啦?別去了,丟了就丟了吧,反正它是賊贓。」
「你這小丫頭說得輕巧,你知不知值多少銀兩?」
「值多少?」
「沒有一萬兩,也有九千多兩。這麼多銀兩,你小丫頭不心痛,我叫化心痛。」
「風叔叔,丟了也沒有辦法呀!」
「我叫化臨進城時,摸摸銀票還在,怎麼進了客棧,一下就不見了?」一陣風望望小怪物,「是不是你偷去了?」
小怪物叫起來:「你丟了我們的銀兩,不怪自己不小心,反而誣陷起我來,世上有這樣的理嗎?」
「因為我叫化不能不疑心。」
婉兒問:「風叔叔,你疑心什麼了?」
「你這小丫頭不關心金銀珠寶的事,可是他卻偏偏關心。當我說丟了,他又故意說我叫化在逗他。不是他偷去了,會有這樣的表現嗎?不行,你這個小怪物,得讓我叫化搜下你的身,看銀票在不在你身上。」
婉兒也帶著懷疑的目光問小怪物:「你不是在戲弄風叔叔吧?銀票是不是你偷去了?」
小怪物叫起苦來:「四妹,怎麼你也不相信我?」
「誰叫你以往喜歡捉弄人,我能相信你嗎?你偷了就說出來吧。」
「我真的沒偷啊!好,風叔叔,你來搜身好了,搜不出來,你不但要賠我們九千兩銀子,更要賠償我的名譽。」
一陣風說:「好,我來搜。」一陣風真的在小怪物身上東摸摸西摸摸,一下真的從小怪物身上搜出了十多張銀票,不多不少,剛好是九千三百兩銀票。
小怪物這下真的傻了眼,婉兒更埋怨起來:「飄哥,你也真是,現在是什麼時候了,你還在戲弄風叔叔。」
一陣風笑道:「小怪物,你現在還有何話可說,不用我叫化賠銀兩吧?也不用我叫化賠你的名譽了吧?你是個名副其實的小偷。」
小怪物突然明白是怎麼回事了,對一陣風一揖說:「風叔叔,我小叫化算是服了你了。我自問我怎麼古靈精怪,也不及你,求你別再捉弄我了。」
「那你今後還敢不敢捉弄我叫化?」
「我小怪物今後就是捉弄天王老子,也不敢再捉弄風叔叔你了。」
「好,今後,也不准你捉弄我這個小丫頭,不然,我叫化會令你招來不白之冤。」
婉兒越聽越糊塗:「你們兩個,到底是怎麼回事?飄哥,你到底有沒有偷風叔叔身上的銀票?」
一陣風聳聳肩,攤攤手說:「他偷沒偷我叫化就不知道了。」
小怪物說:「四妹,我們走吧。總之,我今後怕了風叔叔,也不敢再捉弄你了。」
「你還想捉弄我呀。」
說完,婉兒跟隨小怪物連夜離開了縣城,黎明時分,他們在狼牙山半山腰的樹林里,嗅到了書獃子和小神女身上留下來的氣味,很快就找到了小神女。
婉兒一見到小神女,像不見了多年的親人一樣,一下撲到了小神女懷中,埋怨道:「三姐姐,你怎麼會住到狼牙山上來了,我和飄哥還去那個什麼小鎮上去找你哩。」
小神女撫摸著婉兒的秀髮說:「四妹,你們連夜從插箭嶺趕來這裡,大概是發生了什麼事吧?」
「三姐姐,太行二寇已經死了。」
「哦!?他們怎麼死的?是不是他們不答應東廠的招募,收魂星君將他們殺了?」
「不是。是我將他們殺了。」
「四妹,你幹嗎將他們殺了?怕他們去東廠增加了閹賊魏忠賢的實力?」
婉兒將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小神女說:「原來這樣,他們真是自作孽,不可活。那殺了他們,收魂星君作何打算?」
「他們今天就要趕回京師。所以我們才連夜趕來告訴三姐姐。咦!墨公子呢?他不在三姐姐身邊,又跑去哪裡了?」其實婉兒急於連夜趕來,主要是想告知書獃子,別再去插箭嶺。
小怪物又擔心起來:「他不會跑去收魂星君回京師的道路上吧?」
小神女一笑:「他哪裡也沒去,只是在裡面睡覺未醒而已。小兄弟,有我在,他還能亂跑動嗎?」
「這樣,我就放心了。」
婉兒說:「這個書獃子真能睡,好像一點也不關心似的。」
小怪物問:「這個書獃子關心什麼了?」
婉兒看了小神女一下:「他只會四處遊山玩水呀,還會關心什麼?」
「嗨!遊山玩水有什麼好關心的,就是去玩,也用不著一大早就出門去玩吧?對了,三姐,近來這個書獃子去過什麼地方玩了?」
小神女說:「他什麼地方也沒去,只是上過狼牙山玩。不過,他一直想去房山縣拒馬河的十渡和淶水縣北面山區的野三坡走走。」
小怪物一怔:「什麼!?野三坡?」
「哦!?小兄弟,你也知道野三坡是一處景色迷人的地方?」
「我不知道,也不管它風景迷不迷人,但我卻知道,這是收魂星君回京師必經之地。三姐,你千萬別讓他去,不然,又害得我追來追去,又追到這書獃子了。」
小神女說:「小兄弟,你能肯定神秘的杜鵑,會在那一帶出現?」
「杜鵑要殺收魂星君,當然就會在那一條道上出現,他總不會等收魂星君回到京師才下手吧?那不更困難了?」
「好好,小兄弟,那我暫時不讓他去野三坡一帶了。等杜鵑幹掉了收魂星君再去。
「三姐姐,那我現在趕回去。」小怪物說完,又對婉兒說,「我們走吧,與風叔叔早一點會合。」
小神女問:「你們馬上要走?不吃點東西,休息一會再走?」
「不了,我擔心收魂星君一出淶源縣城,杜鵑就會出現。風叔叔一個人跟蹤不了這機智過人的杜鵑。」
「小兄弟說的也是。那你們走吧。」
婉兒說:「我想不去了。」
小怪物一怔:「你怎麼不去了?」
「我想跟三姐姐在一起。跟蹤杜鵑,有你和風叔叔已夠了,我還是跟隨三姐姐的好。而且,我和三姐姐從這裡北上,可以攔截收魂星君這一伙人,不更好嗎?要是杜鵑出現了,我們還可以攔截杜鵑,令杜鵑跑不了。」
小神女怎不明白婉兒的心意?她不想陪小怪物四處瞎跑。便說:「這樣也好,讓四妹跟隨我。你走後,我安排墨公子在這一帶住下來后,便馬上北上,在回京師的路上攔截那個魔頭,不能讓他們跑回京師繼續為惡。杜鵑出現了,我們前後會合,到時我想看看,杜鵑還能跑到哪裡去。」
小怪物雖然不願意和婉兒分開,但又不能硬要婉兒跟自己走,自己更不能留下來,只好說:「那我一個人去和風叔叔會合了。」說著,將那十多張銀票交給了婉兒:「這些銀票,你收藏吧,我帶著它會不小心丟失的。」
小神女一看,驚訝地問:「你從哪裡弄來這麼多銀票?不會是從錢莊里偷的吧?」
小怪物說:「這是從太行二寇的賊窩裡得到的,不是偷。」小怪物說完,便閃身而去了。小神女問婉兒:「四妹,這是怎麼回事?」
婉兒將經過一說,小神女說:「小兄弟這樣做也沒有錯,那我們用這一筆錢,沿途救濟那些孤兒寡婦和一些年老無依靠的人吧。」
小怪物走後,書獃子墨滴也從屋裡走了出來。婉兒問:「哦!?你醒過來了?」
「在下醒過來了。」
「我們剛才的說話,你聽到了沒有?」
「在下聽得一清二楚。」
「你在屋子裡偷聽我們的談話呀?」
書獃子笑了笑,算是默認。婉兒說:「我明白了,你在京師和我們住在一起,也是這樣偷聽我們說話,從而知道我們的行蹤,所以能避開我們,能夠神出鬼沒。是不是?」
小神女含笑道:「四妹,這還用問嗎?枉我們還當他是一個獃頭獃腦、不會武功的書獃子,他卻一直在扮豬吃老虎,來戲弄我們。」
「三姐姐,等京師之事一了,我們該怎樣懲罰他?」
「四妹,懲罰他的事以後再說。」小神女問書獃子,「現在你已經知道這魔頭一伙人的行蹤了,打算如何行動?」
「在下早已盤算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