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廣州印象
「免禮免禮，都起來吧。啊呀，馬大人，快快請起，你德高望眾，小王還有不少事需要你指點。」
我一把扶起這個老頭兒。他一定就是嶺南道的現任觀察使馬大人，已經七十多歲，絕對的是兩朝元老，頗受老頭子器重，莫名早就叫我對他不可失了禮數。莫名在這種時刻總是不知道躲到哪兒去了，我想他大概是不想被人認出來，引來什麼麻煩。
「藥王王兄，快過來，」我招呼了一下剛從另外大船上下來的孫思邈，「我來給你引見一下，這位是觀察使馬老大人，馬大人是朝廷重臣，父皇還關照我一定要好好跟大人學習學習。」
「不敢不敢！老臣慚愧。謝兩位殿下，兩位殿下駕臨嶺南道，乃是百姓之福。有事但請吩咐，老臣身為前任觀察使，自然應該盡心竭力，輔助殿下。」這個馬大人一臉正氣，看了就給人一種信任感。
「歡迎兩位殿下光臨廣州，下官張承德已經備下上好的酒席為兩位殿下和王妃接風洗塵，還有些小玩意兒獻給殿下。」馬大人後面突地跳出一人，看朝服是個刺史，想必就是廣州的城守大人了，這人五官倒是端正，就是一臉諂媚的陪笑，讓我馬上想到了電視里的貪官樣。
旁邊幾個刺史都皺皺眉頭，露出了一絲鄙視的眼色，不過馬上也都湊了過來，紛紛表示也有好玩的東西送給我，不成敬意云云。
我臉上帶笑，還特別留意了一下馬老頭的臉色，他雖然沒有說什麼，但就我看來，感覺他對此有些無可奈何。
我暗想，看來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真的沒錯，看來一時間我身上這貪玩的名聲是去不掉了。我哈哈了兩聲，說道：「各位大人費心了，各位的美意，小王會記在心上的。小王見廣州城甚是熱鬧，想要看看。其它事我們不如晚上邊吃邊談。藥王兄，你意下如何啊？」
「好啊，早聽說廣州匯聚各國商人，漢王殿下之說正合我意。」孫思邈不用想當然站在我一邊。
「那麼，馬大人，各位大人請吧。」我懶得聽他們的意見，直接說道。
「殿下——」張刺史突然出聲，不過說了個開頭，欲言又止。
「什麼？」我問道。
「哦，殿下，王妃請——」張承德說道。
他明顯是想說些什麼，不過我不知道他葫蘆里賣的什麼葯，也就不繼續深究了。
我才走出幾步就發現問題了，在那些刺史後面的人沒有按照官職大小排列，根據朝服的顏色可以很容易看出，有幾個七品的小官倒是站到了四五品的前面。這種情況在長安是不可想象的，在京城官階是有嚴格排列的，絲毫沒有馬虎，就是同等品級的官員之間也根據資格、年紀等有固定的排列方式。而廣州的這種混亂的排列不知道是個什麼道理，初來乍到的，我也就裝作沒看見便穿了過去。
廣州從南到北依次為南城、子城和官城，廣州港位於南城門外，另有水路城門可以讓小船直接進入城內。我們的船隊太大，所以只能停靠外港，進南門，然後穿過整個廣州城到官城的刺史府邸。
走進城門，便看見地上鋪著一條長長的紅地毯，遠不見頭，看樣子一直通向刺史府邸，道路兩邊排滿兵士，百姓都站在兵士後面作歡迎狀。我沒有想到這裡排場這麼大，回頭輕聲問了下呂時亮這個是不是慣例，如我所料得到了否定的回答。
我笑眯眯的叫來廣州刺史，問道：「張大人，這可是你的主意啊？很隆重，很新鮮啊。」
大概聽出我的口氣有點譏諷，張承德臉上紅了一紅，額頭上冒了點汗，然後很快鎮定地說道：「正是下官的安排，殿下是近十年來唯一來廣州的皇子，所以下官認為應該隆重迎接的。」
「哦，是這樣——」我還是笑嘻嘻的看著他，心裡盤算什麼時候拿這個蛀蟲開刀。
走在長長的紅地毯上，我望向兩邊的百姓，他們卻不像是被迫來歡迎的，沒有高呼口號一類的東西，只是眼裡都是好奇，三三兩兩交頭接耳，不時議論著些什麼。我豎起耳朵仔細傾聽，卻是滿耳朵的奇怪語言，這大概就是古代的粵語了吧。幸好我對後代的粵語比較熟悉，大概也聽了個三四成。
「睇（看）下，原來是個細路仔（小孩）……」
「……聽人講佢（他）好百厭（頑皮）咖，中意滴古靈精怪嘅嘢（東西）……」
「……我地張大人點解（為什麼）……」
我心裡一陣苦笑，看來我給嶺南的百姓一個不大好的第一印象，算了，反正有的是時間，讓誤會慢慢消除。人不知而不慍，我也只能先君子一下了。
由於到刺史府有一段距離，城門那裡已經準備了馬匹，不過經過那麼多天的船上生活，我們都情願選擇走路，那些嶺南的官員們也只能步行相陪了。
南城主要是各地客商的交易區，除了商業大街外，還設了蕃坊區，為外來商人居住和經商的主要場所。兩邊看熱鬧的果然有不少都是大鬍子，卷頭髮的外國商人，看來十萬之數即便誇大也應該相去不遠。另外還有來自大唐全國各地的商人，想來這裡平時一定是熱鬧非凡的。
在廣州看到的完全沒有嶺南其它地方那種貧窮，商家一戶接著一戶，雖然人流量可能還跟長安和洛陽相差一些，不過絕對說得上是欣欣向榮，比起江南一些沿海城市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百姓的衣著看上去都比較光鮮，說明相當的富足。
一路上和旖安走馬觀花，足足用了大半個時辰才走過了南城，我們一行人初到嶺南，邊走邊聽介紹，興緻極為高昂。但是在走出南城的時候，我很清楚的聽到身邊的張承德輕輕地呼了一口氣，好像是如釋重負，讓我對他的疑心越來越重了。
子城是中心城區，主要是百姓居住的地方，酒肆茶樓隨處可見，也是一片安居樂業的景象。看來那個刺史張大人倒也不是個酒囊飯袋，至少他治下的百姓要比嶺南道其他幾個城好多了，不過也有可能是託了對外貿易的福，換個別人可能也會如此吧。
官城，顧名思義，主要是官僚機構的所在地了。根據張承德的介紹，廣州與其它大城市最大的不同就是多增設有一個市舶司，專門管理外貿事務。比如在南市的番坊區，以及所有與外國商人相關的事情，都歸市舶司管理。
我暗想這大概就類似後世的海關了，只是不知道這時的關稅有多高。對外貿易是我斂財的重頭戲，我是不是應該想辦法把這個部門給佔了，也好給他們灌輸點「關稅壁壘」、「反傾銷」等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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