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求知工坊

第十五章 求知工坊

接下來的日子就豐富多彩了,每天起床后就去譯館找老外聊天,隨著時間的推移,幾個月後我已經可以放心的和他們進行簡單的對話了,神童之名再次傳揚。然後下午就回宮,對自己那一大堆「天書」查漏補缺,我把它們藏在密室(皇宮裡基本各宮都有)里,連小厚也不知道,這是我唯一的秘密武器,不可以有任何閃失。修書之餘,就是和小厚混在一起,把每天發生的趣事告訴他,由他去說也有好處,免得有人來纏著我,我可應付不來。

有時候我也去找十二皇妹,如我的承諾,教她幾首兒歌,比如《童年》,稍微改了改詞,小丫頭開始還不怎麼喜歡,等學了幾句以後便唱個不停,三天兩頭找機會跑到我書房外面,看我有沒有空可以教她,她可沒有小厚膽子大,徑直敢衝進來,只是希望我可以看見她,叫她進門。

還有那個老太監高力士,時不時也要派小太監來找我,暗示我去聽故事,我考慮到花點時間可以獲得一大支持,還是挺划的來的,於是也不怎麼推脫,偶爾去聽聽他的嘮叨,幸好老人妖年紀雖大,腦子卻不糊塗。說起當年來有條有理的。我也就當成歷史故事來聽,只是他往往在很關鍵的地方提到自己,實在是讓我有點想要打他一頓。故事聽了,我當然可以隨口跟高大人提起這事,寫不寫就是他的事了,我管不著也管不了啊。

最開心的還是和杜白飲酒論詩(不過只是他飲酒),幾個月的時間我半剽竊,半自創的做了不少詩,讓我鬱悶的是,剽竊的他都說好,原創的大都被他扼殺,他難道不知道要鼓勵原創嗎?

唐詩宋詞在歷史上一直都是相提並論的兩種文學形式,和杜白談得多了,我也漸漸把記得的宋詞寫了些出來。杜白早年遊歷天下,又鍾情於詩歌,對各地的曲子都有一些研究,在我的提示下,他也慢慢開始為一些古曲填寫歌詞。歌曲名當然就是詞牌名,在不同的心情不同的環境便能填上格式相同的不同歌詞。

不久杜白的才氣就讓詞這種形式風靡了京城的娛樂場所,也就是風月場所。不少文人也開始模仿,大概因為詞不需要像詩要求那麼嚴格,做詞的人越來越多。從杜白口中聽說了這個不知道是好還是壞的消息,我只能在文學天書一個不起眼的地方寫上:「看來從此只有唐詩唐詞了,後來的詞人們,如果你們還有創新精神的話,就把元曲搶來作宋曲吧。」

從和杜白的交談中,我知道了原來他和其他二皇兄的手下相處並不融洽,只是感激二皇兄的知遇之恩和款待之情才為他做事,這讓我挖牆腳的信心頓時大增。

轉眼我八歲的生日就要到了,聽說高總管在皇上面前提起了我的聰明伶俐,加上老頭子一向都挺喜歡我,所以還特別問了我想要什麼賞賜。本來生日並不是什麼大事,後宮多少嬪妃和皇子公主,幾乎每隔幾天就有人生日。除了幾個特別喜歡的之外,老頭子根本理都不理。我這就算是天大的面子了。

足足想了好幾天,我終於開出了我的要求。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我竟然要了一個作坊,配備高手鐵匠木匠若干,還要一應俱全的工具和材料。老頭子盯著我看了半天以後還是同意了,我的母妃則在回寢宮后摸著我的額頭看我是不是發燒了。二哥他們大概在暗笑我失去了機會,或者慶幸我不構成威脅了吧。在這個時代,匠人的地位是很低的,而且誰都知道「玩物喪志」,我想老頭子也在想我不成氣候了吧。

我也不去管別人怎麼看我,一心都放到即將到手的實驗工作室上去了。我在未來學到的知識太不實用了。拿化學來說,離開資料,我根本不認識任何礦石,即使知道礦石名字,也記不得它的成分,更不要說什麼礦出產之哪裡了。所有的東西必須一步步慢慢積累起來,經過這八年,我很清楚的知道,要實際的運用超時代的東西,並不是像小說里那麼簡單的。理論還好對付,實驗還是要一步步來,學了那麼多年化學,現在反而是化學最讓我頭疼。幸虧現在年紀還小,還有時間和金錢去做一些準備工作。我也慶幸生在了帝王之家,否則哪有那麼容易可以獲得皇帝也就是整個國家的支持。

皇帝的旨意總是執行的很快,高總管索性把皇城後門外專修皇家器具的工坊交給了我,宮中的器物現在都是由幾個制器世家包辦,這個小作坊已經可有可無了,內務府早就想把它取消掉了,只是一直拖著還沒執行,平時只是修修一些小毛小病,可憐了十幾個技藝傑出的各種工匠,空有一身驚人手藝,卻只能對著別人的作品修修補補。

我生日一過,那幾間房子和十幾個工匠就算是歸我了,當然,我想要去還是要在侍衛的「包圍」之下。第二天我便請杜白給我的工作室題了個名字「求知坊」,說是取意「實踐出真知」,杜白第一次聽到這個說法,顯然和公認的聖賢之言為真知的說法有所違背。他題字后沉思了好一陣,才拍著我的肩膀(看到我老是拍小厚的肩膀,他也學會了),說了「敬服」二字。

我把工坊分為兩部分,一部分由工匠使用,稱「天工院」,另一部分,則是我研究化學的場所,稱為「地化院」。可能是專業的原因,雖然化學這門自然科學不能立竿見影,做出成效,但我總認為將來一定是會派上大用場的。我要求內務府再給我派一些人手和器具。包括去龍虎山請了享有盛名的煉丹道士,和打造了好些金銀容器(在玻璃沒有煉出來之前,這個比較穩定)。

材料要求就更雜了,為此內務府專門分了兩個人來聽我的差遣,我的最大的一個命令是,叫全國各地的官府把本地各處的各種礦產石頭都送上半斤來,每塊石頭都要貼上標籤,註明產地和名稱。沒過一個月,大大小小,奇形怪狀,還貼著字的石頭和無數金屬,木頭等材料就堆滿了求知坊的後院。

我又命人在京城裡招了許多人手,請龍虎山下來的丹陽子道長坐鎮「地化院」指揮,來把各地運來的石頭進行整理。大部分的石頭都是重複的最常見的石頭,大概扔掉了一大半,剩下的則分別取樣記錄在冊,也有數千件之多(當時全國有數百的州府,每州送來十塊塊石頭就了不得)。老道長大概也沒一次見過這麼多的石頭,作為一個煉丹者,我看得出,他是老鼠進了米缸了,也不要什麼賞賜,連給特別他準備的房子也不住,直接搬到工坊去了。那是一種收藏家的狂熱,我暗道這回是請對人了。

這麼多的石頭,再加上其他的材料,我想就是前期的整理工作也要花上數月了。

這段時間也不能讓「天工院」閑著,我考慮了一夜,決定讓他們在數月中也做出點成績來。做什麼呢?未來的機械器物數不勝數,但是在這時的工藝水平下能做出來的卻不多。我幾年的寫書功夫可不是白費的,早就選擇了自行車作為我的第一件作品。這是我能想到的完全可以做成的,也最有實際意義的東西了。

我拿出早就畫好的自行車配件圖,這可是我花了好幾個晚上才畫出來的草圖,上面已經標明了尺寸,我很有信心工匠們可以看得懂做得出。

這第一輛自行車,組成比較簡單,全車幾乎都用輕質硬木,只在連接處用鐵皮包裹,以及轉軸等容易磨損的地方用塗上油脂最好的玄鐵,也就是比較差勁的鋼材。以前曾在歐洲一個博物館看過一兩百年前的自行車,給了我很大的啟發。現在沒有平整的柏油馬路,就學歐洲的古人這樣直接上路,估計會把騎車人的骨頭震散架了。我又特別加上了輪胎。橡膠一時是找不到了,我就參考宋朝人做蹴踘(就是足球)的方法,用硬牛皮縫製成輪胎狀裡面填緊羽毛等柔軟之物。固定在木頭輪胎上,想起來多少能起點防震的效果。然後就是一個厚厚的柔軟的坐位,再減震一次。齒輪和鏈條則採用了粗糙木頭轉盤和緊箍在上面的有彈性的堅韌牛筋。

看著這張前所未見的古怪東西的草圖,十幾名見多識廣的工匠全都大惑不解。我沒說是自己想出來的,推說是皇家收藏的古籍中看來的,據說是公輸般大師設計出來的器物。魯班大師在各位工匠的心裡不啻是神一般的存在,自然沒什麼懷疑了。我給他們大致講了一下工作原理,這他們倒是理解的很快,畢竟是能工巧匠,沒有費我太多的口水。唯一不能理解的是為什麼我說這一前一後兩個輪子可以豎起來跑。更為重要的是,我提示他們,按照知道的原理,可以自己採用更好的工藝,不要拘泥於圖紙。看著他們口頭的應諾,我知道他們還是會原原本本的按圖製造的,上千年對聖人的迷信,不是我一個皇子幾句話就能改變的。不知道什麼時候他們才能理解「盡信書,不如無書」這個道理呢?

整個求知坊上上下下都有事在做,現在反而是我這個坊主插不上手了。看來這一兩個月,我是不用為這裡的事情操心了,只要關心一下進度就好。望著夕陽下忙碌的作坊,看著杜白題寫的「求知坊」三個飄逸的大字,我心裡充滿了希望和憧憬。想起曾經看過的玄幻小說,借用幾句「時髦」的話來說,「這些人還不知道,這簡單粗陋的幾間平房就是日後名震大陸的帝國科學院的前身了」,或是「天朝大威二十三年,帝力排眾人之不解,建求知坊,即為天朝科學院之前身。後代的史學家一致認為此乃極有遠見的戰略**件云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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