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蟄伏計劃
想到就干，第二天我一有空就命人送我去工坊了，隨便我還可以看看天公地化兩院的進行情況。護送我的侍衛現在和我已經很熟了，我不像其他皇子公主那麼愛擺架子，還經常送他們點小錢，所以他們也很樂意為我服務，平時只要是我吩咐，不管颳風下雨，他們都會馬上替我安排的妥妥噹噹。這些侍衛，其實功夫極好，平時做陪練的時候估計只用出幾成水平，就能和元吉他們打個平手。畢竟他們是吃這行飯的，要是還比不過嬌生慣養的龍子龍孫，還不如回家種田去。這樣的人拉攏得好，關鍵時刻可能也是一個助力。我們金大俠筆下的韋小寶不是就常用這一招的嘛，看來我以後還得大方一點。
到了求知坊，我立刻召見了負責地化院的丹陽子道長和負責天工院的宋星應。
宋星應，剛到四十歲，是東都洛陽人，據說在東都提起巧手宋家是無人不知，宮內很多器物便出自這個匠人世家之手。宋星應就是宋家現在第二代中的佼佼者，但是他從小離經叛道，經常質問祖傳的絕藝，因此很不得家主的歡心，便被送到這個等於是匠人界冷宮的宮廷手工作坊來。這次他首先在鏈條的製作上有了突破，被我任命為天工院的負責人。
先聽了他們各自的進展。各地的石頭，材料已經基本到齊，分類整理工作也已經接近尾聲。老道長大概是剛從工作中趕來，身上的道袍上還有一層石粉（我吩咐石頭要磨粉待用）。他對金石煉丹的敬業精神實在讓我感動，以後他要是煉什麼丹，就算沒用我也幫他一下就是。我請他幫我收集一下煉鐵和煉銅的方法。我曾問過兩個現在無所事事的洋人他們如何冶鍊，但也問不出個所以然來。等去到歐美大陸看來要帶點鐵匠回來。另外再派人到各地，收集其他材料，我特別關照了注意產於南方會從樹上流下來的橡膠，和巴蜀一帶從地底下流出來可以燃燒的石油。
自行車也就要改良完成，工匠們在我的啟發下，設計了更合理的鏈條傳動系統，牛筋改成了特製的鐵鏈，木盤也換成了鐵的齒輪，雖然成本上升了不少，不過再也不怕騎著騎著綳斷牛筋了。只是倒踩剎車我還不太習慣，吩咐他們繼續研究剎車系統。另外還要分出人手打造細長的銀絲。
接著就是招人手的事了。我要他們到長安和附近地方招收一百來個聰明機靈的孩童，六歲到十歲，識字的優先。兩院各分一半，好好照顧，請大家不要藏私，努力教授。
說到這裡，我從懷裡取出我寫的一本薄薄的啟蒙教程《數學一》，這裡面只是涉及了加減乘除等最基本的運算，全部用了現代的阿拉伯數字，我也用漢字做了解釋。用漢字做算數實在太麻煩了，12345寫出來是一萬二千三百四十五，足足九個字，實在是不利於算術。我要求每個工匠都要學會如此書寫，並集中教給招收來的學童，另外還要交他們識字，如果人手不夠可以去外面再請幾個老師。這一切都不要刻意隱瞞，也不要搞出太大的動靜，平平常常的去做就可以了。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我也不指望這些動作會不被我的皇兄們知道，我只能暗暗祈禱，我不刻意的隱瞞不會讓他們發現我這樣做的深刻含義。欲蓋彌彰這個詞語我還是有一定了解的。
沒有告訴任何人，我自己偷偷地給這次的行動起了個名字，叫做「蟄伏計劃」。
大概老天聽到了我的禱告，半個月過去，一百多孩童順利的進入了求知院開始學習，阿拉伯數字也開始廣泛使用在各張圖紙上，紙上就可以計算加減乘除的方法，使得求知院上下所有的算盤在一夜之間都被拆成了零件，事後我知道了自然是哭笑不得。這樣的動靜，除了二皇兄曾不經意的提到過自行車一次之外，也沒有人來過問我相關的事情。我這麼公開的行為，他們肯定不會不知道，那到底是他們不屑於來打聽呢？還是裝作不知道？
我也管不了那麼多，接二連三的好消息讓我開心的沒時間去考慮那些煩心的事情。地化院派出的人已經傳訊回來，四川巴蜀地區確實有石油的存在，當地人都用來做取暖燃料，我暗叫可惜，吩咐當地的官府小心防火，另外運送數桶到長安以供研究。出了秦嶺以南的人手也找到了一些野生的橡膠樹，我則命令當地的官府大量栽種此樹。原本從遙遠的嶺南來的消息傳到長安，至少也要一個月，但是自從嶺南的荔枝傳入皇城，省得各嬪妃的喜愛，老頭子就下令沿途設了無數驛站，可以把荔枝以最快的速度送入京城。這件事民間還流傳著這樣的詩句：「一騎紅塵妃子笑，無人知是荔枝來。」，惹得老頭子十分不悅。據說是李甫所作，但是二皇兄力保，他又抵死不認，這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另外，根據收到的我認得出說得出的礦石，我要求各地送來的磁鐵，硫磺，硝石，綠礬等物質也陸續到達長安。求知坊用來堆放材料的後院又一次爆滿，老道長則又一次忙的焦頭爛額。幸虧先前招來的百餘名兒童已經可以幫得上手，不然不知道要忙到什麼時候。
我又叫人收集木頭和煤，燒制焦炭。與普通的燒炭不同，我要他們不光收集燒出來的炭，而且也要本來廢棄或是燒掉的煤焦油和木焦油。炭本來就可以賣錢，還給求知坊帶來一小筆收益。
天工院的高手們也不甘示弱，第二輛成品自行車終於面世，手動剎車已經安裝上，用的是包著牛皮的軟木，就是摩擦時木頭的磨損厲害了點。不過不要緊，等橡膠一到，就好辦了。我大大的嘉獎了他們一番，又提出了下一個概念，共三個輪子後面帶有翻斗，專門用來運貨的三輪車。原理類似，沒有圖紙，由匠人們自由發揮。
銀絲也由專門的金匠打造好了，果然是鬼斧神工，只比頭髮粗些，而且相當勻稱，長達數十丈。我想起父皇的金絲皇冠，想必也是這樣編織出來的。我要求把這根銀絲塗上幾遍熟漆，然後密密的繞在一截生鐵上，繞了個數百圈。另外取兩塊較大的磁鐵，要求他們打磨成拱形，相對的鑲嵌在一個大木輪的內部。當然這樣的銀絲和磁鐵我還要很多。
……
一大堆命令終於發完了，眾人便領命各自去忙了。
望著漸漸顯得小了的求知坊，我拿出平時積蓄的兩千兩白銀，請工部派人來擴大求知坊的規模。我的規劃是現在的五倍大小，需要搬遷的人家就要用皇家的威嚴和銀子的魅力去說服了。
有了些空閑，我又抽空跑了幾次鴻臚寺，明著是看望三姐，實際上則是找威廉和史密斯聊天，問問他們有關玻璃鏡子的製法。
聊天的結果大大出乎我的意料，原來這鏡子在歐美大陸上並非普遍用品，只是近幾年才面世，當時曾轟動一時，聽說是英吉利國的皇室人員發明，他們兩人自然不可能知道製法。只能有空就繼續向兩人了解歐美大陸的科技能力，可惜兩人只是醉心於冒險，總讓我有入寶山空手而回的感覺。我隱隱約約想到些什麼，有些莫名的擔憂，但是不敢確定。
沒辦法，我只好再掏了一大筆錢從西域的商人那裡買了一批玻璃的瓶瓶罐罐，這些對我來說比較粗糙的玻璃製品在市場上可是稀罕之物。多少大戶人家以擁有一兩件而自豪不已。我這次是求了三姐半天才借了她的名義給我半買半搶搞到這一批大概五十來件精品。要是商人知道他們辛辛苦苦從老遠運來的藝術品只是被我當成實驗的容器，只怕再也不願意和我做生意了。
玻璃這種對我來說太普通不過的東西，現在成了我的一個煩惱了。到底是怎麼做出來的呢，我只記得要用到硅酸鹽和純鹼，而具體用什麼礦石和製法就不知道怎麼辦了。當年中學應該上過，實在是年代久遠忘了。要是我知道現在波斯人的配方，我一定能做出更好的玻璃。但是那個配方是波斯的傳世國寶，豈是那麼容易偷的到的？我只好請西域商人幫我在波斯去找幾個曾經在波斯制玻璃的工坊打過雜的人問問，希望能推測出大概的原料。
處理完一大堆事情，雖然在我寫過的天書里早有計劃和安排，但是幾天的忙碌還是把我累得暈頭轉向了。這時我才知道事無巨細都要親歷親為的勞累。要是再有一個來自未來的人可以替我分擔一些，那該多好啊。我忍不住就把物理和化學的基礎部分扔給了兩個院的院長，夠他們研究好一陣子的了。這個院長的稱號這是我封的，僅供內部使用，不過也讓他們興奮了好一陣子。
讓他們自己學習研究，我就可以更好的休息了，一個不到九歲的小身體可吃不消長時間的勞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