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機會

噠噠噠噠噠！

小道上一連串急促的馬蹄聲，一隊將士騎著馬飛奔而過。

為首者是一個高大男子，一身戎裝，胯下騎著一匹黃色大馬。這人身長九尺，氣宇軒昂，輪角分明，最為引人矚目的是那雙眼，平淡深處，卻透出一絲凶歷，似乎隨時要噬人而食！

不用說，這人正是呂布。

得知楊丑身處黎陽，呂布大驚，心怕歷史重演，便交代陳宮一番，讓張遼等人協助鎮守濮陽，自己則急急隨張揚使者趕去黎陽。一則想辦法警醒張楊，提防楊丑——若有機會，親手殺掉這人亦無妨！二則見上一面這個好兄弟，親自商討如何應付顏良軍，還是乘勝追擊，一舉拿下曹軍地盤！

黎陽離濮陽不遠，但一來一回，快馬加鞭也需要三天時間。呂布和手下隨將已經趕了一天的路程，還剩半天時間，就可到達黎陽。

董昭道：「上將軍，前面有家茶肆，我們不如先歇一下腳，再繼續趕路吧！」

呂布抬頭看了一下天色，估算時間還有餘，笑道「也好！希望稚叔兄不會等急吧！哈哈！」

翻身下馬，命兩個軍士看守馬匹，其餘四人則跟著呂布和董昭一同走進這間茶肆。

茶肆不大，不過十幾平方米，裡面擺放著七八張案子，卻已經坐了五人。

漢和三國時，由於還是採用食案，分食制（一人一案）也保留下來。反而在「五胡亂華」后，胡床、椅子、高桌、凳等座具相繼問世，合食制（為桌而食）在唐末宋初才流行開來。所以這五個人，一下就佔了大半位置去了。

上前迎接的小廝為難的望著呂布等人：「客官你看……」

呂布卻不管小廝說話，回頭示意一眼，董昭單獨坐在一張案子上，剩下的四個將士兩兩坐下，三張案子剛坐夠五個人。

呂布不由一皺眉頭。原先坐下的一個將士機靈一動，起身走到一張案子前，從懷裡掏出幾貫銅錢放在上面，道：「兄弟，這一頓我家將軍請了！可否讓這位置出來？」

這將士顯然眼色不太好：茶肆里原先坐著的五個人，一個是大腹便便的商人，身後站著幾個僕人。剩下的則是四個彪形大漢，從外表的衣著以及神色來看，顯然是一夥。將士叫的，正是這四人中靠近的一個光頭大漢。

光頭大漢眼皮不眨，一伸手就拿起銅錢，袋進懷裡，卻依然自顧的吃著案上食物，對面前將士視若無物！

呂布雖然對這將士有些不滿，但手下人這樣被人欺負上門，也生氣了，重重哼了一聲。已經坐下來的四個將士立馬站起來，手輕按在腰間佩刀，怒目而視！形勢一下劍拔弩張，一觸即發！

但原本坐著的商人卻比將士們動作還快，一見情勢不妙，也不顧手下僕人，馬上兔子般一蹦出門外，也不知他這體型如何做出如此靈敏的動作！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吃了霸王餐呢！

光頭大漢卻彷彿沒看過呂布幾人的舉動，嘿嘿一笑：「你們可知這裡是誰的地盤？」

呂布一聽，心中一動，滿是笑意望了一眼董昭，揮手止住手下進一步動作，問道：「難道閣下是張楊將軍的人？」

原本坐在一旁看戲的董昭也豎起了耳朵，心道自己可未曾在軍中見過這人，難道是新近招納的將領？如此囂張，我得向主公好好進言方行！

光頭大漢卻不屑的一撇嘴，哼道：「張楊算什麼東西？為了一個區區呂布，讓手下千里奔波，大家早就心存不滿，我堂哥楊丑順應民心，一刀把他殺了！現在黎陽當家作主的，是我堂哥楊丑！」

「識相的，就給咱哥們幾個每人留下一兩白銀！要不，等我堂哥帶人來了，想走都走不了！嘿嘿，忘了告訴你，剛才跑出去的胖子，可是咱們的人！」

呂布和手下幾人還沒有反應，董昭卻一下站了起來，指著光頭大漢，驚怒道：「你、你、你說什麼？楊校尉殺了將軍？！」

聽到此消息，本來就有所猜測，所以也沒有太大意外。呂布只是心裡嘆息，沒想到自己還是遲了一步。但也沒有多大想法，畢竟和張楊面都沒見過，一個陌生人談何感情，是不？

董昭卻如聞晴天霹靂，張楊也有自己的個人魅力，否則也做不了一方統領。

呂布懶得說話，直接招呼一聲，幾個將士一擁而上。光頭大漢想來是以為自己報出楊丑的名號，呂布就不敢動手，哪想到會遇到不買賬的？呂布的貼身侍衛能有庸手嗎？沒幾下四人就被捆綁著跪在呂布和董昭面前。

亂世里一言不合，拔刀殺人的事早已常見。一看就知雙方都不是好說話的人，小廝和掌柜見起了爭執，只比那商人慢了一步，不知何時已躲了起來。此時茶肆里已無閑雜人等。

仔細審問了一番，確信了光頭大漢所說真實。董昭跪伏在地上，悲慟道：「沒想到主公待楊丑如親兄弟般，這賊人卻害我主公，我必為主公報仇！望奉先助我！」

呂布急忙扶起董昭，假惺惺擠出幾滴眼淚，道：「稚叔與我親如兄弟，如今因我而死，即使公仁不說，我也是必定砍下楊醜人頭，為稚叔報仇！」

得知這消息，黎陽城是不能進了，否則只會送羊入虎口。

呂布和董昭領著手下將士又匆匆趕回濮陽，和陳宮商討辦法。

「我們雖已將那四人殺死，但尚有茶肆掌柜、小廝和那商人見過我們，只需稍一形容，楊丑必能猜出是我們。現在黎陽已有戒備，恐怕強攻難以攻破城池，為主公報仇。」雖然報仇心切，但董昭並沒有失去理智，皺眉一一分析道。

陳宮道：「公仁說的是，黎陽城高牆厚，將士眾多，一時難以攻下。時日一長，恐怕顏良、曹仁兩軍必有所動！」

張遼忽然插言道：「我聞張楊將軍待手下情同手足，楊丑雖叛變，但想來軍中仍有部分意見不同之人」張遼向來不喜歡說話，但每次開口都是言短意駭。

呂布大笑道：「對！不能從外攻破，那麼就想辦法從裡面攻破！」沒想到幾千年前的古人，就知道「革命的堡壘是從內部被攻破」的道理。

呂布記得歷史上，楊丑殺掉張楊之後，想投靠曹操，反而被張楊心腹所殺。

「公仁，你看黎陽城裡，還有誰是仍忠於稚叔的？」

董昭略一思索，便肯定道：「眭固眭校尉必然不會反叛主公！」

呂布點頭道：「好！那就麻煩公仁寫一份密函，我遣人秘密送進黎陽。若眭校尉不忘稚叔之恩，近日黎陽必有變故！我則領三千精兵日夜兼程趕去黎陽城外，看有機可圖否！」

陳宮低頭沉思一會，道：「主公還需派遣大量偵侯，在黎陽附近搜尋，以防楊丑派使者聯合曹仁、顏良大軍。」

這卻是呂布沒想到的，心中暗暗警醒，古人智慧不可忽視啊！稱讚了成功幾句，依言吩咐下去。

幾人商討完對策，已是傍晚時分，確定沒有錯漏疏忽之處，便各自告退。

呂布見陳宮、張遼、董昭幾人離去，伸了一個懶腰，忽然想去看一下貂蟬和嚴氏，自從那日見過兩女之後，就一直忙於政事，這幾晚也是一躺到床上就睡著，哪裡想得起泡妞。

當下起身出了大堂，準備走向後院。

「主公留步！」身後忽然響起聲音。

呂布回頭一看，只見身後廊柱陰影處，走出一人，正是軍師陳宮。不由心中奇怪，陳宮不是剛離去的嗎，怎麼又跑回來了？

兩人走到廊道偏僻處，陳宮壓低聲音道：「主公，眼前可有一個好機會啊！」

呂布心中一動：「此話怎講？」

陳宮侃侃而道：「主公，黎陽現在掌握在楊丑手中，區區楊丑不足為患。觀其親信四人所為，即使眭固不殺楊丑，也遲早會被手下所滅！張公軍中將領素無大志，楊丑一死，黎陽必定大亂！若主公此時站出來，憑主公的威信，必能一舉奪得軍權，令我軍實力大增！剛才董昭在側，我不好多說，故待他人走了，在此處靜候主公。」

呂布聽完陳宮這番話，一下沉默了。

陳宮見呂布看似猶豫的樣子，不由急道：「主公本就與張公親若兄弟，接受黎陽城天經地義，何須顧忌！此次機會難得，主公切勿遲疑，遲則生變！」

呂布卻凝望陳宮雙眼許久，讓陳宮直覺毛骨悚然，心驚膽跳。卻忽然雙手一拍陳宮肩膀，大笑道：「文台果然是我左右臂啊！」心中暗下決心：放心！我必不會讓你再有「不從吾言」之恨！

與陳宮交談完，想到張楊留下的兵力，呂布也沒有心情去挑逗嚴氏和貂蟬，徑直走回自己房間，心中謀划打算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