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裘德考的邀請

第十一章裘德考的邀請裘德考立即道：「老朋友見面，就不用這麼見外了，稍微聊聊我就走，不用勞煩你的手下了吧。」那是一把刀，我認得它，那是悶油瓶來這裡之前小花給他的那把古刀。裘德考看我盯著那古刀，就把古刀往我這邊推了一下，單手一攤道：「應該是你們的東西，我的人偶然拾到的，現在物歸原主。」那是一個老外，非常非常老的老外。我認出了他的臉——裘德考。我心裡咯噔一下，第一個念頭竟然是：這麼快又丟了，真他媽敗家；轉念一想，才覺得不妙，這東西是怎麼被發現的？難道裘德考的人已經進到妖湖湖底去了？裘德考年紀很大了，詫異之後，面色就陰沉了下來，問道：「你怎麼了？你瘋了，你對我這麼無禮，你不怕我公開你的秘密嗎？吳三省，你的敬畏到哪裡去了？」「屍首？」我腦子裡轟的一聲，「他死了？」我心說這倒也是，不過試探這種老狐狸，非精神體力俱佳不可。我心中想著胖子他們的安危，此刻倒不急於琢磨這些破事了，便對潘子道：「不急，等人救出來，有的是機會去試探。現在箭在弦上，不得不發。我們到了之後，先休整一晚，第二天立即出發，到了湖邊再說，讓他反應不及。」裘德考愣了一下，整理了一下衣服，問道：「這麼嚴重？」「帶我去見他，我要親自問他。」我道。「這把刀是從一具屍體上拿下來的，如果你說的就是這把刀的主人，我想應該是死了。」裘德考看我的表情比較驚訝，「怎麼，這個人很重要嗎？吳先生，以前你很少會對死亡露出這種表情。」我上去一巴掌就把他的茶杯打飛了，揪住他的領子道：「別廢話，回答我的問題。」我道：「那老子不得時時刻刻提心弔膽？」「裘德考的人已經滿村都是了，他們似乎還是沒有進展，很多後勤支援的人盤踞在村裡，人多勢眾，他們知道您要來，裘德考已經放出話了，他要見您一面。」我們各自打著算盤，又把各種細節討論一遍，便開始閉目養神。恍惚了一下，我立即強迫自己冷靜了下來，仔細去看這把刀。我問裘德考：「那具屍體有什麼特徵嗎？」我乾笑幾聲，看了一眼啞姐，她似乎沒有在看我了。其他人各自下車，阿貴帶來的幾個朋友都拿了行李和裝備往各自被安排好的家裡走去，這裡沒有旅館，所有人必須分別住到村民家裡。顛簸了七個小時之後，我們到達了巴乃。這把刀非常重，不過比起他原來的那把黑刀，分量還是差了很多，連我都可以勉強舉起。刀身上全是污泥，似乎沒有被擦拭過。潘子的隊伍分成兩組，一組是下地的，一組是後勤支援的。他說，這一次以救人為主，深山中的那個妖湖離村子太遠，後勤就顯得尤為重要。平日里我們進山都要兩三天時間，現在在進山的路線上設三個點，一個點五個人，二十四小時輪番候命，這樣可以省去晚上休息的時間，把村子到妖湖的支援時間縮短到一天以內。一起去下地的人中，只有一個小鬼我不認識。他極其瘦小，才十九歲，外號叫「皮包」，據說耳朵非常好使，是極好的胚子，在長沙已經小有名氣。這次夾喇嘛把他夾了上來，價碼最高。我想他具體是個什麼樣的人，得相處一下才知道。按潘子的說法，價碼高的，一定不好相處。天氣已經涼爽了，但是比起長沙和四川還是熱很多。我解開衣服扣子，就發現啞姐在看著我，心裡咯噔了一下，立即又扣上去找阿貴。至於裘德考，潘子問我要不要去見，我想也不想就拒絕了。在這種節骨眼上，各種事情混亂至極，應酬的事情就不要去處理了。老子剛覥著臉演了一出大戲給三叔的夥計看，這個老鬼不知道比那些人要精明多少倍，又沒有必須去的理由，何必觸這個霉頭。阿貴還是老樣子。這時的天色已經全黑了，我遞煙給阿貴，對他道：「總算回來了，雲彩呢？」他詫異地看著我，失聲笑了起來，喝了一口茶，忽然道：「你真的是吳先生，還是我記錯了？」我問潘子為何這麼安排，潘子道：「那女人我們用得著。我想三爺當初培養她，應該是她有真本事。當然，三爺有沒有睡她，我就不知道了。而且，她已經對你起了疑，這種人帶在身邊最保險。」「回答我，那個人是什麼樣子的？」裘德考被我搞得不得要領，也許他一直以這種高深的姿態來和中國人別苗頭，之前和三叔可能也老是打禪機，可我畢竟不是三叔，沒法配合他，我只想知道問題的答案。我沒看到潘子，其他夥計全都說說笑笑的。我心中暗罵，轉頭看向裘德考，勉強一笑，幾乎是同時，我看到裘德考的身邊放著一個東西。阿貴一邊把我們往他家裡引，一邊很驚訝地看著我：「老闆以前來過？認識我女兒？」潘子道：「也未必，白頭老外和三爺之前的關係很複雜，我也搞不清楚當時發生了什麼。他找你，也許你可以去試探一下。」「進去之後，我們肯定會分開，她和花兒爺一隊就行了。救人要緊，救上來什麼都好，救不上來，恐怕你也沒心思裝什麼三爺不三爺了。」潘子道。我這才反應過來，我已經不是吳邪了，現在對於阿貴來說是一個陌生人。我不由得尷尬地笑笑，說道：「來過，那時候我還很年輕。你女兒也叫雲彩？我上次來，這兒有個挺有名的導遊也叫雲彩。」那妖湖湖底的村落，還有太多謎沒有解開。如果張家古樓正是在湖底的岩層之中，從那邊山體的大小來看，裡面必然極其複雜，可以預見我們進入張家古樓之後，推進一定非常緩慢，良好的後勤可以彌補我們上一次的尷尬。裘德考看著我，凝視了幾秒鐘，發現我的焦急不是假裝的，立即站了起來：「好，跟我來。不過，他的狀況非常糟糕，你要做好心理準備。」我操！我心說，你的中文他媽的是誰教的，余秋雨嗎？但我一想，我這麼粗暴，他也不可能很正常地和我說話了。我腦子一轉，就放開他道：「你先回答我的問題，這事情非同小可。你還記得你在鏢子嶺的遭遇嗎？你還想再來一遍嗎？」「請坐，老朋友。」老外看到我進來，做了個動作，「我們終於又見面了。」「您是這一間。」阿貴指著我和悶油瓶、胖子之前住的木樓子，我感嘆了一聲，就往那間高腳屋裡走去。撩開門帘進去，我愣了。我熟悉的屋子裡已經有了一個人，他正坐在地上，面前點了一盞小油燈。裘德考道：「我不清楚，是我手下的人發現的。」我看著這把刀，彷彿進入了恍惚的狀態，心說，絕對不可能，悶油瓶啊！下來的一剎那，我看到那些高腳木屋，熟悉的熱帶大樹，穿著民族服飾的村民，恍惚間就感覺，之前去四川、去長沙經歷的一切都是夢幻，回到阿貴家裡就能看到胖子和悶油瓶正在等我。我吸了口氣，冷汗就下來了，心說果真避不開，來得這麼快。我瞄了一眼外面，看潘子他們在什麼地方。潘子搖頭道：「這種老狐狸，要避開我看難。不過還是按照你說的做，你的思路是對的。」「何必明知故問呢？」裘德考喝了一口茶，「可惜，我的人負重太多，不能把屍首一起帶出來。可憐你那些夥計，做那麼危險的工作，連一場葬禮都沒有。不過，你們中國人似乎並不在意這些，這是優點，我一直學不來。」「這是從哪兒弄來的？」我故作鎮定地走過去，坐下拿起一看，知道絕對不會錯，就是悶油瓶的那把刀。悶油瓶怎麼會死？悶油瓶都死了，那胖子豈不是也好不了？不可能，不可能，悶油瓶和死完全是絕緣的。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麼地方能讓他死？！他是絕對不會死的。阿貴點頭，似懂非懂道：「哦，這名字叫的人多，那您算是老行家了。」我點頭，之前覺得是否人太多了，可是一想是去救人，而且要在最短的時間內把人救出來，這麼些人還是必要的。在那種地方，待的時間越長越是危險。這樣，光是支援的夥計就得十五個，由秀秀負責。剩下兩個好手跟我們下地，加上小花、潘子和我，一共是五個人。三叔的那個女人——啞姐，竟然也在下地的五個人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