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戒色子(二)
賈易轉過身來,瀟洒一笑,道:「在下只聽說過,這做買賣的有強買強賣一說,難不成這算命的,也有硬逼著別人算的不成?」
色戒子見他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樣,凌厲迫人的目光,的確有那人的氣度,可惜就是少了那人的度量,一步不讓,蔑視天下,固然是一個劍客必須要有的素質,但學會捨得,知道退避三舍,才更加難能可貴。
「如果你信我,就跟我來,若是不信,大可離開。」色戒子丟下一句,轉身便走,這和賈易剛才的表現如出一轍。
見思煙滿臉懇求之意,賈易又左右無事,想看看這道士要故弄什麼玄虛,便跟了過去。色戒子並沒有走多遠,拐進一個別院,將兩人帶進一間廳,這小廳四周都用黑布蒙著,裡面顯得黝黑昏暗,加上供桌上昏黃的油燈,還真像後世恐怖片里猛鬼將要出現的詭秘現場。
色戒子走到供桌一旁的長席前,跪在席上,伸手取過一根長針,撥了一下燈芯,昏黃的燈光,變得更加明亮。
透過燈光,賈易不停的打量著色戒子,對他的戒備,一刻也不曾解除。
心中暗想,自己自從到了咸陽一來,所遇到的那件事情都透露著古怪,看似偶然的相遇,但仔細一推敲,又完全不是那麼回事。就像有隻無形的大手,在背後掌控著這一切,可是對方真正意圖又是什麼呢?難道真就是自己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小人物,若是真這樣,恐怕自己都不會相信。這道士也來的奇怪,倘若他也知道什麼,等下怎也要把他嘴巴敲開,得到那些關於自己的秘密。
現在他只是想保住自己這條小命,活下去是這是每個人最基本的要求。只要不是存心自殺的,便沒有例外。
他來來到色戒子身前,瞪著供桌上的銅錢,問道:「我的命運如何?」
色戒子抬頭,看了眼他,沉聲道:「你是想我把你當作一個死人還是活人來算,請先生示知。」
「啊!」思煙聽到色戒子的話,驚叫一聲,然後一臉怒色,道:「是你先懇求我們,我們才好心好意來讓你算命,現在你怎麼可以如此惡毒的詛咒我夫君。」
色戒子發覺她完全誤會自己的意思,將桌子上的三枚銅錢重新收起,輕嘆一聲道:「這隻因為他的命數太過詭異,處處都被天改動過了!」
賈易聽到他這句話,心臟突然一陣狂跳,他穿越到這個世界上的事情,確實太過詭異,就是思煙都不曾懷疑過,卻沒想到居然被這色戒子看破。或許只是巧合,他不過想出言恐嚇,然後敲詐些錢財罷了!心中安慰自己道。
眼光移到色戒子手裡的斛角上,見他輕巧的將三枚銅錢逐個放入。這才那眼掃了下思煙,沒有絲毫不耐,靜等他們答覆。
思煙瓊鼻微微皺,哼了一聲,嬌軀往賈易身邊靠來,在也沒看色戒子一眼,顯是對他剛才的話依然不滿。低聲道:「夫君,這個道士裝神弄鬼,我們還是不要讓他算了?」
賈易剛才肯隨色戒子過來,不過是想揭穿他這個騙子,當然若是他真的能察言觀色,說些好聽的,他也不在乎賞他幾紋銅錢,算是給思煙買個安心。剛才色戒子那句話,他完全改變了主意,現在他真想看看,這算命打卦的,是否真的有傳說中的那麼靈驗。轉身愛憐地看著思煙,在她拉著自己胳膊的小手,輕輕一拍,戲謔道:「我很想看看這道士是不是有真本事,若他算錯,等下夫君就打他屁股,看他還敢不敢隨意捏造故事,矇騙世人?」
思煙被他這一句打屁股,給逗得一樂,抿嘴笑道:「打屁股啊!看他那清瘦的樣子,怕是經受不起,夫君你隨意打幾下,出口惡氣就算了,不要真把他給打死,畢竟他只是想騙人錢財,也不算犯了死罪。」
賈易心中暗嘆,太善良的女人總是像慈母,無論什麼樣的人,都要護在自己的羽翼下。繞是他們知道,世事艱難,但遇到可憐之人,他們依然會想到伸手幫忙。
自古人間多良善,那得東郭中山狼。
所以思煙聽到賈易要教訓色戒子時,便看他年老體衰,心生憐憫。可他卻不知道,這個世界上並不是所有人都值得同情的,至少東郭先生和救的那隻狼便是個活生生的例子。
賈易不會責怪思煙,甚至不想讓她知道世間的那些爾虞我詐,所以他選擇了沉默。
色戒子沒有好氣的旁邊哼了一聲,然後把手上的斛角放下,對著賈易兩人望來,冷冷道:「這裡是讓你們用來算命,不是來讓你們眉來眼去的地方。要想親熱滾回你們自己窩裡去!別讓我看著就心煩。不要說我沒提醒你,不出三天,你就等著給自己準備棺材吧!」
賈易嘴角一撇,不懷好意的笑道:「道長真會說笑,剛才不還說暗死人或是活人算嗎?怎麼這麼快就有結果了?」
色戒子瞪了他一眼,哼聲道:「你沒有聽說過嗎?『學會奇門遁,對面來人不用問。』我只要看一眼,便知八分氣候,剛才我看你滿面紅光,卻烏雲蓋頂,分明是喜極而悲的徵兆。」
賈易暗笑無論前世今生,這些人如何裝扮,可騙子始終就是騙子,說出的話都是一般無二。先說個好聽的,緊跟著危言聳聽,最後你就乖乖的掏錢。原本還以為這個色戒子不簡單,現在看來,是自己多想了!
現在唯一的問題就是色戒子如何找上自己,趙本山看上范偉,那是因為「臉大脖子粗,不是大款,就是伙夫。」想掉凱子。自己和思煙也算衣衫整齊,卻並非有錢人的裝扮。
色戒子就在賈易不屑的眼神里,拿起那隻斛角,輕輕搖了九下,沉聲道:「數起於一,立於三,成於五,盛於七,處於九,九下就表示由生轉死,我便先算死吧!」色戒子說著,手中的斛角往桌子上一倒,「嘩啦」一聲三枚銅錢,排在供桌之上。
「怎麼會如此?」色戒子看著供桌上的銅錢,騰的一聲,人便跳了起來,一臉恐懼的看著賈易。然後他右手一伸,便朝賈易胸口拍來,思煙驚叫一聲,賈易早已推開她,事出突然,色戒子身手又快,他在推開思煙后,已經無法閃避,惟有將內力聚集在右掌迎上。
賈易一掌上來,綿綿無力,卻像打在空氣中,色戒子身形已退,站在那裡滿臉不可思議的看著他,顫聲道:「若你剛才沒有動用內力,我一定殺了你。」
「為什麼?」賈易現在是滿腦子的疑惑。
色戒子道:「你真的半點記憶都沒有嗎?」
賈易搖搖頭,這也是他相當鬱悶的事情,別人穿越都是帶著一幫小弟,最不濟的也要帶個超級武器什麼的,自己不但什麼東西都沒帶,而且連自己這個身份的記憶也一併抹去了。對此他也異常鬱悶,道:「這些曾被人追殺過,可能是傷了腦子,所以什麼都記不得了!」
色戒子失聲道:「真的什麼都不記得了?連你的家人都不記得嗎?」
賈易苦笑一聲,搖頭道:「真的什麼都不記得了!」
色戒子見在問也問不出什麼,便看了眼卦像道:「你真是個活死人!本來像你這樣的人是要立刻除去的,但既然你什麼都不記得了,貧道便不在追究。」
色戒子說完,又將斛角拿起,把三枚銅錢依法放入,這次手裡輕輕搖動了三下,便往桌子上倒出。看著銅錢排布,他眼神一凝,心中猶如滔天巨浪,上下翻騰不休。「奇怪了,這明明是個必死的局。怎麼會變呢?難道傳說是真的。剛才沒有殺他是我錯了嗎?」
賈易看著色戒子的臉色,一會變的陰沉可怕,一會又清空萬里,一會又低頭深思,不知道他從卦像上看出什麼,不過剛才那句活死人,卻深深刺痛了賈易,他不在是一個老道士,而是一個可以看透世間一切真相的神仙。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色戒子臉色始終變換不停。
他內心裡兩股浪濤一波又一波衝擊著,一邊是那個日夜魂牽夢繞的名字,另外一邊卻是祖宗神明,一向自吹洒脫的他,在這一刻居然不知要如何取捨。看著眼前這張六分像的面孔,最後他還是長嘆一聲,揮揮手道:「你這命相太過詭異,我看不了,你們還是走吧!」
賈易剛要開口,色戒子早已走出屋子,消失在別院外。他這才朝思煙看了一眼,表示無奈。經色戒子這一鬧,思煙也沒有逛街的興緻了,便起身回王府。
他們剛走,卻見色戒子轉回,身邊還跟了個乞丐,那乞丐拿著一個油孜孜的酒葫,不停的往自己嘴裡猛灌。
「徐師弟,你沒看錯,就是他!不過我要提醒你,他是個活死人。如果讓別人知道這個秘密,就是你怕也護不住他。那人可不是魏匪,你想殺便能殺了的。」色戒子見那乞丐還是不停的灌酒,無奈的搖搖頭,便自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