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撕心裂肺
盛氏姐妹坐到李天恩身邊對他千恩萬謝后，講起了家鄉的事情，風景，風俗，親人，朋友，童年。
李天恩一邊與二女吃著飯一邊仔細聽著他們的講述，彷彿回到了自己的家鄉，正與同城的鄉親們一起參加著祭祖是古老的儀式，李天恩看向二女的眼神中充滿了憐愛和親切。
吃晚飯之後，李天恩離開二女的房間，在心裡問著自己：「李天恩啊，你說這是不是他鄉遇故知呢？為什麼你會興奮，會感到親切，這裡並不是你曾經生活過的那個世界啊。」
正在李天恩品味著心中感觸的時候，吳健帶著一名老嫗來到他的身前，向他說道：「姑爺，這位老夫人指名點姓要見你。說有重要的事情相告。」
李天恩看著老嫗，發現並不曾相識。但是看老嫗風塵僕僕的樣子，連忙把她讓進了正房。
吩咐春盈等人伺候老嫗洗漱完畢后，將小几上的點心放在老嫗面前，才問道：「老人家我並不曾見過您，不知道您是如何知道我的。」
老嫗兩眼含淚，從懷中摸出一個紙包，打開后，露出裡面平平擺放著的四根野山參的參須，對李天恩說道：「天恩，你還認識這個嗎？在上古郡你交給我兩個兒子的東西。」
李天恩聽到老嫗的話后，站起身來就給她行禮，口中說道：「天恩不知道您老人家駕到，實在是該死。」
老嫗並沒有攔李天恩，而是在這個過程中從背後解下一個包裹，放在小几上，慢慢地打開：「天恩，這是你的兩個哥哥留下來給你的東西。」
李天恩看著小几上包裹中擺放的斬將劍與那對墨黑的匕首，心如刀絞一般感覺呼吸困難，一對虎目中落下了眼淚。
腦海中不停出現著與沐劍齋兄弟相處時的情景，回憶著兩人的音容笑貌。沐劍齋是他在這個世界上最早的兩個亦師亦友的存在，在二人傳授給他沐劍齋的劍術的時候，就已經把他認作了兄弟，真誠相待。
李天恩眼中的淚水無聲的掉落在小几上，濺起的淚珠落在眾女的眼中。面對李天恩的失態，吳雨嫣靠在他的身邊，用手搖晃著他的肩頭，在耳邊呼喚著他的名字。
李天恩茫然無知，雙手撫摸著小几上那象徵著兩人生命的武器，一刻都不捨得鬆開。過了好一陣，李天恩才緩過神來，讓春盈安排老嫗去休息，而他則慎重的將包裹包好，讓吳雨嫣妥善保管，命明令任何人都不許動。
一切辦完之後，李天恩安慰著吳雨嫣上床休息，自己則離開了正房，來到最外面的第九間房內，點燃了燈燭，獃獃地看著眼前跳動著的火花。
李天恩回想著包裹中的武器，身體彷彿被雷電擊中一樣，晃了晃便跌坐在地上。
他緊閉的眼睛中滲出兩顆黃豆大小的淚珠，瞬間淚珠就彷彿斷了線的珠子成串的滾過下來。
他在痛哭，但是聽不到一點的聲音。
李天恩走後，吳雨嫣不放心他，帶著侍女來到了李天恩所在的房間外，敲打著房門，呼喚著他的名字。
李天恩這時候什麼都聽不到了，燈燭跳動的火光中兩個大漢正向他走來，抬起手臂與他擁抱著，看著他手中的血浪，二人向他說道：「天恩，一別多日，讓我沐劍齋兄弟們再來切磋一次如何。」三人戰在一處，打累了之後，三人圍成圈，兩個沐劍齋兄弟指點著他的劍術，並手把手做著示範。
突然間，畫面變成了一片刀光劍影中，沐劍齋兄弟正背靠背於敵人背水一戰。兩人力氣用盡，無視身上的傷口，雙眼看向他的方向，嘴唇在不停的動著，但是他卻聽不到一點聲音。片刻后，人群晃動之中，兩人的屍體栽倒在地，敵人依然不肯放過他們，一把把劍在他們身上來回穿刺著，他們的鮮血迸射到空中，甚至有幾滴竟然向自己的臉上濺來。
一陣撕心裂肺的疼痛終於使他嚎啕起來，初時還是小聲的哭泣，他邊哭邊數落著沐劍齋兄弟：「沐劍齋兄弟啊，沐劍齋兄弟，你們兩個太不夠意思了，就是有天大的難處你們也該來找我啊，俗話說打虎親兄弟，你們是不是不把我李天恩等兄弟看呀。就這麼走了，你們就這麼走了。」
哭著哭著，李天恩的聲音越來越大，終於爆發出驚天動地的哭聲：「沐劍齋，你們別走，別走，我求求你了。我這裡疼啊，疼死我了……」
李天恩發瘋似的扯開自己的衣服，在自己**的胸膛上捶打著…..
「砰」一聲，房間的木門被吳健撞開，吳雨嫣，吳健，沐劍齋的母親，眾女進入了房間。
吳健與吳雨嫣兩人一左一右抱住了李天恩。他視而不見，目光散亂迷離，掙扎著，咆哮著，用拳頭狠命地在小几上砸著。小几被他的重拳砸的粉碎，手上全是鮮血……
吳健拚命的抱著他的手臂，搖晃著他的身體：「姑爺，姑爺，你這是怎麼了？」
「去你娘的。」喪失理智的李天恩一拳把吳健打在牆上，兩眼血紅，聲震屋宇的大聲吼道：「沐劍齋，你告訴我哪個狗娘養的害死你們的，我給你們報仇……」
吳健無奈之下叫來了四個身強力壯的武士，強行控制住了李天恩的身體。李天恩頹然坐在地面，口中發出一聲長長的、慘痛的哀號，彷彿一隻受傷的野獸。
吳雨嫣淚流滿面的跪在李天恩身邊抱著他，她清楚的感覺到李天恩心中那最後的忍耐正在消退，巨大的仇恨正在侵襲而來。
眾人都被李天恩的表現驚呆了，更讓他們吃驚的是沒想到李天恩是這個一個重感情的人，眾女在無形間與李天恩距離更近，全身心都投入到他的身上，包括盛氏姐妹與完顏麗三人在內。
吳健看著眼前這個姑爺，在心裡第一次認同了他的身份，用紗布包裹著他受傷的拳頭。
李天恩被武士抬回到吳雨嫣的房間，這一夜吳雨嫣與李天恩兩人都沒有入睡，吳雨嫣擁抱著李天恩，用自己的身體告訴他，就算他沒有了全世界還有她對他的愛。
李天恩睜大著雙眼看著房頂，任憑淚水無聲地掉落在枕頭上。