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第21章 見不得光的心思

夕顏掐著時間，跑下跑下地為微微拿著各種單據，在電腦終端里把結果一項項地拼起來。

心肺功能是正常的……

腦電波也沒有異常……

只是……

她眉頭皺了起來。

門卻被打開了。

慕雲大步地走了進來。

微微歡呼了一聲，整個人跳到了慕雲的身上：「無聊死我了啦！」

「夕顏不是在這裡陪著你嗎？」慕雲微蹙眉。

他眼神掃過夕顏。

「夕顏老顧著在電腦那邊不知道弄些什麼。」微微嘟起了唇，「她都沒有陪我聊天！一問三不答的！」

夕顏在電腦前抬起了眸子。

她眼神里複雜的神色在閃動著。

半晌，她才直視著慕雲道：「雲少爺。有些數據，你過來看看。」

「哎呀，我肯定是個健康寶寶。我答應你。以後不節食就好了啦。」微微還撒嬌著，像一隻賴皮的無尾熊一般，掛在他身上不肯下來。

他只能抱著她一起走向電腦旁。

一觸到電腦上夕顏加深的數據，他的眸色隨即轉深。

微微還在他身上蹭著，他渾身已經一僵。

「不可能的吧？」他的手微微顫抖著，「微微，你先下來！」

他不由分說地放下了微微，奪過了夕顏手中的滑鼠。

數據一行行地掠過。

他的身子，越來越冷。

「怎麼可能？」他的唇瓣變得蒼白，「微微，你老實告訴我，你這頭昏的癥狀，到底有多久了！」

慕雲很少對微微這麼說話，她被這麼一吼，整個人都心虛了。

「也……也沒有多久，回來了之後吧？」

慕雲大口地吸氣著，他揉了把臉，才對夕顏道：「去給微微辦理入院手續。通知所有血液科的人緊急集合開會！」

夕顏起身：「是。雲少爺。」

微微眨著眼睛，還企圖賴皮：「不，我不要住院嘛。打針好痛的。」

慕雲的表情極其心痛。

「乖，聽話。」他只能強迫自己鎮定地安撫著眼前的女孩，「我通知你爸爸媽媽。沒事，微微，我在這裡，我在這裡……」

他的唇覆上了她的。

這是夕顏關門前看到的最後一幕。

她不忍再看。

如果她和慕雲沒有搞錯的話，微微的血液里出現了極大的問題。

她明明沒有其他癥狀，為何白細胞會高到那樣的程度？

而血小板的含量，卻已經接近於零！

恐怕，這不是一個好消息啊！

微微入院的當天，就開始狂流鼻血，怎麼止都止不住。

慕雲沒有回家。

他整夜整夜都守在醫院裡，抱住那個哭個不停的女孩安撫著。

會診的結果出來了。

微微得的是白血病。

在病灶還沒轉移之前，她已經出現了初步的癥狀。

她經常性頭昏。

她出血難以凝注。

她和常人不再一樣，一個小傷口，就能不斷地流血，以致於奪去她的生命！

莊家父母似乎是來了，哭了一場，又被慕雲勸了回去。

慕雲徹夜地陪著，夕顏只能幫著，替他向展皓恩解釋著。

半夜裡，病房裡的哭聲才漸漸消停了。

夕顏推門進去的時候，微微已經睡著了，臉上還帶著淚痕。

慕雲伏在她床頭，也疲憊地闔上了眼眸。

一縷髮絲散落在他眼眸上，他無暇撥開。

那一臉的倦容，看得夕顏的心一緊。

她悄悄走了過去，替他拂開那縷髮絲，這才窺見了，他眼角殘留的一絲淚痕。

他在為微微難過、心痛……

如果可以，她真希望，躺在病床上，患上絕症的人，是自己。

如果是這樣的話，想必不會有任何人為她掉一顆眼淚，自然也不會讓任何人悲傷了……

只可惜，她這個不重要的配角，還好好的。

惹人憐愛的女主角，卻命不久矣了……

她嘆了口氣，取來備用的被子，輕輕地披在了慕雲的身上。

他身子動了動，但似乎是太疲憊了，最終還是睡了過去。

夕顏站直了身子，替微微調整著吊瓶的位置。

就讓慕雲睡吧，她替他，守著微微……

未曾想，她剛這麼一動，本來安靜睡著的慕雲卻猛地驚醒了。

他失聲喊了一句：「你想幹什麼？！」

夕顏被他嚇了一跳，吊瓶也隨之一晃。

針頭一歪，似乎刺痛了睡夢中的微微。

她小聲地啜泣著。

他連忙抱住了她，低聲安撫著，不住地親吻著，她蒼白的臉龐：「微微，別怕，我在這裡，我在這裡……」

同樣臉色蒼白的，還有另外一個不知所措的人。

她渾身顫抖著，半晌才輕聲道：「對不起，雲少爺，我沒想到會吵醒你，我只是……」

「閉嘴！」慕雲的口氣很差，「你吵醒我不要緊，不要吵醒微微！」

夕顏咬住了下唇，用力地渾身發抖。

她鬆開了自己的手，轉身，就走向病房大門。

「你等等！」慕雲戀戀不捨地放下懷裡的微微，喚住了身後的人。

夕顏猛地站住了腳步。

「我們到外面談談。」

夕顏疑惑地看向他。

「別一臉無辜的樣子。」慕雲煩躁地撥了撥額前的髮絲。

夕顏猛地睜圓了眼眸。

「一臉無辜？」她走出病房，還貼心地關上了房門，「我做了什麼至於要扮無辜？就因為……我沒有告訴你，微微頭昏的事情？」

她現在悔得腸子都青了！

早知道，微微頭昏是因為這麼大的問題，她發誓，她絕對不會隱瞞半句話。

甚至，她會那天晚上就把微微打包到醫院裡來做全面檢查！

只是，他展慕雲能公平一點嗎？

這種事情，掛在她頭上，有意思？

慕雲卻忍住氣。

他從懷裡拿出了手機，調出了一張圖片。

「這是不是你寫的？」他問道。

夕顏只看了一眼，臉上血色就全失了。

「你怎麼，怎麼會有這……」

她咬住了下唇，頓時，薄薄的唇瓣被咬破，血絲沁了出來。

她卻絲毫不覺得疼。

她只覺得屈辱！

那張圖片，拍攝的，是她的一頁日記。

一頁寫著她和他重逢那天情景的日記！

她明明藏得好好的，怎麼……怎麼會在他手機里？

她的心思，原本就像是見不到陽光的菇類，在她自己的心底，蔓延著，生長著，腐爛著，一下子，被攤開到了陽光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