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山櫻若是多情種

劇組的隨行成員三三兩兩，沉默而有序的離開了露天溫泉的浴場。李載漢和李懷宇渾然不覺，還在心心念念的談什麼夢想。

李懷宇回到一樓圓廳的時候，朴信惠已經離開了，只有火爐旁皮質長椅上深深陷下去的那塊凹痕，證明曾有什麼特別的人在那裡長久的把玩過孤獨。上樓換好衣服，李懷宇便匆匆出門了。

李懷宇就這樣獨自走在異鄉的城市裡，時而闊首穿過一棟棟帶有現代氣息的摩天大廈，時而也低頭走過帶有戰國氣息的短矮屋檐。迷離的霓虹燈光交相輝映之下，古老的房屋和今時今日由人類所塑造出的一個個「奇迹」一樣的建築參差有序的錯落在這一晚的東京。只讓人覺得恍惚間能看到古時候穿著木屐，挎著長刀的浪人從眼前走過，在某一間油燈還亮的居酒屋前駐足；衣著講究，花色頭髮的陰陽師穿著魚鷹官服，坐在群山之間，身邊伴著什麼面目可愛的妖怪攬一捧月光做亮，將陰陽師手裡的書券照的格外清晰；穿著和服的少女在櫻花之間宛然一笑，大膽的上前，抓住心儀男子的手，男子不住的推脫，女子卻死死地抓著，嘴裡說著什麼「榮華之夢，我倒不怎麼頂渴望，只希望從容的享受這四季，這春花秋月，還有你。」和櫻花顏色一般的嘴唇上下開合，讓人覺得悲戚卻歡快。

李懷宇看似漫無目的的四處尋找著某人某物，不時推開某座居酒屋的門，見沒有滿意的答案，便退身出去。居酒屋中飲酒的人並不關注誰進來，只是照常談著工作瑣事，酒杯一次次舉起落下。幸好東京不大。深夜營業的居酒屋也就那麼些家。在記得大致位置的情況下，李懷宇終於找到了自己想找的人。

李懷宇模模糊糊能聽見，黑人興奮地大喊大叫，說著些誇讚的話：「Mongoliamanistrueman！」稍微矮一些的少年正嘀嘀咕咕的說什麼：「InnerMongolia，notMongolia。」李懷宇當即一笑。

櫃檯里那黑人聽到聲音猛一抬頭，放下了手裡的平板電腦，驚喜的喊了一聲「Lee！」然後頗為浮誇的從櫃檯上沒有瓶瓶罐罐的一側翻身出來。一把衝過來保住了李懷宇。

「你的身手還是那麼敏捷，上帝的小狼狗！」

「嘿，Lee！給你介紹一下，這兩位是來自蒙古的小兄弟！可真酷，你知道，我最喜歡蒙古人了！」傑夫倫是加利福尼亞州人，當地最大的角斗場，被一個蒙古人承包了十幾年的冠軍，所以當地人都瘋狂的迷信蒙古人體內擁有可怕的，可以摧毀一切的力量。傑夫倫一邊大喊大叫，一邊拿出平板電腦，在上面滑來滑去，找出了那名蒙古選手在角斗場上的英姿。還不住的跟那兩名少年嘰嘰咕咕的說些什麼，兩個少年一臉的尷尬。

「內蒙古？Inner？」

「問題不大！Lee！你要知道，和蒙古有關的，我都喜歡！小夥子，今晚這幾杯，算我請你的！」

「來這邊旅遊？」李懷宇將檸檬塊塞進了酒瓶里，用中文對著兩個小夥子說到。兩人聽到他熟練的中文，頗有些驚訝。帶著感激的目光，詳細地打量起了李懷宇這個幫他們解決了話癆，解釋了誤會的人。

「我是韓國人，但我非常喜歡中國的文化。中國是個特別美好的國家，是個有很多憧憬的地方。」

而此時，另一旁沉默地觀察了一會兒的少年則用略帶驚訝的語氣開口：「李懷宇？」

李懷宇：「你認識我？」

「謝謝。」

「當然。」李懷宇從傑夫倫的櫃檯上拽下了一根大記號筆。「簽在哪裡？」

「那幫女生，那段時間除了《韓國往事》，什麼片子都不去看，你不想看那麼多遍也不行啊！」另一旁的少年則帶著玩笑意味地拆台。

「布澤」

「我們明天還有旅程，就先告辭了！謝謝！」

剛剛還有些熱鬧的狹小居酒屋，一下子又安靜了下來。傑夫倫和那名青年談了一會兒，青年人將杯中酒一口飲盡，對著傑夫倫和李懷宇點頭致意，倒退著退出了居酒屋，輕輕關上了門。傑夫倫則把停止營業的熒光板，掛在了門上，走向了李懷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