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痛打落水狗

第48章 痛打落水狗

書房中,檀香裊裊,長案上鋪著一張畫卷,一側擺著一盆月季,江笛兒正在提筆繪圖,她畫得來勁,神情專註,連王焯走進門來都沒注意。

身旁磨墨的丫環小竹見了,正猶豫著想提醒,王焯遞了個眼神,示意她安分點。驚動她主子,最後還是她自己受罪,小丫頭機靈,幡然醒悟。王焯從小竹手中接過墨石,研了幾下,江笛兒這才發現身旁換成了一個高大些的身影,筆一晃,在畫卷上留下一片大紅,畫是半毀了。她氣惱的抬頭擠了擠眼,飛給王焯一個怒瞪。

王焯奇道:「江小娘子,你瞪著我幹嘛!我一則沒打擾到你,二則還給你磨墨,你如今以德報怨,又是幹嘛呀?」

江笛兒努了努嘴:「怎麼沒打擾到我?要不是你鬼一樣的飄過來,我至於把畫毀了嗎。」她無奈的把筆擱下,看看一片污色的畫卷,心疼不已,輕聲怨道:「人家花了大半天的功夫呢,你倒好,就知道添亂……那,要麼你給我改好,要麼你給我畫一幅出來。為師我也指導你很久了,畫盆月季,不算難事吧。可別侮辱了師門哦。」

「互相為師,切磋技藝,我都還沒怪你學藝不精,你到先咋胡起來了。」王焯覺得最近江笛兒的話越來越多了,有像刁蠻的成熟少婦發展的趨勢,得加以引導,讓她適可而止呀,「今天先不作畫了,我來……是想你辭行的。」

「啊?……」江笛兒被王焯這句話搞蒙了,舉起桌上的翠竹笛在指尖轉了幾圈,「你要去哪兒?」說罷看了看小竹。小婢女會意,輕手輕腳出了書房,由得娘子和假夫婿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吧,她可不敢再摻和,眼不見為凈,耳不聽為明。

王焯不知這一主一婢搞什麼名堂,好像自己很不純潔似的,咱可是光明磊落的啊。算了,不合小女人計較。王焯說道:「後天我要去建康了。會會太原王家的人,指不定就在那兒住下了。」

「呵呵,走親訪友,還是認祖歸宗呀?——啊,抱歉,別在意!」江笛兒話一出口,才覺著自己說過火了,拿別人家世宗族開玩笑,可不是什麼禮貌的事。她忙改口道:「那你……盤纏夠了嗎,不夠我支點給你吧。到時我送你一程,好不?」

「原來你是巴不得我早點走啊?」王焯脫口而出,「你安心吧,建康離京口不遠,我會常來看看世伯的,不會是永別,你不必這麼心急!」

「你這臭嘴皮子!」罵的是嘴,江笛兒卻往王焯腳板踩去,很準確,很有勁道,已經被踩成年糕了。

你動腳,我動手。王焯趁江笛兒低頭看著腳下,發動反擊,捏了捏她的小臉蛋,一拉,一彈,很好,滑嫩有彈性。江笛兒大羞,暴跳如雷,哇哇大叫,舉起竹笛披頭蓋面的砸來,用暴力來掩飾內心的羞澀惶亂。

這回得閃了,否則命不久矣。王焯抓住她的小手,擋住了攻勢,任她氣急敗壞,皺鼻子瞪眼,也不去理會,道:「江小娘子,你喊這麼大聲,這麼大動干戈的,要是你爹娘來了,我可不好解釋了。」

江笛兒抽手不成,想再踩,又被他躲開,只得怒道:「你這壞蛋,偽君子,就知道欺負人,得了便宜還賣乖。看我,看我……」她想接著打,無奈被王焯制住,只能往他胸口捶拳頭,不痛不癢的,反而惹得人心裡痒痒的。

王焯道:「得便宜,我得了什麼便宜了?」

「你!」江笛兒臉上、脖子根都燒起火來,不知道是生氣的還是害臊的。

眼看著那團可愛的火球在升溫,此時不撤,更待何時。王焯鬆手,輕輕一推,一個轉身跑出了門,又將門板拉起來掩上,江笛兒追殺不及,在後頭死命的拉門板,嚷嚷著要報復。

路過的丫環見狀,暗笑,充耳不聞,身一轉,眼一瞥,撤了回去。

江笛兒哪裡及得上王焯的力氣,拉了會兒門邊放棄了,雙手叉腰,嘟著嘴憋氣,醞釀一下罵人的氣勢。

「江小娘子,以後少熏香爐了,越熏心情越不好的。」王焯見機,溜了。

「這江笛兒,起初還覺得挺文靜幹練的,原來脾氣也不好,真是招惹不起啊。」王焯反手一背,淡定的往居住的卧房走去,半路扭頭往回看,很好,江笛兒沒沖回來。她只敢在沒外人的時候發狠,要她在一堆奴婢面前破壞淑女形象,她沒這個膽,丟不起這個面子。

「喔唷!」王焯一拍腦袋,自己剛才就顧著和江笛兒鬧了,忘記商議那假訂婚的事了。不過,看她一副巴不得自己快點走的樣子,想來也是同意廢止婚約的。也是,他自認沒那麼大的魅力,定親本就是擺給外人看的伎倆,想要江笛兒非他不嫁,嘿,沒那麼大的本事。

回房,見三女忙忙碌碌的,已經開始在整理東西了。從著火的小院中帶出來的東西不多,錢財一箱,油畫顏料一箱,還有幾件新衣服,幾樣首飾、化妝品,別的也沒啥了。

王焯加入到戰群中,一同忙活,行李搞定。這都過兩天才走呢,這麼早準備,也不太妥,要是讓江世伯見到,怕是他心裡不痛快。唉,顏兒做事真是想得簡單,如今可是寄人籬下,要多思量思量,考慮主人家的心情不是?當然,江笛兒除外。

申時二刻,劉穆之、何無忌帶人上門來了。他們拜見了江嗣,便要找王焯。王焯一聽到消息,急忙趕了出來。江嗣讓他們年輕人到內室去聊天,他則返回後院。

王焯問劉穆之道:「道民,如今城裡的流民作亂都安穩下來沒?」

劉穆之點頭道:「該抓的都抓了,其餘逃跑的怕也不敢興風作浪的。畢竟有幸保住一條小命,也得珍惜嘛。」

王焯驚道:「怎麼,被抓的流民還要斬首示眾不成?不至於吧。」

劉穆之笑道:「沒有沒有,我這不是說過頭了嗎,看把你嚇的。這次流民作亂也該是事出有因,跟造反那是大不一樣的,朝廷再嚴厲,也不至於全砍了吧?依我看,全部發配充軍,倒是極有可能。」

何無忌點頭表示贊同。

王焯又輕聲問道:「你們現在來,可是寄奴那邊有消息了?」

何無忌嘿嘿一笑,說道:「還真被你猜對了!寄奴派了個人回來報消息,那人乘著流民暴亂平息,城門剛開的當口進來了,將事情給我說了一通。」

他頓了會兒,又道:「寄奴這次真是趕巧了。他上山去找了回龍山寨的人幫忙,那些人多是流民,靠些山田、打獵為生,是在生活窘迫時,就下山劫掠一番,嘗嘗碰上刁家的人,算是結梁子結得深了。前些日子有些被刁家趕出來的流民前去投奔,寄奴此次去遊說,可以說是乾柴一點即著,那幫人也巴不得剝了刁家的皮。……下山後,又恰好碰上流民作亂,正在攻打刁家塢堡,那可是再好不過了呀,寄奴立馬就帶人去支援,刁家莊園只怕是損失慘重了!」

王焯一拍大腿道:「好啊!最好打的他元氣大傷,自顧不暇,看他以後還敢不敢四處為惡。只要刁家一時疲軟,平時受他欺侮的其他家族,就有出頭之日了,這京口城裡一場商業惡戰怕是免不了了。更何況,如今南街的店鋪被流民這麼一鬧,刁家損失可不小,指不定就被別家吞了幾家店過去。」

劉穆之大感痛快,道:「要是刁家真有那麼一天,那可就是奇了,京口第一奇聞呀!從來都是刁家吞占別人的地皮,如今要是顛了個倒,刁家周轉不靈,只得被迫賣店面,刁逵這廝只怕是顏面盡失,沒臉見人了!」

笑罷,王焯道:「那寄奴回來了沒?」

何無忌道:「剛接到的消息,就快回來了,正在趁火打劫呢。」

王焯糾正道:「唉,怎麼說是趁火打劫呢,應該說是痛打落水狗!」

三人一同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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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晉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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